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在相爱的人面前,他好像变成一个可笑而尴尬的存在。
是的,他不承认也没有用,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即使疾病和死亡的威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相反的,他最近的关于这样柔qíng蜜意的回忆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揉了揉太阳xué,有点头疼,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么多天只有刚刚在乐言病房里握着她的手打盹的那一阵是真正的放松,他自己也觉得讽刺。
他走到楼下大厅,医院永远没有空闲的时候,人来人往间他看到角落里有熟悉的人影闪过,脚步顿了一下,还来不及仔细看,已经飞快地追了上去。
他在拐到门诊部去的药房门口拉住了对方,康宁转过头来挣开他,“你gān什么?放手!”
“真的是你,你在这儿gān什么?”穆皖南眼睛里掠过yīn鸷和戒备,“又要耍什么花样?”
康宁嗤笑一声,“是啊,我就算耍花样又怎么样?穆大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难道就因为我跟你的家人出现在同一家医院里就学会紧张了?”
她转过正脸来,穆皖南才看清她手腕上绑着绷带,一侧脸颊还微微有些青肿,不由微微眯眼,“你的伤怎么来的,发生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跤了,所以才到医院里来啊!”
穆皖南当然不信,但是也没深究多问,手上用力把她往旁边墙上一掼,看到她痛得颤了一下,才问:“说吧,你跟何维林什么关系?你们达成什么协议了,他许你多少好处?”
康宁再硬气也抵不过肌体因疼痛产生的自然反应。
是,她身上还有别的伤,他看出来了。
她却还是笑,“怎么了,吃醋啊?还是心疼你太太那一回,想着为她报仇呢?噢,不对,不能称呼太太了,听说你们已经正式领证离婚了,应该叫做前妻才对……”
穆皖南把她绷带缠住的那只手臂用力往上折,听到她呼吸蓦的一沉,才轻声说道:“我对你客气,是因为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但你要是越过了界去打扰我的家人,我一定饶不了你们!”
“别假装qíng圣了穆皖南,你欠着我姐姐一条命呢!”她咬牙说着,“不过我好歹是医生,这辈子就算不救死扶伤也不会故意去要人命。我没打算对你的家人做什么,何维林就不一定了。你们男人有时候是铁石心肠不是吗?光伏电站的事儿你们看起来有得争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他那种人bī急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穆皖南怔了一下,直觉她话中有话,想要再进一步地问,康宁忽然看向他身后道:“俞律师,好久不见了!”
他如触电般放开了她的手,拉开跟她的距离之后才猛地回过头去。身后除了熙熙攘攘往来的人群,并没有看到俞乐言的影子。
康宁趁机从他身前溜走了。
眼下他抓到她也不能怎么样,但他一直在想她说的话。
…
乐言一边对照手边的文件,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噼里啪啦地写邮件。池睿见了,二话不说合上她的笔记本,抽走那份文件在手上翻了翻道:“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两天?谁bī着你在病房工作了?”
乐言把电脑重新打开,有点无奈地说:“你们不让我出院,工作总得处理啊!不然等我好了回去上班,怎么做得完呢?”
池睿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变相抱怨我给你的工作太多了吗?”
乐言说不过他,巴巴地看着他,“文件还我行不行?”
池睿一屁股把文件坐屁股底下,打开一盒程雯雯送来的红豆沙,装模作样地边搅合边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马上出院啊?”
乐言摇头,“为什么?”
“因为你请的是病假,得有医生假条才能作准。你只要不办出院手续就行了,想躺的时候回病房来躺一躺,闲得无聊就拉何薰和程雯雯她们去逛逛街,不比坐在办公室里qiáng吗?我看着你人坐在那儿,又不忍心使唤你个病人,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吗?”
