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qíng就是这么巧,她在前台面前站定的时候又遇到了穆皖南,他从办公区出来,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又是你?”他眉眼间带了丝淡淡的讽笑,“今天又是来找何薰?”
事实就是如此,她也没什么好难为qíng的,“嗯,本来约好了一起吃午饭,她手机打不通。”
穆皖南瞥了一眼那盒烩饭,示意前台小姐走开几分钟。
“既然是约好了一起吃饭,还特意买饭送过来gān什么?昨天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你打算这样坚持多久?和众医院的案子可不会等人。”
乐言不解地看着他。
“说吧,不是来求我让你们继续代理这个案子的么?让我看看你的口才有多好,除了先礼后兵之外还会不会别的。”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的。”
穆皖南敛起笑意,倾身凑近一些道:“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知道我很忙,所以趁我给你机会说的时候赶紧说,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
乐言笑笑,“你真的误会了,和众医院的案子还是由我们代理,后天就如期开庭。康宁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院方,就是要我们作他们的代表律师,她没告诉你?”
穆皖南脸色都变了。乐言忽然反应过来,“昨天我送来的那份饭,是你吃了?”
“什么?!”身后传来何薰惊呼,她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笃笃走到两人中间,仰起脸道,“穆总,你是不是太离谱了?那是乐言特意给我做的午饭哎,怎么就让你给吃了,我饿了一下午你知道吗?”
穆皖南脸色更难看了。
这事儿的发展确实比较出乎意料,乐言拉了拉何薰,“算了,别说这个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她完全忘了是来跟何薰说时间已经不允许她们一同午餐这回事,只想赶紧拉着她离开这尴尬的境地。
刚走到电梯间,胳膊上就被一股力量大力地往后拽。乐言硬生生被穆皖南拉进身后另一部电梯里,何薰想拦,无奈穿着高跟鞋跑不快,啊的一声被合上的电梯门关在外面。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乐言和穆皖南两个人,她也是有脾气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他五官俊雅,表qíng却犹如乌云压境,“我不是警告过你离康宁远一点,也不要cha手和众医院的这个案子吗?你是新人cha不上话,你觉得为难,我已经替你解决了,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不可?”
“固执的人是你。你还不明白吗?让我参与到这个案子里来就是康宁想要的,她什么都不怕,早就想好了要出庭作证,她只是希望你看到我gān预了整件事。”
穆皖南觉得可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你对我有那么重要?”
“没错,是不重要,但也许康宁有不同看法,你该亲自去问问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通常都很难完全隐瞒自己的想法的。”
他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乐言摇摇头,她想到那天看到的公寓门口的男士拖鞋,屋子里若有若无的男人痕迹,还有属于他的那件外套……电梯门开了,她挣开他的手走出来,居然看到池睿站在大厅中央,正拿着手机一脸焦躁的样子。
他看到他们出来立马就迎上来,一手指着穆皖南,劈头盖脸地问俞乐言道:“一分钟没看紧你,你还真跑来求这个人高抬贵手啊?你们不是离婚了么,他能给你什么好果子吃啊?和众的事儿解决了,你给我赶紧的回去,要你gān的活儿多着呢!”
他拉起乐言就要走,穆皖南拽住她另外一只手腕,一把就将她扯了回去,“我跟俞小姐的私事还没谈完,她哪里都不去。”
池睿闻言回身看他,嗤笑道:“你们现在这种qíng况,私事不是应该跟各自的离婚律师谈么?正好,据我所知她还没有委托律师,不如就由我来好了。你有什么话,不用避讳,跟我讲也是一样的。”
☆、千钧一发
他们都没想到池睿会突然这么说,如果说穆皖南原本的神qíng只是有些紧绷,现在已经是yīn鸷而危险了。
两个男人之间势均力敌地对峙,让气氛降到了冰点。
“他说的是真的?你委托他来做你的离婚律师?”穆皖南语气森冷地质问。
乐言本来还有些尴尬无奈,但听他这样问,索xing挺直腰背:“对,他现在是我的老师,我相信他的能力。而且迟早有一天,”她微微顿了顿,唇角竟扬起一丝笑,“我能做到为自己争取权益,甚至不再需要其他人帮我。”
这正是她如今出来工作的真意和动力。
穆皖南收紧了手臂,池睿不甘示弱地拉住她不放,寸步不让地挡在他跟前。
终于,穆皖南看看她,又看看池睿,也笑了笑,只不过唇畔是那种嘲讽的弧度,“难怪你现在这么有底气了,原来是找到了靠山。这样的年轻男人,就是你坚持出来工作的动因?”
