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安成名已久,在民间素有威望,听得传言时,多数人俱是不信,即便有人听信,也多是觉得定是沈清瑶不守妇道,使出浑身解数,去引诱怀化将军。
周怀安位高权重,这些流言自是无人敢当面像他提及,只除了一人,苏氏。
这一晚,待周怀安回府后,苏氏已是在前厅候着,她命仆人尽数退下,屋中只剩下夫妻两人。
苏氏端了一杯茶,递到了周怀安手里,周怀安并没喝,接过后,直接搁在了案桌上。
苏氏打量着丈夫的面容,见他眉心微拧,目色深沉,她知他在为另一个女人伤神,一颗心便是又凉又疼。
“将军,这些日子,外间的传言很是厉害。”
苏氏的声音依旧轻柔,她站在那里,浑身上下蕴着将军夫人的气度。
“在传我与瑶儿?”周怀安心里有数。
“正是,”苏氏垂下头,温声道;“这些日子,将军时常去往别院,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瞧了,自是会在背后编排将军和瑶儿的不是。”
苏氏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怀安的面色,见他面色沉静,不喜不怒,她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依妾身的意思,将军若担心瑶儿,去别院时,不妨隐秘一些,别让旁人…”
“我周怀安喜欢自己的侄媳妇,不顾伦理纲常,事实本就如此,我也从没想藏着掖着。”不等苏氏说完,周怀安便是打断了妻子的话,他的脸色仍是平静而冷峻的,看不出丝毫风雨。
“将军!”闻言,苏氏的身子便是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她看着丈夫的眼睛,颤声道;“将军不要忘了,您是怀化大将军!此事若让皇上知晓,岂不是给了皇上绝好的理由,让他从将军手中收走兵权?”
周怀安端起茶盏,淡淡道了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苏氏凄楚一笑,“朝堂上的事,妾身自是不该多嘴。可这内宅,却是妾身的分内之事。妾身斗胆问一问将军,将军,是想将纳清瑶为妾?”
周怀安端着茶盏的手停了下来。
苏氏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底的绝望,却是越来越重。
“还是说,将军要休了妾身,扶瑶儿做正妻?”
“够了,白凤,”周怀安难得的喊了苏氏的的闺名,“你知道,我不会休你。”
“将军,瑶儿是您的亲侄媳,你若真收了她,先不说那些言官,就说这天下万民的悠悠之口,您都不顾了吗?”苏氏心痛如绞,怎么也不曾想到,周怀安会一意孤行,宁肯背负千秋骂名,也要从侄儿手中夺走一个女人。
周怀安沉默片刻,眼底浮着淡淡的萧索,与浓重的自嘲,“有些事,你明知自己不该去做,可总也管不住自己。”
“将军…”
不等苏氏把话说完,周怀安已是一个手势,让她不得不将话咽了回去。
京郊,谢宅。
秦小满与嬷嬷一道,正在院子里陪着谢远玩耍,如今的谢远已是快周岁了,长得十分结实,此时正挥动着两条小腿,由着嬷嬷牵着胳膊,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学着走路。
秦小满在一旁看着儿子,眼底的笑意抑制不住,似乎要漫出来般。
“参将回来了。”嬷嬷出声。
秦小满回过头,就见谢广不知是何时,已是站在月dòng门处,含笑看着自己母子。
“夫君。”秦小满笑意柔柔,抱过谢远,向着丈夫走了过去。
谢广将儿子接过,瞧着孩子虎头虎脑的样子,忍不住在儿子的小脸的上亲了一口,对着秦小满道;“再过些天,就是远儿的周岁生日,咱们给他办一场周岁宴,你看如何?”
☆、135章 咱们再生个闺女
“周岁宴?”秦小满听得这三个字,眼瞳中便是浮起一丝疑惑。
谢广点了点头,搂过她的纤腰,将她们母子带回了屋子,快到周岁的孩子最是顽皮,谢远也不例外,只在父亲的怀里不住的扭动身子,要去地上玩耍。
谢广被儿子闹得没有法子,只含笑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将谢远放下,由着他在屋子里爬来爬去,咯咯的笑着。
“按着习俗,小儿周岁,咱们做父母的,自当要为孩子好好办一场周岁宴的。”谢广握住秦小满的手,声音十分温和。
秦小满自然也知道这个礼,上至皇室,下至寻常百姓,小儿周岁都是件喜事,要请亲朋好友来家作客,还要在孩儿面前摆上一些银锭,算盘,毛笔之类的小玩意,让孩子去抓,俗称“抓周”,抓完后,还要留亲朋在家吃上一顿饭的。
“可是夫君,咱们眼下在京师,人生地不熟的,等远儿周岁,咱们就在家给他准备好东西,随意过了就是,要是办周岁宴,该请谁啊?”
