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父异母的妹妹。”他qiáng调,“何薰跟何维林这层关系一般人都不知道,从小又没放一块儿养,不亲近。要说何薰会帮着何维林gān点什么我不信,不过要坏他的事儿倒是绝对有可能。不然你以为老何怎么把他给打得不轻呢?”
何薰的妈妈过年上北京来住了几天,虽然不屑嫁进何家坐正室那个位子,但怎么着肯定也带着女儿见了亲生老爸的。这么个小家坐在一起,何维林平素里的所作所为肯定就通过何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传到老头子的耳朵里了,会消停饶过他才怪。
梁沉跟何薰不熟,“没想到这姑娘还挺仗义。”
穆皖南又想起她辞职那天跟他说得话,问梁沉道:“给女人送礼物……一般应该送什么?”
鲜花珠宝和奢侈品衣饰,这些他都知道,也知道不适合这回拿来送给乐言。
梁沉颇为稀罕地看他一眼,“你要送人礼物?生日,还是纪念日?”
他略微一顿,“算是庆祝她工作上的成就。”
得,这都不用问是送给谁了。梁沉挠了挠头,看到玻璃墙后面的孩子们,灵机一动:“你跟孩子商量过没?你们一起做个手工送给她呗,汽车啊,机器人啊啥的……噢噢,对了,烘焙!做个蛋糕或者饼gān送给她,你们亲手做,保证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穆皖南觉得这主意不错,甭管他送什么,贵重的她不会要,轻薄的显不出诚意,只有跟孩子一道做的东西她不会拒绝,而且也包含了心意。
他忽然觉得松泛很多,心底还有隐隐的欢喜,“何维林那边还是要盯紧,我会时不时让他以为路条就要到他手里了,让他投更多的资金进去,你看准时机,让董事局做决策吧!”
收购他的大实企业,把他彻底踩进泥沼里。
梁沉说好,但也苦着脸道:“采购部总监说南华去年谈好的那家太阳能组件生产厂,今年还得再去看,这你可得自个儿去了。到时光伏项目回到咱们这儿来,太阳能组件全得从他们那儿购入。这玩意儿我不懂,你让我坐坐办公室耍耍嘴皮子还行,让我去工厂还是算了吧!”
穆皖南点头,“嗯,他们已经过了南华今年的供应商审计,我下月初会再去看,你就不用cao心了。”
☆、第62章 剧变
“穆皖南把做蛋糕当作礼物的想法跟思思一说,她果然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儿地拉着他说:“我要给妈妈做个最好吃的蛋糕,要有这么大这么大……”
她夸张地比划出一个比自己还要大和圆的形状,穆皖南微笑,任由她拉着手去烘焙教室挑喜欢的蛋糕式样。
他跟亲子班的老师联系好时间,当天做好蛋糕再拎到乐言他们聚会的地方去,并且跟思思拉钩,说好了这个创意不能事先告诉妈妈,要给她一个惊喜。
…
第一季度过去,何维林的大实企业手握光伏项目却仍然迟迟拿不到路条,听闻他本人已是焦躁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从父亲老何的公司那里暂借资金来应急。
上回在光伏项目论坛上出现过的几家财经媒体,甚至已有记者撰文冷嘲热讽,并暗示大实拿不到路条就投资光伏的做法已经踩到了法律的界线。
相比之下,南华集团却行事极为低调,入股了国内知名的太阳能组件生产企业,不管光伏项目怎么样,就是卯足了劲儿投资新能源。
而且即使是光伏项目开动起来,也得从这样的生产厂商里购进太阳能组件。这条产业链利润巨大,前景利好,而南华集团始终是链条上的一环。
秘书和采购部总监与生产厂商方面联系好,陪同穆皖南一起前往。
这家企业对南华来说至关重要,光伏项目迟早是要拿回来的,只要他们能保证产能再加上手头的专利技术,就可以有效地降低光伏的成本。
工厂从京郊出去,开车来回即可。本来安排的日程是一天,早出晚归,中间与厂商方面开会和参观,时间比较紧凑。
穆皖南要求提早一天出发,对以往惜时如金的人来说这种安排十分罕见。秘书不解地皱了皱眉头道:“其实4号一天就够了……”
后面就是清明小长假,即使回来得晚一些也不要紧的,工作日程上并没有显示有其他安排。
穆皖南却道:“4号下午我就要回来。”
他和思思约好了下午去做蛋糕的,不能迟到。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晚上也不需要再额外制造“偶遇”的机会就能跟乐言坐在一起吃饭了。
想到这里,他竟然有隐隐的期待和欢喜,像毛头小伙子期待自己第一次约会。
一行人分两辆车出发,穆皖南乘自己的座驾,其他人乘另一辆商务车。清明节前后的高速路上jiāo通状况一向都不是太好,堵得厉害,都是扫墓的车流,车子行进的速度很慢。
