反正都要在一起_容光【完结】(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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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可意。

  尤可意。

  这三个字想一遍就要痛三次。

  他们买了一大口袋啤酒,就这么对着海风一瓶接一瓶地喝,扶栏之下是灰蒙蒙的海,海上还有豪华游轮,游轮上拉着大大的横幅:chūn节狂欢party。

  陆凯把手里的空罐子朝海里重重地砸去,大吼一声:“去你妈个bī的狂欢鬼!歧视老子没有钱!”

  第二罐喝完,他又把罐子砸了过去,“去你妈个bī的豪华游轮!老子哪天要是上来了,绝对每个角落撒泡尿!”

  第三罐喝完,又是一只罐子砸过去,“去你妈个bī的成语!老子要是有钱,哪里会读不起书,哪里会乱用成语?”

  严倾哈哈大笑,可是笑着笑着却只觉得血液都快凝固了,他很快喝光了罐子里的酒,学着陆凯的样子,头一次不再冷冷清清,不再理智,而是把那只罐子朝着大海重重地砸去,大吼一声:“去你妈个bī!”

  陆凯很快纠正他:“不是去你妈个bī,是去你妈个bī的什么什么,必须要有……要有……那什么玩意儿?主语后面那个叫什么语来着?”他开始抠头皮抓脑袋,“反正要有那个东西才够慡。”

  严倾笑得想把陆凯一脚踹进海里,但考虑到踹进海里就没人陪他喝酒了,所以只是不轻不重地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骂了句:“你再跟老子说鸟语,信不信老子把你踹下去!”

  陆凯很快捂着屁股一脸惊恐地后退几步,“cao,严哥你恩将仇报!我陪你喝酒,你居然踹我屁股!”

  严倾斜眼看他,“嗯,有进步,这次成语用对了。”

  ……

  嘻嘻哈哈地喝酒喝到烂醉,他头一次发现,其实人生里有个陆凯真的挺不错的。至少在他觉得心里难受得无法形容时,还能因为这个家伙笑出来。

  他想,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这辈子一穷二白,世态炎凉都尝过,如今不过是再尝一种,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总会过去的。

  总会忘记的。

  可是不管酒jīng再怎么上头,他却一直听见脑子里反复回dàng着一些话。

  “你不过是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渣子,说难听点就是人渣,要么死得早,要么蹲大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爱qíng?”

  “你爱她?你爱她哪一点?爱她放着大好前途不要,非要跟你过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

  “你以为她是爱你?她不过是过惯了好日子,贪图新鲜和你在一起,等到新鲜感一过,她只会唾弃你带给她的一切。你算个什么东西?”

  ……

  他明明是那种可以不顾一切,只要对方惹他不开心了,直接动手朝死里打的人,因为他是混混,他可以不在意自己做的事qíng是对是错。

  可是面对那个女人,他不管有多愤怒,都只能坐在那里,连一句脏话都不能说。

  因为一旦他动怒,只会给她更多攻击的把柄,只会令尤可意蒙羞。

  酒jīng上头就好像有人在身体里放了一把火,严倾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烧得jīng光。

  他迷迷糊糊地想,烧光也好,烧光也好。

  烧光了就不会难受了吧?

  ☆、第53章

  在飞机降落的那一刻,尤可意终于明白了一切,不需要祝语亲口对她解释什么,所有真相都脉络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所谓的妥协不过是骗取了她的信任,趁她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时候降低她的防备,让她回家自投罗网。

  舅妈没有生病,那不过是骗她来上海的借口。

  妈妈没有去见什么朋友,很显然那个所谓的“朋友”正是严倾。

  而令尤可意感到最为恐惧的两件事,一是她不知道严倾那边发生了什么,妈妈究竟说了什么让严倾连她的电话也不接了;二是既然舅妈没有生病,妈妈把她骗来上海gān什么。

  有那么一刻,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很想哭,很想歇斯底里地问妈妈,这辈子能不能让她自己选择一次她想过的人生,哪怕结果再坏她也可以自己承担,为什么就不能给她哪怕一丁点自由?

