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死了,他要你的命,喂,琪琪,你要多保重才好。」
「不要紧,」我替大力水手擦gān毛,「我有功,我天天为他煮饭。」
「真伟大,他有没有什么怪异行为?」贝贝问。
两人开了啤酒,大喝起来。
「为什么你们待他如异形?」我问。
「他先仇视我们。」贝蒂说。
「一场误会。」
「喂喂喂,琪琪,你站我们这边还是他那边?」
「我公平得很。」
「她中途变节。」贝贝笑道:「他人呢?」
「上班去啦。」
「你为他煮饭?有没有为他熨衣服?」贝蒂问:「你俨然做起押寨夫人来了?」
她膛目而视。
贝贝说:「琪琪许有恋父qíng结,你别上他当,他这个人很闷的,在房中一听音乐
就是整个周末,甭想他带你出去,你又不是老处女,千万不能跟他泡,琪琪,我们真
后悔离开你一阵子,竟发生这样的事──」
我说:「啐!说到那里去了?」
「琪琪,他这人──这么难相处,你将来有得苦吃的。」贝蒂说:「跟你这么熟,
不能不提醒你。」
我笑:「错了,他这人很可爱,又无心机,除了他的职业,对世qíng一窍不通,生
活非常寂寥,又怕羞,板着面孔只是为了保护他自己。」
他们姊妹两面面相觑,尖叫一声。
「gān吗?」我喝问:「看恐怖片吗?」
「你看,」贝贝尖声说:「她跟忽必烈一样,开始呼喝我们了,这个症传染得真
快。」
贝蒂骇笑。
我说:「喂,你们好了没有?说话一团团,莫名其妙,镇静一点,请你们控制自
己。」
贝贝说:「完了,琪琪,完全向着他。」
「要命,试想想,一个大哥哥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还多个大嫂,同心合力来泡制
我等蚁民,叫我们怎么办?」
两人咕咕笑作一团,我为之气结。
「喂,琪琪,」贝贝说:「看在同窗份上,对我们宽限一点,大人面前说说好
话。」
贝蒂大大的诧异起来,「真看不出琪琪还有降龙伏虎的本事。」
贝贝说:「什幺降龙伏虎?伊自家做了别人的奴隶了。」又笑。
我涨红了睑,「他根本是一个最可爱的人…你们这班孩子。」
贝蒂又笑,「喂,琪琪,你果真恋爱了,忽必烈变了西施了。」
我们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贝贝与贝蒂如见鬼魅,立刻噤声。
我转头,「老西──不老忽,你回来啦。」
他的手轻轻搭我肩膀上。「我站在门背后起码十分钟了。」
贝贝忍不住骂:「这忽必烈最最yīn险,又公报私仇了。」
他看着我,微笑起来,「我想五小时飞机不算一回事,因为其中牵涉到真qíng。」
我连忙紧紧抱住他的腰,「啊,老忽。」
「他在说什么?!」贝蒂问贝贝。
贝贝说:「谁知道,」她耸耸肩,「总之看样子他将结束老处男生活,更年期之
前,咱们兄弟姐妹怕有一段安乐日子好过。」
老忽对住我莞尔。
可是我还不知道他叫什幺名字──唉,不要紧啦。康复
我不是不喜欢汤良德,我跟姑母说过多次,但若果汤不改变他那种势利与高高在
上的骄傲,我与他的感qíng无法再进一步。
而汤呢,他也与姑母抱怨,说他不明白一个妙龄的女子,怎幺可以làng费那幺多时
间在残废人身上。
我跟他说:"伤残,不是残废,残而不废是他们的jīng神。"但是他不明白。
我在伤残人中心工作,我懂得阅读贝尔凸字,也会聋哑手语,我们主要的工作是
帮助伤残人士找到他们的兴趣,同时也指导他们寻得工作,以及协助其它有关的困难。
没有一份工作更有意义,不是我夸口,我为最需帮助及了解的一台不幸者服务,
我相信雪中送炭、永远是件好事。
汤当初认识我,由姑母介绍,他并不知道我做什幺工作,他大概以为我是大公司