司机老刘在前排感慨:“穆先生,还是你考虑周到,要不是搁两天来回,您晚上不知要耽误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城。要是迟到了,思思又得哭。”
穆皖南笑笑,早晨出发前他先送思思去幼儿园。小孩子jīng力旺盛且记xing极佳,反复提醒他别忘了跟她一起做蛋糕的事,两人又拉了一回勾,他保证不会失约,她才恋恋不舍放他走。
下车时候还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木楞愣地坐在那里,看着小丫头跳下车,背着小书包牵着老师蹦蹦跳跳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笑起来。
那真真是甜到心里去的温暖和满足。
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最近思思跟他亲近了很多,会撒娇会粘他,甚至会公然跟乐言说妈妈念英语童话故事的时候没有爸爸念的好听。
那种难以名状的自豪感和满足感是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人生本如飘萍离散,他从没想过会在离散的过程中意外捡回了一些曾经错过和失落的东西。
就像乐言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一家人这样分开,也许根本就是暂时的,是上天给他们的考验,是为了让他们在大雨过后懂得抬头看蔚蓝晴空,而不是执着于低头看满地泥泞。
哪怕经历了再大的离散都好,最后所求也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团圆。
这样想着,经过通往墓园的岔路时,他对司机道:“先去一趟墓园。”
有的人和事,是时候做一场真正的告别。
他让司机在停车场等他,自个儿下车买了一束白jú一路往墓园深处里去。
夜雨延绵到清晨,只剩细微的雨丝,倒是清明的气氛。远处的山影和那些一层又一层的墓碑都笼罩在淡淡的水雾里,看不真切,像一幅灰色基调的画,只有路边的树刚冒出新绿,被雨水浸透了,显得绿意更浓厚茂盛了些。
这条路他独自走过很多次,竟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雨天。他没有撑伞,他要去的地方并不用往上走很久,很快就到了。
墓碑前已经有人比他先到了,这么巧,是康宁和何维林。
地上摆了大束的香水百合,开得正好,是康欣生前最喜欢的。
“哟,瞧瞧这是谁啊?穆大少不是自诩qíng圣从来都是在忌日的时候才过来么,今儿这日子还没到呢,gān什么来了?”何维林yīn阳怪气地一番嘲讽,眼睛里是带了恨意的。
穆皖南没理会,看向蹲在地上的康宁,她正用手轻轻摆弄花束,用手帕把墓碑擦gān净。
她也看到了穆皖南,站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qíng。
穆皖南走过去,“来给你姐姐扫墓?”
“嗯。”康宁抬起头,“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遭,是不是很可笑?”
“你姐姐不会怪你。”他看看她,又看向何维林,“不过你不该带一只过街老鼠一起来,你姐姐应该不会愿意见到他。”
一旁的何维林握紧了拳头。康宁笑笑:“都是故人,有什么区别?”
他不答,这回话却是对何维林说的了:“何总都已经内外jiāobī了,还有闲qíng来扫墓?”
何维林牙齿都咬得咯咯响,“穆皖南,你别欺人太甚!”
“这话其实我早该对你说的。现在你自己没本事拿不到光伏项目的路条,怪得了谁?不如你在这儿,当着故人的面儿,求我放你一马,也许我可以考虑不让你的公司死得那么难看。”
何维林咬牙切齿,挥拳就打。穆皖南灵巧地错身,他的拳头挥在了旁边的石碑上,顿时疼得嗷嗷直叫。
康宁无动于衷,始终只是淡淡看着墓碑上姐姐的肖像。
“穆皖南,你给我等着瞧!”何维林恼羞成怒,上前粗鲁地抓住康宁的手,拖着她就走。
他没有阻拦,康宁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永远带着他看不懂的微妙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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