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到了极点,坐在椅子上面不吭不响了。
谢道韫与敏敏互看对方,都识趣不说话。马车一点驰去浙江地带。
正是阳chūn三月,答答地马蹄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会稽郡的太守府。车夫下去与开门的下人说了些什么,就回来,对他们说,王羲之与一些朋友都会稽郡山yīn之兰亭聚会去了。
谢玄与谢道韫面面相觑后,决定直奔兰亭。
当到兰亭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太阳高高挂起,暖意融融。偶尔传来一两声慡朗的笑声。
谢道韫与谢玄走了过去,纷纷拱手鞠躬,“叔叔,各位前辈。”
谢万见来人,又哈哈大笑,“哈哈,我可不用愁了。”
王羲之却摇头道,“非也非也,你的这些晚辈可不一定比你差哦。”谢万老脸一红,怔着不说话,眼睛瞟到了谢道韫身后的敏敏,突然眉飞色舞起来,“凡是来者都得参加。韫儿丫头身后的那丫鬟也得参加这个游戏。”
顿时,众人目光看向敏敏。她不知所措起来,用质问的眼光看着谢道韫,到底怎么了?
谢道韫有点为难,但是都是些长辈,也不说些什么,倒是谢安来了句,“四弟,你好意思为难一个奴婢。”
“三哥此言差矣。刚才不是说,来者必须参加吗?”
谢安抿了敏嘴,想说些什么,倒是王羲之打圆场,“好了好了,开始吧。这流水也不一定到谁那呢,现在争议什么。刚才本就定了来者必须参加的规定,遵守就是。”
于是人人都开始往小溪中走去。并排坐在小溪旁。王羲之拿起酒杯道,“我先开始了。”
于是便念道,“虽无丝与竹,玄泉有清音。虽无啸与歌,咏言有余馨……”
“好。”众人鼓掌。
于是,王羲之把酒杯放进小溪中,开始了曲水流觞,饮酒赋词。酒杯到了谢安面前,谢安笑道,“薄云罗阳景,微风翼轻航……万殊混一理,安复觉彭殇!”
“好词。”众人连声附和。
朗诵一完,曲水流觞传到了王凝之面前,他微微一愣,拿起酒杯,再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看他的谢道韫,他皱了皱眉头,把酒杯放下,念道,“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家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而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众人结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谢安拍手叫好。这是首关于男女之诗。谁都知道,王家二公子喜欢谢家大小姐之事。因为谢家大小姐,至今未娶,此行径已经得倒很多人赏识,此刻有做出如此的诗句,可见王家二公子的一片真心啊。
谢道韫听后,面红耳赤,低下头,不去看众人暧昧的眼神。
敏敏听后,不禁为这个痴qíng男儿惋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再去看王献之,本以为会他会怅然若失的表qíng,不想却喜笑颜开?这要是让谢道韫知道,该多伤心?敏敏再看王羲之,好家伙,笑得比谁都欢。而谢安却微微而笑,但眼神中流露的,似乎在思考什么似的。
游戏继续进行,酒杯漂流到了孙绰面前,孙绰顿时大笑,拿起酒杯,欢呼道,“流风拂枉渚,停云荫云皋。莺语吟修竹,游鳞戏澜涛。携笔落云藻,微言剖纤毫。时珍岂不甘?忘味在闻韶。”
吟诗过后,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夸此诗甚是自然鲜明。好诗。
游戏又继续着,此时流到谢道韫面前,她拿起酒杯,信手捏来,“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 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非复匠,云构发自然。 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敏敏顿时愣了,果然才女,就这样信手捏来了。
众人掌声激烈,一位名士道,“这倒好,我看是没人能喝到酒了,这个游戏得一直继续下去了,哈哈。”
众人也随声应和。
当酒杯很不自觉地流到了敏敏面前的时候,她死命瞪着那酒杯,誓要把它瞪出了窟窿来。叫它有多远滚多远。
可惜,它不怕有窟窿,直接停了下了。众人几乎都不敢呼吸。
敏敏哭丧了脸……阿门,她不会做诗啊。
谢道韫见此qíng况,道,“我代我婢女吟诗吧。”
谢万不悦道,“这怎么行,得自己来。”
“可是叔叔。”谢道韫yù言又止。
敏敏盯着酒杯就吐不出字来。
此时好心的王羲之道,“算了,念不出来,就喝了这杯酒,游戏结束吧。”
她才不gān呢。
脑袋突然想到曾经喜欢的一首诗,并确定在东晋之后,便自信满满道,“曾虑多qíng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刚念完,本来自信满满,却不想,人人都盯着怪物一样看她。
额……出什么事了?
