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却不敢像上次在铺子里那么闹腾了。费文渊一点都不怀疑,他再折腾下去,谢三回头就能打电话,再把民警叫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费文渊只得借梯子下坡。对陆洪英感激地笑道:“这位先生,那就麻烦您帮我打听吧。那碗真是我费家的祖传之物。我无论如何都要寻回它。不然就对不起我费家的列祖列宗。”
陆洪英一脸灿烂地说:“这是当然,费先生等会儿给我留个电话,我找到了马上第一时间通知你。”
两人看似一团和气,人群里有个老头突然冷不丁的说一句。“当街就敢给人家下跪,他祖宗要知道这事,能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抽他。这还有脸提列祖列宗呢?装什么孝子贤孙呀!”
费文渊听了这话,脸涨得通红。他实在没脸再说什么了,掉头就想走。
这时,只听陆洪英笑着拦道:“不如费先生也给我留个地址吧?有什么事也可以上门详谈。”
“哦,好。”费文渊应付着,给他在本子上留了地址。
陆洪英笑道:“听你说话,倒像是江淮人吧?正好我在江淮也有几个朋友。不如有空,咱们一起吃个饭细聊聊这碗的事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陆洪英说话的时候,一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费文渊也不好拒绝他。陆洪英这人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只是,真信了他就有鬼了。
费文渊皮笑ròu不笑地说道:“我身体实在不太好。今天实在有点累了。不如,我们改天再联络吧。”
陆洪英笑容可掬地说:“那也行,下次喝酒我找你。”
陆洪英笑得特别真诚,费文渊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实在忍无可忍,转头就离开了。
第187章 谋划
当初他们明明谋划好了, 想让谢三下不来台。可谁成想,最后却是费文渊把脸都丢光了。
费文渊几乎可以料想得到,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成为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回去后,费文渊因为这事跟麻二大吵了一架。
想当初说好了, 他来京城帮麻二骗了那碗。可没说, 要搭上费家几代的清誉。
虽然那都是一些老huáng历的事qíng,费文渊嘴里也一直说那是封建糟粕,可是, 到底在他心里还是很在乎费家的名誉的。所以, 费文渊越想越气。
麻二这时候还用得上他,只得继续容忍他这大少爷的脾气。又耐着xing子,哄劝了他一番。两人这才谈起了在大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费文渊一提起这事,就是一肚子火气。
“麻二, 你倒是了解不了解谢三呀?你说谢三出身世家, 爱面子,重视名声。咱们在大街上弄他一回。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一定会隐忍下来。我再适当一挑拨, 他也就进套了。
可事实上, 无论我怎么挑拨, 怎么往谢三身上泼脏水, 他都能四两拨千斤地当场驳回来。而且, 句句话都戳在我软肋上。
闹到最后, 我倒成了占他便宜不成, 还过去找谢三闹事的斯文败类了。大街上那些人可没少看我笑话。我费家老祖宗的脸都被我这不孝子丢光了。”
听了这话,麻二心里也是一惊。“不对呀,事qíng怎么会变成这样?莫非谢三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也不可能吧?”
费文渊愤怒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这就要问你麻二爷了。这不都是您一手策划的么?结果您躲在幕后逍遥自在。我在大街上被骂得狗血喷头。这跟咱们一开始商量好的唱双簧戏可不一样,都变成了我的独角戏了。”
麻二也自知理亏,只得赔笑道:“这不是咱们谁也没想到么?这都要怪谢三。我真不知道他为人这么yīn险狡猾。费爷,您再跟我细说说,咱们先捋出个头绪来,再想办法对付他才是。”
费文渊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说来也真奇怪。明明我跟谢三说话,却突然跑出几个人来给谢三作证。他们一句一句的,连起来刚好验证了谢三那只乾隆瓷碗已经卖了。依我看,不然麻二爷你还是再去打听打听,说不定那碗真的不在谢三手里的呢。咱们可别瞎忙一场,为他人做嫁衣。”
麻二皱着眉想了想,才开口问道:“那几个证人是亲眼见到,谢三卖碗了么?”
费文渊说:“那倒没有。他们只是见到跟谢三买碗的客人了。至于做买卖的过程,他们却没看见。”
听到这里,麻二一拍桌子,很有信心地说:“这么说来,谢三肯定是故布疑阵,迷惑咱们,那碗他肯定没有卖!”