  她活了二十一年都不曾为自己而活,是不是一定要她把心挖出来,做一个只会听命令而不会思考的机器人才可以?

  她累了。

  她累得很想就这么闭眼长睡不起,最好一了百了,最好所有烦心事就此远离她的人生。

  祝语站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谎言被拆穿后的尴尬,而是神色平常地对她说:“我预约了出租车,十分钟之内大概就会到达机场。”

  尤可意抬头看着她,轻声问了一句:“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如果我不去呢?”

  “那你就留在机场吧。”祝语答得gān脆利落,“爱gān什么gān什么,没钱没身份证,大概出不了两天你就可以准备沿街乞讨了。”

  ***

  尤可意被软禁了。

  祝语不知道什么时候租了一套房子,尤可意从踏进屋子那一刻起,就彻底丧失了自由。

  她并没有反抗,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祝语把电视打开了,她该看电视看电视,该吃饭就吃饭,像是就在自己家里一样,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半点软禁的样子。

  她没有身份证,没有钱,根本跑不掉,索xing不去白费这个力气。

  严倾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到晚上的时候手机也没电了,她去行李箱里翻充电器,却从里到外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明明收拾好的东西。

  祝语倚在客厅门口看着她,“你在找这个?”

  她抬头一看,就看见祝语拿着那根被剪刀拦腰剪断的白色数据线,太阳xué突突地跳了两下,她松开了行李箱的盖子,就这么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几秒的时间里,客厅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平静得可怕。

  直到尤可意就这么了无生气地把头埋在膝盖上,听不出qíng绪地问了一句:“你想gān什么?”

  “给你时间清醒一下。”

  “清醒完了呢?”

  “带你回家。”

  “什么时候才算是清醒完?”

  这一次,祝语沉默了片刻,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然后才说:“直到你明白我是为你好,直到你肯听我的话,不再去想着那些会彻底毁掉你人生的东西。”

  尤可意抬起头来,用一种陌生到祝语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然后笑了笑,慢悠悠地说:“我怎么觉得,也许这辈子我都没有办法达成你的愿望了呢?以前一直是你在左右我的人生,这一次,你也听听看我的分析。这么长期下去,大概会有种两种结局,要么你软禁我一辈子,让我就这么当个废人;要么你对我彻底丧失信心,像对待姐姐那样把我赶出家门……”她温柔地对祝语笑着,“妈妈,你希望看到哪一个结局呢?”

  “……”

  祝语没有说话,只是动手把她从地上拽进了卧室,力道之大,大到丝毫不顾及自己有没有把尤可意弄痛。

  尤可意任由她拽着,然后被她反锁进了卧室也不言不语,只是慢慢地坐在门后,闭眼靠在冷冰冰的门上。

  她听见外面的女人对她咬牙切齿地说:“尤可意,你休想用你姐姐的下场来威胁我,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一走了之、称心如愿的!”

  尤可意一动不动地靠在门上,没有答话,表qíng也没有大起大落。

  她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半夜,坐到手脚发冷,脑子里面慢慢地思索着一些东西,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她觉得自己糊涂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试图反抗过妈妈gān涉她的人生,大概那些勇气与果决都是积攒多年,所以才到了死也不愿妥协的今天。

  她可以想象到妈妈跟严倾说了些什么,也可以分析到严倾自觉耽误了她的人生。她理智到连伤感都省略掉了,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目前的她并不需要。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清楚祝语的计划。

  如果只是把她软禁起来就可以等到她不爱严倾的那一天,那妈妈就太天真了,而她清楚妈妈并不是这种没用计划的人,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把她毫无安排地带到上海。

  那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必须找出来。

  半夜的时候,尤可意冷到快要失去知觉,她很自觉地爬上了chuáng,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窝里,裹在这个陌生柔软的chuáng上。

  闭上眼睛,唯一令她感到难过的是想到在遥远的地方,有个男人大概和她一样孤独地躺在冰冷得像坟墓一样的被窝里。

  他一定很想她,却还会不断麻痹自己他是在做对她好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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