谢广听了这话,便是忍俊不禁,“就我在军中的那些同袍,已够摆个十桌八桌,再说,还有两人,你应该也想见见。”
“是谁?”秦小满不解。
“咱们当初在豫州,带着远儿住在朱大哥家,承蒙朱嫂子照料,还记得吗?”
听丈夫说起,秦小满顿时想了起来,忍不住惊呼道;“夫君,你是说朱大哥夫妇?他们也来京师了?”
“嗯,朱大哥先前也在大将军麾下,后来犯了事,才回到了豫州,咱们赶往北疆时,他曾托我在大将军面前为他美言几句,我寻了机会,在将军面前提了提,将军允诺,已是让他回来了。”
秦小满在京师并没有相熟的人,此时听得朱大哥夫妇要来,心里自是喜欢,微笑道;“那时候在豫州,我还没出月子,多亏了朱嫂子照料,等他们来了,咱们就留他们在家里多多住上几日,我也有好些话,想和朱嫂子说。”
想起当初秦小满还在月子中,便被许家的人所追,不得不逃往豫州,谢广心里便是疼惜起来,紧了紧妻子的小手。
“可惜清瑶姐姐去了涠洲,她若是在,也能来为远儿庆生。”
听着妻子的话,谢广的脸色就是不为人知的微微一变,继而苦笑道;“我还没和你说,沈清瑶已经从涠洲回来了,住在周家的别院。”
秦小满一惊,失声道;“姐姐不是去找宣威将军了吗?怎么会回来?”
谢广张了张嘴,只觉难以启齿,遂是道;“等远儿周岁,大将军也会前来,到时候,你总有机会见到她。”
秦小满还yù再开口,谢广已是淡淡勾唇,将她抱向了自己,低声道;“远儿已经满周岁了,你该给他戒奶了。”
秦小满脸庞微红,谢广说的不假,过了周岁,她的确是不该再给孩子喂奶了。
“那我这几日就给他戒。”秦小满声音很轻。
“等戒了奶,咱们再生个闺女。”谢广为妻子将碎发捋好,在她的耳旁吐出了一句话来。
秦小满心里一甜,唇角已是噙上了梨涡,她垂着眼睛没有去看谢广,只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京师,皇宫。
“娘娘,皇上今儿又是独自歇在了太和殿,也没传嫔妃服侍。”赵嬷嬷躬身上前,对着贤妃细细的说着皇上的qíng形。
“皇上的风寒怎么样了?”贤妃细细的描着眉毛,漫不经心的开口。
“听说还不见好,方才已经吃了药,这会已经歇下了。”
“他这睡得倒早,”贤妃看了眼天色,对着镜子,为自己上起了眼妆,“自打那凤藻殿的贱人被废成了庶人,皇上这些日子就是病恹恹的,真不知那个贱人哪点儿好,就将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
说起沈玉蓉,贤妃就是心闷,将手中的胭脂扔在了梳妆台,发出一声脆响。
“娘娘,皇上虽然惩治了沈家和德妃,可依着皇上从前对德妃的宠爱,老奴只怕往后,德妃还会东山再起。”
“你当本宫不怕?”贤妃凤目一沉,厉声道;“甭说那个贱人,就连沈家也是,明里虽是被皇上抄了家,男丁充军,女子为奴,可日子过去了这样久,他们沈家的男人有谁去边疆充军了?又有谁进宫为奴了?怀安回护沈家,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本宫不窝心?”
“沈家毕竟与大将军是姻亲,有宣威将军在,大将军对沈家也还是要留几分qíng面。”赵嬷嬷劝道。
贤妃冷哼一声,“你当外面的那些传言,本宫不知么?他哪里是为了周邵,分明是为了沈清瑶那个小蹄子。这沈家的女人都是一路货色,尽会狐媚。”
贤妃说起来,便是恨得咬牙切齿。
赵嬷嬷想了想,也是无话可说,只帮着贤妃梳好了发髻,好声好气的说着;“娘娘可别气坏了身子,等晚上见到了大将军,好好劝劝,大将军想来也是一时糊涂,被沈清瑶的美色所迷,等这新鲜劲儿一过,也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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