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芷蘅催促道。
芷蒽这才道:“自从北冥陷落,昱卓便一病不起,如今已病入膏肓,眼看着……眼看着……便是熬不过今年了,皇后姐姐,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放不下姐姐,想要再见姐姐一面,故而形成了心疾,若姐姐能去照料,兴许……兴许昱卓心中开阔,便会好转了也说不定……”
芷蒽说着又要跪下身去,芷蘅连忙扶稳她,芷蒽流泪道:“芷蒽求姐姐成全。”
芷蘅确是一惊非小。
赵昱卓病入膏肓?却想要见自己一面?此事,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她缓缓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圆桌前,倒一杯冷香碧,回忆的尖锐总是能刺入心的最深处。
赵昱卓那翩然身影闯入脑海里,是谁?曾按笛相送?是谁?曾为她放弃了所有尊严?
可是……
芷蘅心旌微怅,自知害赵昱卓不浅,此番若是去了,想必又将会惹来诸多猜测与麻烦。
况且如今,江沄才死,李昭南心qíng尚在沉重中,她又怎能离开?
芷蘅略一思量,转而回身对芷蒽道:“芷蒽,我与赵公子虽是好友,但,我却已为人妇,毕竟男女有别,怎么好说去便去?”
芷蒽一听,面色倏然冷了去,那原本娇弱的样子,怒意忽然高烧:“男女有别?皇后……dòng房花烛、新婚之夜时,您又可曾想过男女有别、已为人妇?”
芷蘅身子一颤,回眸看向芷蒽,柔弱的芷蒽,何时说话如此刻薄?那心中不堪提及的痛楚刺痛着她,芷蘅目光凛凛,肃声道:“芷蒽,我念你年纪小,你我又有姐妹qíng分,不与你计较,只是你已是赵公子的妻子,他生病在chuáng,该要照料他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若你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恕不远送!”
芷蘅说着,转身望向袅袅淡淡的熏烟,那烟气迷蒙,仿佛刻意暗淡了眸光。
芷蒽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流泪说:“姐姐,你便果真……如此绝qíng?”
芷蘅叹息说:“芷蒽,非我绝qíng,只是若他病倒果真因我而起,那么我去反而适得其反,令他苦楚更甚!试问妹妹,若他好了,我是回来?还是不回来?我回来了,他又会不会再次病倒?那么周而复始,又怎样才是个尽头?”
“可是姐姐……”芷蒽似不甘心,咬唇说,“姐姐,我只希望他可以好起来,其他的我没有想。”
“那么便现在想。”芷蘅长叹一声,扭身道,“妹妹请吧,便准备早日回去,陪伴赵公子。”
“姐姐……”
芷蒽一声轻唤,芷蘅却没有回头,径直走入内殿。
“姐姐……”芷蒽的声音依然凄然悲哀,可芷蘅却没有再回一句话。
她站在内殿,她明白,她这样做的确不近人qíng,只是……此时此刻,她怎么能离开?李昭南的qíng绪亦在低谷之中,而赵昱卓的病,若果真因为她,她若出现,确实会令他再有希望,可希望又一次破灭后,将是更大的打击。
既然,自己什么也不能给他,又何必前去?
若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那……便只能是命!
她努力说服自己,努力平复着因这个绝qíng的决定而起伏的心绪。
原谅我吧,赵公子,你和我,今生今世,注定便要有这无数次的错过……
夜晚,芷蘅一整夜若有所思,辗转难眠。
李昭南颇为奇怪,他听说今天杨芷蒽来了,到底说了什么事qíng,令芷蘅如此不安?
“芷蘅,今天北关爵夫人前来,说了什么?”李昭南微微起身,看着锦chuáng内侧的女人。
芷蘅微微心惊,回头看他:“你……还没有睡?”
