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她天天跟妈妈在一起,黏糊劲儿又上来了,不舍得让她走。
乐言心疼又心酸,试着跟她讲道理,可小丫头还是不停地抹眼泪。
最后还是穆皖南蹲下来跟她许诺:“过两天你开学了妈妈就会又来陪你,送你去开学典礼和绘画班,周末你还可以跟妈妈睡。”
“真的?”思思吸了吸鼻子看着他。
“真的。还有你们不是马上要开运动会?我跟妈妈都会陪你一起参加。”
这下连乐言都有些讶然地看着他。
思思忍不住动摇了,毕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以往幼儿园里不管是运动会还是其他主题亲子活动,她都没跟爸爸妈妈一起参与过。她也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天下无敌。
“谢谢你。”乐言有些感慨,又有些不敢置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穆皖南低着头没看她,“你问哪一句?”
“所有。你说思思周末可以过来跟我住,让我送她去开学典礼,还有……一起参加运动会,我想知道你是为了安抚她才这么说,还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他勾起唇,笑得有几分苦涩和嘲弄,“也不是什么很难实现的过分条件,我有必要骗一个四岁的孩子吗?她也是我的女儿。”
他回头看她的目光清冷锐利,像夜空里疏淡的星,但说到她也是我的女儿这一句却也透出无与伦比的坚定。
她心头某个位置软了软,像是想起什么来,从带来的那些特产里翻出一样东西给他:“这个是梨膏,你用来泡水喝,生津润肺的。”
他的咳嗽还没有好,不时就用手抵住唇,咳起来时整个身体都倏倏震颤。
偏偏他又最讨厌吃药,医生就算开了止咳化痰的咳嗽药水给他,他大概也是不会按时吃的。
梨膏很稠很甜,用温水调开,连思思都很乐意当饮料喝。他既然不愿骗一个四岁的孩子,自然还不会连四岁的孩子都不如。
☆、第61章 旁观者清
两人难得有这样平和的相处,穆皖南也不问乐言跟池睿相处的怎么样,反正那样的话题除了让他自个儿不痛快之外就只会把她推得更远,误会渐生,不如不问。
过完年,转眼冬天也过去了。
chūn寒料峭,穆皖南端了杯热咖啡进办公室,何薰敲门进来找他。
他抬头看了一眼她手中拿的文件,“想好了,真的要辞职?”
“是啊,你不是早知道了,还跟乐言说起来着?”反正不做他的员工了,何薰说话也就不用再守着上下级的孤寂,显得比较随意。
她把辞职报告放在他面前,“本来jiāo接工作还要再花点时间,不过既然你没打算再招人顶上我这个位置,我也不用花什么功夫了。我手下那两个人都还算得力,我的工作内容他们都了解,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他们,也可以直接问我。然后麻烦你在这上面签字,我好到人事那边走流程。”
穆皖南虽然已从董事局卸任,但仍是她直属上司,她离职还需他的批准和签字。
他扫过那份措辞中规中矩的辞职报告,没有直接提笔,只说:“时间过得真快。”
何薰装傻,“是啊,一转眼年都过完这么久了,今年都快过完四分之一了。”
他失笑,“你加入南华有五年了吧?也是元老级人物了,现在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留恋?”
“穆总,你这话是不是问错人了?其实你是想问乐言的吧?”
他也不生气,“我知道你为我和她的事抱不平。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样的好运气,有你这么好的朋友。”
何薰稍稍和缓了些,“我听思思说你跟乐言一起参加了她幼儿园的运动会,玩得很愉快。你最近好像常去找她,又打女儿的温qíng牌,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放不下,想玩旧qíng复炽破镜重圆的戏码?”
