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儿!我的曼儿,是你吗?”
“妈妈,是我。”苏曼画又看了一眼窗外,花园里的花在风中无力地摇晃,有好几株新栽的被chuī倒在地上,她回过头,“这个时候,您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事了。
“曼儿……”一声悲戚万分的呼唤让苏曼画的心仿佛被铅锤重重击了一下,她屏住呼吸问,“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曼,曼儿,”苏chūn红泣不成声,“你弟弟他……他出事了……”
“怎么回事?”
从苏chūn红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声音里,苏曼画只听到了一些内容,“……车子翻下悬崖……深度昏迷……重症监护室……”
这时,窗外,大雨哗啦哗啦地下了起来……
☆、68 万念俱灰(四)
“我马上回去,妈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掉下来,苏曼画的声音已经有些不稳,仿佛在秋风中不断颤抖的huáng叶。
那边苏chūn红泣不成声,只有起伏的喘息声隔着大洋从冰冷的电话线传来,这该死的空间距离!
“不,曼儿,你听我说,”苏chūn红终于勉qiáng克制住自己的qíng绪,“你一个人回我不放心,叫权铎陪你……”
“嗯。”苏曼画发出一声极重的鼻音,然后她抬起头,让那满溢的泪水重新倒流回眼眶,“妈妈,安安,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
苏曼画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全身很冷,手里还紧紧握着响着忙音的听筒,她用手环住自己的双肩,以一种卑微柔弱的姿态把头垂下……在灾难面前,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
接下来,她要gān什么?苏曼画脑中一片空白,她惶恐地站起来,绊到了电话线,整个人摔在地上,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对,电话,是的,她要打电话给权铎!
苏曼画手忙脚乱地捡起电话,按了几次号码都没有成功拨出去,不行,手指一直在颤抖,没有办法……她重重咬了咬唇,让自己多少冷静一点儿,终于还是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串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不管如何,这个时候,他是她的依靠,是惟一的依靠。
第一次,冰冷的女音用英语重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苏曼画瘫坐在地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从她脸颊流下来,衣服被湿透了,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好像在宣泄些什么似的,她反手擦擦眼睛,待视线恢复清晰后,又重新按了一遍号码。
时隔十分钟,电话终于接通了,“喂。”
苏曼画此刻已经身处寒潭,而那个并不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又深又重地刺进了她的心,她微微仰起头,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从眼角流出来,于是她在那一片苦涩的湿润里,发出很平静的声音,“权铎呢?我找他。”
这是他的手机,而电话却是莫心盈接的,这说明了什么?苏曼画此刻再也笑不出来,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找权铎。”
“他在浴室。”莫心盈实话实说。
果然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的真实xing般,从手机那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极了无数次他们在卧室的chuáng上爱完彼此后,他惯例地进浴室冲澡,然后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而心xing单纯又害羞的她,听说那个时候是男人最xing感的时刻,总是躲在被子里只敢露出一道小fèng隙看只在下面围了一条浴巾的他……而现在,是另外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而他们似乎要结婚?苏曼画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些画面……突然一阵恶心感传来,她趴在地上阵阵gān呕,那边又传来莫心盈的声音,“你别误会啊!”
然而听在苏曼画的耳中,与其说是提醒,还不如说炫耀的成分更大。
多么讽刺啊?苏曼画想,他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让她不要误会,真是天大的笑话!
万念俱灰之际,人总是容易激动,也更容易看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累了,她只想回家。
“帮我告诉权铎,”苏曼画看了一眼窗外,不断滴落的大雨珠,仿佛每一滴都落在她心上,一点点地浇灭她的希望,她的声音和她的绝望一样没有温度,“我祝他幸福。”
“哎!”莫心盈急急地要解释什么,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她一激动,不小心扯掉了手背上的吊针,一滴血立刻涌了出来……权铎从里面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俊容有些愠怒,“你这是gān什么?”
为了下午的股东大会,他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没想到莫心盈又突然在他面前昏过去,送到医院后,权铎才知道她瞒了他许久的秘密……脑癌末期,对一个年轻女孩子而言,这是多么残忍的事?
在医院照顾了她一夜,刚刚实在太累,他进里面洗了个冷水脸,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莫心盈的吊针掉了,医生说她之前一直在拒绝治疗,百般糟蹋自己的身体,所以他不禁语气重了些。
“我……”莫心盈抬头看他,“我刚刚接了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权咄语气一紧,那咄咄bī人的眼光让莫心盈有些害怕。
“苏曼画。”
“她说什么了?”
“她说……”莫心盈目光躲闪,多少有些心虚,“祝你幸福。”
“砰”一声巨响猛地响起,莫心盈吓了一大跳,“你gān什么?”
权铎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手背上青筋bào露,看起来狰狞可怕,他的声音却是无奈而无力的,“莫心盈,你到底想gān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从来没有见这个人生这么大的气,莫心盈也慌了,“她问我你在哪里,我说你在浴室,她好像误会什么了,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我就告诉她,不要误会……”
其实莫心盈真的不是有意的,刚刚说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话是弄巧成拙,他们的关系本来就紧张,现在被她这么一弄,唉!
“你去哪里?”
“我去找她解释,把所有的一切都解释清楚,”权铎回头看向她,眸底墨色翻滚,“我再也受不了了!再不说清楚,我会疯的!”
“权铎你给我站住!”莫心盈气急败坏地从chuáng上下来,“三个小时后股东大会就要召开了,你现在去找她,来得及吗?你确定她会听你的解释?我告诉你,不会!”
莫心盈豁出去般大嚷道,“这个时候她一定恨死你了!她肯定不会听你解释的!”
但是,股东大会即将召开,胜利就在眼前,孰轻孰重,总要分个高下。
权铎觉得自己正身处悬崖边缘,稍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他的声音有些疲惫,“那我应该怎么做?”
我应该怎么做,才不让她对我失望?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我伤害她的曾经,即使那些伤害,他是无心的。
“等事qíng解决了,你再跟她解释,如果她还不相信,我会帮你。”
权铎看着那张真心实意的脸,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却没再说什么。
权氏集团某会议室,莫玲叶垂涎的目光久久落在最前方的位置,丝毫不遮掩。
三叔公睡了一个午觉后,更显得jīng神奕奕了,想到那重要的一刻,他有些忍不住激动起来。
终于,会议开始。
莫玲叶跃跃yù试抢先发言,“向各位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莫氏一族持有的股份份额……从今天起,我莫玲叶将成为权氏的最大股东。”
莫玲叶话声未落,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掌声零零落落的,并不怎么热络。
权铎只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他只淡淡看了一眼左侧的位子……有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权夫人,据我所知,属于莫氏一族的股份真正持有权并不在你手上,那么你何出此言,自称是最大股东?”
讨论声更大了,莫玲叶笑得一脸自信,“我是我们家族在权氏集团的代表,至于这些属于家族内务,我稍后会和他们协商。”
“是吗?”那男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地反问了一句,“不过我也听说,莫氏一族在权氏的股份已在日前全数被权总收购,而且还是以市价两倍的价格,不知道权夫人不知道您有没有耳闻?”
“不可能!”莫玲叶脸色一变,“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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