费文渊一脸不信地看着他:“这不太可能吧?谢三又不知道我今天会上门去找他。”
麻二却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谢三那人能算计得很。指不定他找了多少人,就为了这事铺垫呢。搞不好你今天去是这几个证人,明天去又变成了那几个证人了。”
“这,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呀?”费文渊开口问道。
实际上,他心里有些便扭,总觉得事qíng并不像麻二说得这样简单轻易。
麻二眼珠一转,又开口说道:“反正,那碗肯定还在谢三手里。你先应付着陆洪英。做足了样子,让他们觉得你已经相信碗不在谢三手里了,不跟他们纠缠这事了。
到时候,谢三等风声稍微小点,肯定会把那碗拿出来,想方设法处理掉。我麻二爷在京城里倒也有些人脉,注意着点。等到恰当时间,咱们再截下那只碗,顺便让谢三颜面扫地。”
麻二这话的时候,那双小眼睛里布满了恶毒。
费文渊被他看得,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其实觉得这事未必能成。事实上,两次跟谢三打jiāo道,他都吃了不少的亏。
到了现在,费文渊已经心生退意,不想再蹚这摊浑水了。
只是麻二就是个心黑手狠的小人。此时,费文渊若是提出退出,白辛苦一场不说,麻二肯定会调转枪头,先整死他毁尸灭迹。
费文渊思来想去,就对麻二说:“麻二爷,我也不瞒你了,我来京城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也没想到花钱的地方这么多,实在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二爷,你看能不能先把说好的定金支付给我一些。也好让我继续在京城里呆着。
再说,应付陆洪英总要花钱吧?不管怎么样,我也得做出点意思来。不然,怎么求人家在五羊城帮我打听消息呀?”
麻二做了这么多年古董,他又能算计,其实赚了不少钱。只是这人一向吝啬又小气。
他有心不想给费文渊这笔钱。可转念一想,以后还得用得上费文渊呢。关键是他要堵住费文渊的嘴。
没办法,麻二最后只得拿了两千,先给了费文渊。
“得,这钱你先拿去用吧。陆洪英那边,可不能再办砸了。”
费文渊接过钱,扫了一眼,心里觉得这麻二实在有些太小气了。嘴上却说道:“那就谢谢您了,麻二爷,放心,这事我指定帮您办好。”
后来,费文渊还真被陆洪英约出去一次,两人喝酒畅谈了一番。
费文渊只觉得陆洪英这人什么都好,就算chuī牛皮都能招人待见。倘若不是麻二请他来京城算计谢三,在其他地方相遇,他们两人说不定真能往深了jiāo往。
那费文渊也是带着几分小心的。他并没有对陆洪英说什么真话。只是谈了一些自己老家的事,比如他们费家的确曾经显赫过,只可惜费文渊并没赶上那好时候。
从他有记忆开始,家里就遭了殃。祖宅被占了,父亲下乡改造。祖父当初也没少受罪。说出来,这就是老费家的一部血泪史。
陆洪英马上敬他一杯酒,沉声说道:“那时候,人都疯了。还有儿子打父亲,还有母亲改嫁不带孩子的,其实都是为了活下去。”
“怎么,你也经历过?依我看,陆爷你是打人的吧?”费文渊斜睨着醉眼看他。
陆洪英笑道:“哪儿呀,我有个朋友家里可惨了。我也算陪着他一起经历这些了。”
费文渊撇着嘴说道:“经历过呀,唉,大概你也知道吧。那事能把正常人bī疯。你那朋友估计也算不上正常人吧?说是朋友,他肯定不敢跟你jiāo心,也就是面子上的qíng分。他不敢信任你,他谁也不敢信任。因为他早就吓破胆了,生怕有人在背后再捅他一刀,置他于死地。”
费文渊看似是在说陆洪英的朋友,实际上说的就是他自己。
大概是今夜的酒喝得美了,也可能是自从父亲死后,就再也没人听他说这些心里话了。
堆积得太久,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半醉的费文渊废话格外多。甚至在话匣子打开之后,费文渊也不用陆洪英劝酒了,他自己开始一杯一杯的往下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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