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情郎_程筱禾【完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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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广想起周子墨,顿觉头疼,他一语不发,只抬腿向着主帐冲了过去。

  “我今日偏要见爹爹!你们谁敢拦我?”周子墨一身银甲,年前的面庞上却是骁勇与不耐,一双眸子闪闪发光,与朱文华,huáng贯中对峙。

  “少将军,王爷风寒未愈,早已吩咐过末将,除了军医,他谁也不见。”朱文华声音恭敬而清冷,对着周子墨作了一揖。

  “既然父亲有病在身,我为人子女,更是应当在父亲身边尽孝,你们要敢阻拦,休怪我翻脸无qíng!”周子墨年轻气盛,最经不起人挑唆,周怀安当日回河州时,他并不知晓,如今一连数日没有见到父亲,心里早已奇怪,又加上被别有用心的人激将了几句,更是按耐不住,一早领了几个人,作势就要往主帐里冲。

  “少将军!”就在此时,谢广的声音响起。

  周子墨回过头,看见谢广后,他的脸色稍微和缓,喊了句;“谢叔叔。你来的正好,我要见父亲,朱文华和huáng贯中硬是拦着,也不知是何居心!”

  谢广与huáng朱两人对了个眼色,彼此心中都是有些焦躁,周怀安离开军营太久,只怕今日,便要瞒不住了。

  这些日子,虽说军中早有传言,道周怀安回到了河州,可传言终究是传言,大多数人还是以为周怀安身在主帐养病,两军大战之际,主帅的一举一动都是关系着底下的军心,主帅生病虽说亦会影响军心,可总比让所有人知晓,周怀安的确不在军中,坐实了传言要qiáng。

  “子墨,别意气用事,王爷的确是染上了风寒,一直在主帐静养,你先带着人回去。”谢广压低了声音,希冀自己的话能让周子墨听进去。

  “既然父亲只是染上了风寒,你们为何不让我见他?”周子墨双目血红,攥紧了腰间的佩刀,他后退了两步,向着父亲的部下一一看了一眼,咬牙道;“你们与我说清楚,是不是你们夺走了我父亲的兵权?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一听这话,谢广心中一沉,还yù再劝慰几句,就见周子墨却是“刷”的一声,将自己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向着谢广喝道;“今日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是必须要见到父亲!谁敢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

  “放肆!”

  一道威严的男声,自主帐里传了出来。

  听得这道声音,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就连周子墨也是愣在了那里,手里兀自握着佩刀,向着主帐看去。

  成千上万的目光俱是盯着主帐,所有人都是看的清清楚楚,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自主帐里走出,刚巧有一束阳光照在了他身上,但见他双眉如剑,眸色深冷,五官的线条犹如刀削般轮廓分明,不是周怀安又还有谁?

  甫一瞧见他,众人都是怔在了那里,就连谢广也是吃了一惊,算了算日子,周怀安此时应当还在路上,就连他也不知晓周怀安究竟是何时回到的玉水关。

  “父…父亲?”周子墨长大了嘴巴,隔了许久才回过神,立时手忙脚乱的将手中的佩刀入鞘,他心知自己闯了大祸,一双眼睛再无方才的咄咄bī人,只变得躲躲闪闪,不敢与父亲对视。

  周怀安浓眉紧皱,看了儿子一眼,眼见着周子墨已是年满十八岁,却还跟个孩子似得,只让他既是失望,又是无可奈何。

  “王爷!”诸人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震彻天际。

  周怀安负手而立,即便连夜奔波,男人的双眸依旧是炯炯有神,不见一丝疲态,他抬了抬手,免了众人的礼,他的声音浑厚,清晰有力的吐出了四个字来;“升帐点兵!”

  “是!”成千上万的将士齐声作答,天地都似是要为之一变。

  傍晚,马车已经快到玉水关。

  秦小满挺着六个多月的孕肚,一双脚早已肿胀的厉害,不得不将鞋子褪去,露出的脚趾个个肿了起来,看着让人心疼。

  “小满,你在忍忍,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到军营了。”沈清瑶看着妹妹受罪,心里也是不忍,只握着她的手,为她将额上的汗水拭去。

  秦小满点了点头,艰难的支起身子,轻声开口;“姐姐,我没事,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这些苦都不算什么。”

  沈清瑶倒了一碗水,刚要喂着秦小满喝下,就听车外有将士的声音响起;“王妃,王爷派人来接咱们了!”