的公关经理或是营业主任之类,我们的兴致又大致相同,因此很快便成为好朋友。
我看得他很有诚意,他是个建筑师,有一间小小的公司,生意还不错,年纪也到
成家的阶段,他物色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游伴。
为了这一点,我与他熟络起来,不是渴望嫁给他,而是我欣赏有诚意的男人。
汤也不只一次跟姑母夸奖我,说我是个罕见的独立女xing她不迟到也不期望男人服
侍她,送她接她,非常有见识的女孩子,而且又洁身自爱,很难得。"我听了也窃窃
自喜。
直到一日,他到我服务的中心来接我到沙滩去学滑水。
一个母亲抱来她的弱智女儿求助,那孩子已十岁左右,动作却如恼怒的三岁婴孩,
我与看护尽了最大的力量来使她安静,她嘴里发出谂Cn音,终于将头理在我怀内,
我轻轻抚摸看她汗湿的头发。心中无限难受。
一抬头,发觉汤已站在我面前。
我把那孩子jiāo回给看护,拍拍衣服站起来招呼他,却发觉他一睑厌恶的神色。
他失声问:"这是你的工作?"
"也不是这幺简单的,"我温和的说:"这是比较直接见功的一种。"
"与一群白痴打jiāo道?"他声音尖锐起来。
我诧异且反感,"是,世俗的人是以'白痴'两字来把他们如此归类。"
"多幺可怕!"
"汤,他们也是人。"我也生气了。
"卓尔,你是一个健全的人,怎幺找一份厌恶xing工作来做?你是念文学的大学生,
我不相信你会找不到更好的差使。"
"可是我喜欢这一份工作!"
"我不了解你,你看,你的衣服都被那白痴弄脏了。"
我的心冷了一截,他一点尚qíng心也没有。我非常失望与不悦,我说:"那幺我回
家换衣服休息,我不去滑水了。"
"卓尔──"地阻止我。
我扬手,叫了一部冲车,径自回家。
"你担心汤良德没有同qíng心?"
"是呀,健全的人应该感谢上帝他们长得十全十美,但不应歧视不幸的人。"
"世人并不这样想,"姑母说:"健康之余,还要求大眼睛白皮肤、长挑身裁大
胸脯……贪得无厌。"
我拍手,"姑母真说得一针见血,其实无论多漂亮,也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迟早
化为乌有,一堆灰土,何必太过计较?"
姑母说:"啐!你又过份了,卓尔,难怪汤要害怕,连我听了这种过份豁达的话,
都觉得寒飕飕的,你迷上佛家思想了?"
"根本是嘛!"我咕哝。
"别说穿好不好?"姑母抗议。
我说:"人就是这幺逃避现实。"
"你就平凡一点吧。"
"我的名字改坏了,"我说"卓尔不凡。"
"算啦。"姑母笑,"汤也是人之常qíng,他习惯了就好。"
车才开动,我已经反悔,什幺事都可以慢慢说,我们是成年人,这件事不过是观
点与角度问题,何必小事化大?
我决定一到家就打个电话给他,向他致歉,做朋友,最忌在这种小事上争意气。
可是一进门,电话铃已经在响,拿起话筒,只听见汤急促的声音在问:"卓尔,
是卓尔吗?"
我心头一阵甜意,他是很重视我的呵,"汤,"我说:"全是我不好,我请你吃
饭补偿。"
他笑了,"是我不好,我现在马上来你冢。"
那天晚上我下厨做了一个杂锦炒面请他。
我们言议于好。
但是整件事在我心头留下一宗yīn影。
姑母说:"一-间看见低能儿,真能吓一大跳,你也别怪汤良德。"
我说:"伤残与弱智并不是罪,谁志愿在轮椅上过一辈子?"
"这就是你伟大之处了。"姑母点看头。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幺伟大,"我笑,"谁没有同qíng心?孩子跌倒在地,总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