“你说什么你?!”池睿绝不是好脾气的人,上前一步眼看就要动手。
这回换乐言紧紧拉住他,仰起脸道:“穆皖南,你可以讨厌我,但请你不要侮rǔ我的工作和同事。我出来工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独立,然后离婚,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她不想再看他脸色,在他人面前承受更多不堪的言语和qíng绪,硬是拉着池睿离开了。
从写字楼里出来她就大口呼吸,像是被放生回到水中的鱼,加倍珍惜新鲜的氧气。
池睿把刚才那几分激赏的眸光都藏好,在旁边问闲闲地道:“喂,你还好吧?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利索啊,要不要继续回家里躺着去?”
他这话绝对是真正的关切大于一切,但听起来仍像是冷嘲热讽。他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小子,穆皖南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一样,声调微微扬高,语速快上一点儿,就立生一种冷漠的距离感,像高高在上充满优越感地俯瞰一切。
何薰曾说这就是王子病,家世好的北京爷们儿都这样。但乐言知道不是,至少穆皖南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她的小叔子穆晋北就不一样,兄弟俩的个xing一冷一暖,南辕北撤。
人有千面。她见过最柔软、最堂皇、最骄傲的穆皖南,这么多年他的际遇偏偏让他定格在最冷qíng的那一瞬。
她在正午的阳光下缓过劲来,向池睿示意道:“我没事,刚才谢谢你。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我跟着你行不行?”他没好气地说,“老高说了那番话我就猜你会去求那姓穆的,时刻都盯着你呢!你有点儿骨气好吗?还真去求了!”
乐言摇头,“我真的不是去找他,你们都误会了。我可以详细跟你解释……”
“行行行,待会儿解释。忙活半天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没,要不咱边吃边说?”
“好,我请你,我刚发了工资。”
池睿不屑,“切,你那点工资还不够阔太太的生活费吧?还是自己留着吧,请什么客呀!”
乐言有点难过,“池睿,之前你不了解状况怎么猜都没关系。可刚才的qíng形你也看到了,阔太太三个字今后跟我还有关系吗?我是没有多少钱,但请你吃一份三明治和咖啡还是请得起的。”
不要就算了吧,反正他对她的观感也从来就不怎么样,帮她一次大概已经当作是施恩了。
第一回听到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池睿心里有种异样的涟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却不差。
他也知道自己过分了,清了清喉咙追上她,“哎,前面有个咖啡店的三明治和拿铁不错,今天时间不多了,将就吃一点呗,说好了你请客啊!”
平时那么温驯的女人,生起气来反而更生动真实一些。
…
和众医院的案子如期开庭,为了防止有意外,池睿特意让乐言开车去康宁楼下接她。
她看到她,愉悦地笑笑,“怎么,怕我临阵反悔?”
乐言的回答四平八稳,“只是以防万一有什么事。”
康宁指了指身后,“今天要真去不了,大概也只会是因为穆大哥阻拦吧!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下决心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我的。不麻烦你,我还是坐他的车就好,免得他又担心。”
她步履轻快地上了那辆黑色飞驰,xing能卓绝的轿车方向一转,瞬间已从超越她的车身绝尘而去。
穆皖南会出现一点也不奇怪,好在车窗上黑色的玻璃封锁住一切,她看不见他是不是与康宁并肩而坐,有没有拥抱,或者更多。
可能是早就想到了,她并没有想象中难过,正如他所说的,她不再有立场也没有时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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