“你不是也没睡?”李昭南说。
芷蘅望着他,浮纱珠帘外淡淡的烛色令李昭南冷峻的脸有些许柔和,芷蘅望着他的眼睛,本来想要搪塞过去,却莫名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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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起身坐起来,披一件衣:“芷蒽说,赵公子病的很重,希望我可以去一趟北冥,看看他。
李昭南一怔,芷蘅回眸望着他,他脸色如常,只低眉略微思量,随而说:“去吧。”
“去?”此话大大出乎芷蘅意料,李昭南神色如常,甚至没有太多纠缠。
若是从前,他一定火冒三丈也说不定。
李昭南见她讶异,苦笑说:“若这是他的愿望,你还了他的愿,也不叫他再留遗憾,你也不必如此不安,若是他有个什么,你将心怀愧欠的度过,那种日子……不好过,我不愿你如此,待三天后唐世言大婚后,你便随她同去。”
“昭南……”芷蘅目光幽幽,心里忽然有一阵痛楚,李昭南的眼神有深浓的悲哀,她知道,他对江沄的愧欠从来没有停止过。
心怀愧欠的度日,许便是他此刻最深的感受。
芷蘅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昭南,你相信江姑娘所说的吗?”
“你指什么?”李昭南说。
芷蘅道:“孙如妍害她,而这次事qíng也与她分不开关系?”
李昭南拥着芷蘅细肩的手一紧,沉声说:“信,可我现在不能轻举妄动,那样便会辜负了江沄的用心,我要留着她,我要看看她究竟是控制了什么人?能如此翻云覆雨!”
“那么……”芷蘅犹豫一下,还是说,“江姑娘的尸身……”
话未说完,李昭南便忽然将她身子推倒,芷蘅一惊,李昭南修长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芷蘅惊凝的躺在他的怀抱里,仔细听着门外动静。
忽然,传来云儿惊声尖叫。
李昭南翻身而起,拔出chuáng边寒光宝剑,芷蘅起身跟着出去,只见又是一黑衣人,长剑横在云儿脖颈上,寒凉的剑光令云儿容颜苍白,李昭南冷声说:“可算是来了,朕等你多时了。”
“江沄在哪儿?”黑衣人声音略微沉哑。
李昭南冷笑道:“你以为朕会告诉你吗?”
黑衣人手上长剑一紧,云儿便发出轻轻一声,李昭南笑笑:“你是在用一个宫女威胁朕吗?”
黑衣人眸光一暗,看向云儿,一个分神间,李昭南手指用力,一枚金光暗器直向黑衣人飞去,那人挥剑挡开,李昭南趁机踱步上前,将云儿揽住,推向芷蘅。
芷蘅扶稳云儿,望向李昭南:“小心。”
李昭南与那人双剑相击,火星四溅,剑气滂沱震撼,击落桌案上摆放着的枯萎的断肠糙,殿外宫卫闻声而至,那人一见,自己已被包围,明显会落于下风,不宜恋战,他yù飞身跃出去,却有宫卫闪身至门窗前,黑衣人转头看向李昭南,李昭南忽然举剑向那人掷去,黑衣人挥剑挡开。
再一定睛,大吃一惊,一柄金光闪烁的暗器飞驰而来。
黑衣人闪躲不及,一镖戳在黑衣人肩膀上。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再要站起来,却发现怎么也不能。
“有毒?”黑衣人惊恐说。
李昭南冷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人忽然觉得全身无力,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忽而全身烧热无比,心脏处更好像有千万只虫在噬咬着。
“放心,这毒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会让你全身犹如烈火在烧,千百只虫在咬,你周身无力,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李昭南淡声说。
“千虫散。”那人吃力的吐出一字一句。
李昭南冷笑道:“倒是有见识。”
说着,向宫卫一声吩咐:“带下去!”
“是。”宫卫得令,将地上瘫倒的男子架起来,途径李昭南身边,李昭南手一扬,黑衣人面巾便被扯下来,黑衣人侧头向另一边。
李昭南道:“还瞒得住吗?付新!付将军!”
那人缓缓回过头,身子因剧痛而颤抖:“你……你早知道?”
“朕真不明白,你图的是什么?”
付新,曾与李民一样是他为奕王时候,便跟着他的,这一次怀疑到他,只是因为赵元峰被抓,能够如此在栖霞殿来去自如的便只有身为赵元峰上级的付新!
“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你们还有多少人?”李昭南相信,赵元峰与付新不过冰山一角,就如江沄所说,自己并不谙为帝之道,高傲的xing子会无形中得罪不少人,如此以来,没有过错,也会为自己树敌。
付新冷笑:“哈——我不会说。”
“真是固执,那么就好好享受这千虫散吧!”李昭南一挥手,宫卫便架着付新向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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