  ☆、160

  听了这话,秦小满的jīng神便是一振,眼睛向着前方望去,果真见一支人马正向着自己与沈清瑶赶来。

  “末将见过王妃。”待那一支jīng兵赶至,领头的男子顿时下马,向着沈清瑶单膝跪地,恭声道;“王爷在前线打仗,无法前来迎接,还请王妃体恤。”

  沈清瑶哪里会怨怪,温声道;“魏将军快快请起,前线战事吃紧,我不会怨王爷。”

  “多谢王妃!”男子起身,一路上都是毕恭毕敬,将沈清瑶与秦小满护送回军营。

  如魏将军所说,周怀安与谢广已是领兵上了前线,偌大的一个军营显出了几分空dàng,沈清瑶安顿着秦小满母子歇下,她大病刚愈,身子也是疲乏,只让人扶着回到了周怀安居住的主帐,略略洗漱后,刚躺在塌上,便是嗅到了一股男人家身上独有的阳刚味,沈清瑶想起周怀安,心里就是一甜,然而想起前方的战事,沈清瑶仍是揪着心肠,只要想到他与周邵会在战场上厮杀,手心就会沁出汗水。

  不知过去多久,沈清瑶终究是抵不过一路奔波所攒下的辛劳,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周怀安回来,她还没有醒。

  冷月高悬,夜色正浓。

  谢广踏进帐子时,就见秦小满正倚在枕头上,她的脸色苍白,额上满是汗水,吃力的伸出手,揉着自己的小腿肚。

  听得丈夫的脚步声,秦小满回过头,刚看见谢广,她的眼眶就是红了,一声“夫君”方唤出口,泪水便有泛滥之势。

  “腿又疼了?”谢广匆匆上前,一手揽过她的肩头,另一手则是捧起了她的小腿,轻轻揉捏。

  秦小满听见他的声音,心里的委屈按耐不住,只将脸蛋往他的颈窝一埋,小声啜泣起来。

  谢广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也不好受,他拍着妻子的后背,一声声的哄她;“快别哭了,别叫孩子笑话。”

  秦小满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从怀孕后,她的qíng绪便是不甚稳定,又加上谢广一直在前线打仗,更被周怀安封为了前锋,她的心便是整日整夜的揪着,再加上有孕在身,吃也不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前阵子谢远又是起了高烧,无人知晓她守在病孩身边时,有多盼着谢广能陪在自己母子身边,如今见到丈夫,眼泪顿时收敛不住,噼里啪啦的往外掉。

  “小满……”谢广抚上她的长发,一腔愧疚与心疼袭来,只让他低声的唤着妻子的名字,其他的话,却再也说不口。

  秦小满哭了好一会,才慢慢收住了自己的眼泪。

  谢广为她将腮边的泪珠拭去,眼见她下颚尖尖,唯有肚子高高的堆在那里,似是孱弱的身子经不住肚子一般,让人生怜。

  “夫君,这一仗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因着刚才的哭泣,秦小满的眸心清澈yù滴,带着些许的哀婉,轻声的问着丈夫。

  谢广与她十指相扣,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满,我不愿瞒着你,事qíng到了如今这一步,咱们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到这里,谢广想起秦小满兴许不太懂得话间的含义,遂是换了种说法告诉她;“也就是说,咱们和王爷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没回头的路可走。”

  说完,谢广顿了顿,又道;“西北的这一场仗,仅仅是个开端,等这一仗结束,王爷还会挥师北上,一直打到京城。”

  “那你,会一直跟着他打下去吗?”秦小满担心的,唯有此事。

  谢广点了点头,“我会。”

  秦小满的心沉了下去。

  “小满,我知道你想回秦家村,我又何尝不想。”谢广看着妻子黯然下去的眉眼,自然也是心疼,他抚上了秦小满的面颊,低声一叹。

  秦小满没有再说什么,对于丈夫的无奈与难处,她不是不知晓,她将脑袋倚在了谢广肩头,两人依偎片刻,秦小满的身子却是微微颤了颤,眼瞳也是浮起了一丝晶亮,对着谢广开口;“夫君,你快摸摸,孩子动了!”

  谢广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便是伸出了手,小心而缓慢的抚上了妻子的肚皮,果然,掌心中传来一阵微妙却清晰的胎动。

  谢广的唇角噙上了笑意,望着秦小满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俯下了身,在她的肚子上落上一吻。

  玉水关的战事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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