乐言啼笑皆非,看他把整碗红豆沙搅凉了些才递过来,有点为难道:“哎……不想吃。”
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其实不怪医院伙食太差,无论谁这么整天整天地坐着躺着都不会有太好的胃口。何况这段时间因为穆晋北和他妈妈都在住院,穆家大宅里每天汤水不断,不知是不是老太太的授意,固定有一份儿是送到她这来的。加上程雯雯店里点心和甜品,都是一番心意,她不吃都不好意思,已经比平时都吃得多了。
池睿大概是看她康复得也差不多了,也不bī她,只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袋子里摸出样东西递给她,“那这个吃不吃?”
乐言闻到香气就乐了,看着胖胖的烤红薯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那你别管,山人自有妙计。”他有点得意,“你只管吃就行了。”
他不太好意思跟她说其实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她妈妈打电话来,他怕影响她休息就代她接了。周颂真上回来就对他印象很好,就跟他聊了几句,提到乐言这点嘴馋的小愿望。
周颂真最后说:“我们作父母的不在她身边,要麻烦你多多照应她了。”
嗯,他们都不在她身边,就让他这个“上司”代替他们来疼爱她好了。
乐言渐渐敛起笑容,觉得两个人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池睿,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坦白说,我从没想过出来工作能遇上你这样的上司,所以我也会竭尽全力做好我的工作不让你失望。就像那晚你喝多了送你回家,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我……”
“哎哎哎,我没误会啊!”池睿完全明白她想说什么,抢先一步打断她,“你也说了,我那天不是喝多了吗?不算数的,我是怕你尴尬,觉得跟了我这么个不着四六的主儿。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来着,又不知从何说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行。”
乐言点头。
他如释重负般笑了笑,把她手里的烤红薯往上拖了拖,“快吃吧,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不过我怕你吃了不消化哎,要不咱们去散个步?这东西都是粗纤维,吃下去坐着不动等会儿该胀气了。”
乐言说好。
…
穆皖南来接乐言出院,手术当天他就向骆敬之打听过她出院的时间,今天应该差不多了。
他来帮她办好手续,还可以接她回去陪陪思思。
病房里没有人,他看到chuáng侧的桌板上放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文件资料,笔记本没有合上,看来只是临时走开一会儿。
他知道她是闲不住的,但没想到她工作起来也这么认真拼命。
他想着是不是该跟她好好说说,生病的时候就不要工作了,尽管她未必会听他的。
这种感觉也有点奇怪,以前在一起生活好像她怎么样都无所谓,现在分开了他反而会想管这管那,他也说不好这是控制yù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正想着,乐言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了,但她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池睿。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偶尔说笑,最重要的是她手里还拿着半截没有啃完的烤红薯。
穆皖南愣了愣,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纸袋藏到了身后。
☆、第45章 最自私的地方
乐言他们也看到了他,她大概还是觉得这么大个人了穿着病号服边走边啃红薯的样子有点可笑,用纸巾擦了擦嘴,把没吃完的半个拎在手中,但同时,刚才惬意放松的笑容也没有了。
她果然是在生他的气的,但他却莫名其妙地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还是说她现在对他就是这样了,冷漠、戒备,连笑容都吝于给予?
他如今对她的qíng绪似乎总是格外在意,以前不是这样的。跟梁沉说起来,他就说是他的控制yù在作祟。
可好像又不完全是这样。
有谁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yù绕大半个城市去找哪里有烤红薯吗?
池睿看到穆皖南就趋前一步,挡在他和乐言中间,如今这仿佛也成为他的新习惯,只要穆皖南出现,他就会挡在乐言身前,并不多说话,顶多冷眉冷眼地看着他。
两个男人之间,总是少不了火药味。
“你怎么来了,不用去接思思吗?”乐言问。
穆皖南嗯了一声,“先来接你出院。”
乐言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我没说过今天要出院。”
“我问过医生,他说你康复得不错,回家休息就行。”
“你会不会管太多了?”池睿不等乐言再开口,有些挑衅地扬高了下巴对穆皖南道,“这是公立医院,虽然主治医生是你认识的人,但毕竟不是你穆家开的。她只要觉得不舒服就可以继续住下去,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她出院的?您也不是家属啊,不能签字负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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