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但笑不语,他心里想:我打算追求你,说不定你几时也成为温家一份子,那时,就不算管闲事了。
那天晚上,芷君就见到了家长。
温父以为儿子好事已近,而芷君又标致斯文,不禁大悦,殷劝招待。
香茗在手,话题渐渐扯远。
很自然地提到家传古物上。
“那支古老描花窗帘通,本来一直在老房子老太爷的卧室里,直到老房子拆卸,我们才把它放在储物室内。”
芷君不便多问。
温力民问:“祖父有无特别关照什么?”
“没有呀。”
“祖父同祖母的感qíng可好?”
“好得很,从不吵架,相敬如宾,每日huáng昏必定相偕散步,数十年如一日。”
芷君想,他重生了,是该这样,忘记过去,努力将来。
芷君稍迟告辞。
温君送她回家,途中说:“你为什么不多问几句?我也想知道整件事qíng。”
芷君微笑,“后来他们男婚女嫁,没再来往了。”
“可是,那位瑛小姐快乐吗?”
“古代女子追求快乐是不道德的一件事。”
温力民叹喟,“不知她嫁的人可善待她。”
“有名有姓,可以查得到。”
“幸亏我们活在二十世纪,又很快可以见到二十一世纪。”
芷君领首。
“芷君,下星期六有一个旧同学会”
芷君立刻接上去,“我有空。”
温力民的心踏实了。
这可爱磊落慡快的女子。
他乐得只会笑。
在接著一个星期内,芷君很做了点工夫,她到图书馆去造访一位近代历史专家。
“古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打听一件旧事。”
“噫,小朋友来考我了。”古先生十分风趣。
芷君陪了一阵笑。
然后言归正传,“古先生,有无姓马的军阀?”
古先生想都不用想:“有,山西王马健湘。”
“呵,可知马健湘之子聚了什么人?”
“嘿!”古先生十分得意,“小朋友,你还考不到我,马健湘之子叫马彬,聚的是当年驻英副使冯仁杰的千金冯嘉瑛。”
假使每个专业人士像他就好了,可惜许多自称专业者实际似业余人士。
“他们……可快乐?”芷君问。
这问题可使专家头痛了,“谁,谁是否快乐?”
“冯嘉瑛”
“噫!历史可不管谁是否快乐”
“她有子女吗?”
“育有……让我查一查。”
古先生翻了回册子。
芷君静静等待。
有答案了,“育有三子二女,马家第二代移居美国,过著很朴素的生活。”
生了那么多孩子,生活想必相当过得去,芷君放下一颗心。
“值得一提的是,马家第三代出了一位十分有才气的作家,叫马念慈。”
“哎哟!”
古先生一怔,“什么事?”
“没什么,没什么。”
“你好似吃了一惊。”
“谢谢你,打扰了,古先生。”
“没关系,不过下次来,就不必带鲜花糖果。”
“是,是。”
芷君恭敬地告辞。
一离开图书馆,她直奔娘家。
尹母见她匆匆而至,不禁讶异,“芷君,你怎么有空?”
“妈妈,”芷君拉著母亲坐下,“表舅母是否就是旅美作家马念慈?”
“咄,此事人人均知,前年表舅母回来省亲,你不是见过她吗?”
“马念慈的祖父是什么人?”
“好像是当年的风云人物。”
“是个军阀吧。”
“我不清楚,什么年代了,祖上是皇亲国戚也没有用,如今人人做事靠真才实学。”
芷君怔在那里。
原来同她也有渊缘。
“你有无见过表舅母的祖母?”
“咱们同马家是姻亲,又无血缘,怎么会见过?”
“妈妈,老式婚姻,不幸的居多吧。”
“嘿,说来你不信,盲婚有盲婚的好处,只要对方不算十分不堪,就可以维持下去,不比现代婚姻,一点点小事,即导致分手。”
这已不是芷君想谈论的问题。
芷君说:“妈妈,我改天再来。”
“改天是什么时候?”
“妈妈,”芷君心念一动,“星期六如何,我带一个朋友来吃饭。”
“朋友?”尹母大乐。
“是,朋友。”芷君微笑。
“我一定做几道好菜。”
不久,芷君提出收购那件古物的意愿。
温力民象征式收她一块钱。
那小子想:迟早仍是我温家之物,他追求芷君之意,已经很明显。
芷君把它安装在睡房中,配威尼斯花边纱帘。
那张小小纸条,仍放在铜头内。
芷君可以想像,翰先生其实读过瑛小姐的字条,最佳收藏处,还是原来的地方,他不舍得丢掉它,又怕闲人看见,不如维持现状。
之后,他成家立室,生活得很好,只有那样,才能报答前头人的一片心意。
芷君觉得她十分幸福,可以选择个人喜爱的职业、朋友、伴侣,以及生活的方式。
比起窗帘架子原主人冯嘉瑛幸福得多了。
芷君很少做梦,白天忙,晚上又有应酬,一倒在chuáng上,立刻熟睡,现代女xing的梦都是可以实践的,不用花时间朝思暮想。
芷君与小郭先生倒成了朋友,温力民同他熟,芷君也喜欢这个人。
他们时常见面,听小郭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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