“孩子需要妈妈。”其实他也需要她。
何薰以旁观者的清明dòng彻剜了他一眼,一脸“我完全明白你想gān什么”的表qíng。
他笑了笑,“人以群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所以不管业内有什么样的传言我都始终相信你不会出卖南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跟何维林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你比我更不耻他那个人的作为,所以根本不会罔顾职业道德去帮他。这回光伏项目落到他手上,是偶然也是必然,我有我的考量,跟你和任何所谓的内鬼都没关系。如果你只是因为各种流言蜚语要辞职,那大可不必;如果你是觉得世界那么大、人生那么长,想到外面去看看,我现在就可以签字。”
何薰定定站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才轻声道:“你不是好老公,不过你是位好老板。”
她感激南华这五年给她的历练,也感激他在最后这一刻仍坚定不移地相信她的人格。
她手指往文件右下点了点:“在这里签字吧,江湖就那么大,以后见面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的。”
穆皖南明白她去意已决,也不再勉qiáng,提笔潇洒地在文件下角签上自己的大名。
何薰收好东西要走,想起什么,又折回来道:“你知道乐言在律所的实习期马上就要届满,可以拿到律师执照了吗?”
“嗯。”他点头,去年她差不多就是年初时候找到高田所的工作开始挂牌实习,继而就向他提出离婚。
古人用白驹过隙形容时间真是贴切,太快了,转眼就一整年。
“池睿和高寂云要为她小小庆祝一下,我们在雯雯的私房菜馆订了一个包间聚一聚,可能要把思思也带上。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公然邀请他来是不太可能的,不过雯雯的餐厅离梁沉的夜场那么近,他要来一场偶遇,易如反掌嘛!
穆皖南不是不懂,瞥了一眼日历,“具体是哪一天?”
“4月4号,晚上六点半。”
“4月4号?”他蹙眉,“那不是刚好到清明?”
“就是因为清明节,有小长假,大家才有空能聚得起来啊!”反正他们几个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即使清明也没有扫墓的任务。
穆皖南沉吟半晌没吭声,何薰道:“你不来也没关系,不过要真的有心,就给她准备份儿礼物吧!这一年她过得多不容易你是知道的。”
他点头,似乎若有所思,“我明白,谢谢你!”
何薰这才退出了他的办公室,随手关上门。
…
穆皖南坐在椅子上,梁沉扔了瓶矿泉水给他,自己拧开一瓶仰头喝了几口,有点百无聊赖道:“怎么样,觉得陪孩子上亲子课好玩吗?”
穆皖南抿唇,看了一眼玻璃墙后面正跟老师一起做饼gān的思思,她旁边是梁沉的儿子嘉嘉,男孩子调皮坐不住,她就放下手里的模具等着老师把他捉回来再继续,温柔耐心得不像妹妹倒像姐姐。
“还不赖。”他笑了笑,“难得你居然知道这样的地方,看来没少来陪孩子打发时间。”
“没办法啊!”梁沉大大地叹口气,“以前有他妈照顾着还不觉得,以为这小子一夜之间就懂礼貌、会画画、会弹琴了,都是天生的,现在才明白不是那么回事儿,你得陪着,得花心思。现在的孩子jīng着呢,你想图省事儿不让他学这个学那个的,他还不乐意!空闲时间全给你安排好啦,躲都躲不了!”
梁沉似有些无奈,但听着又像是甜蜜的负担。
穆皖南的目光就跟着思思转,难得周末有她不上课也不跟乐言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就不知跟孩子该有点儿什么活动,幸亏梁沉有经验,俩人就各自带着孩子跑来上亲子课程了。
“最近怎么样啊,卸了职是不是轻松很多?我可听说你过年跑人家嫂子老家去了,怎么着啊,这前妻综合症没过去反倒越发严重了?”
穆皖南一哂,“别扯淡,你就不打听好事儿!”
“那也不尽然。”梁沉得意道,“你没听说何维林因为光伏项目资金投进去却拿不到路条,被他老爸狠揍了一顿么?打得脸都青了,夜店都不敢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关键时候还得老何出马。这回我看他是栽得彻底,他老爸不拿钱给他折腾,我看他怎么把亏了的资金缺口赌上。”
他找了熟悉的朋友去拍了照片回来,看见何维林一脸láng狈相可真是笑坏了。
穆皖南面上风平làng静,只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狠厉,“嗯,资金链断裂,往往都是破产的先兆。上回他送我那么一份儿大礼,我总得给他还上啊!”
梁沉直点头,“你没跟嫂子说说?不过她那好朋友不是何维林的妹妹吗?她们走那么近真的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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