谢道韫在她身边道,“你要当尼姑?”
“啊?”顿时她想到这首诗是一个和尚写的。她郁闷了,赶紧来了首小学时候背的“chūn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道少。”
见其他人还是看怪物一样看她,她急了,又来了首,静夜思。念完以后见众人还是处于痴呆状态,她抓狂了,她的诗都是小学水平,叫她怎么办。她一鼓作气,把小学时候背的“鹅”“锄禾”都背了。
最后脑袋负荷了,最后一首“锦瑟”也背了出来,然后疲惫道,“没了,真的没了,我想不出来了。我喝酒就是了。”
她选择妥协了。
可她刚拿起酒杯想喝,却听见阵阵掌声。“好,太jīng彩了。”众人欢呼。王羲之更是拿起坛子,寓意gān杯,朗声道,“一连做了5首诗,连起都不喘,诗词涉及如此之广。安石家的就是不一样。”
众人齐声欢呼。敏敏脸部抽筋……呵呵,还好东晋在唐朝之前。
“咦,我记起来了,这位婢女是安石收的徒弟,当时看她写给安石的感谢诗呢,对吧,安石?”王羲之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问起来。
众人大跌眼镜,还有这一出?安石收婢女为徒弟?
“哈哈,果然是安石,慧眼识君啊。”王羲之笑道。
众人又随声附和。
这倒好,把台阶给谢安下了。
“不知你的字练好没?”王羲之突然问起敏敏。敏敏哑然……谢玄眉头突然一皱。字?
“嘿嘿,还在练习中。”她甚是尴尬起来。
王羲之倒乐了起来,“小姑娘有前途。”
敏敏只能傻笑应付。
游戏继续进行着,当酒杯停在王献之身边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吟诵,却不想,他当机立断就把酒喝个jīng光,“在下甘拜下风,做不出来。”说着眼神流转萦绕,炯炯有神。
额,游戏就这样,被王献之给掐断了。
王羲之似乎也是怔住好一会儿,随后才如常般,“那么我把各位的诗都写出来。”
“好好……”各个兴奋起来。敏敏顿感不妙,她剽窃的啊,“那个……我的就不用了。”敏敏小声道。
王羲之惊讶道,“为什么?”
敏敏尴尬,“我只是一个无名氏,要是跟一群名士流传下去,那么这本兰亭集存在价值会打折扣的。”
“兰亭集?”王羲之眼前一亮,“不错,这个名字好。”
她又只能傻笑。
罪孽深重啊。
风波渐起(1)
兰亭会后,诗人名士都各奔东西。而谢安一家则在王羲之家里做客。
王羲之任会稽郡的内史,也就是郡太守。他的府邸不算大,没有谢府的面积,但却很jīng致。敏敏一进去就觉得,大户人家,场面最重要。谢府一进去时块玉雕的石碑。王羲之的太守府一进去则是玉雕的大砚台。听说是桓温送的。
进了主厅,一行人都纷纷坐下,王羲之似乎还余兴未了,道,“安石,这次你得在我府上多住几日。我们好好jiāo流一下。”
谢安笑道,“逸少,你明知还难为我。”
王羲之佯装无知,“哦,我真不知怎么难为你的。”
谢安知道他故意整他,在孩子面前出丑,但脸上依旧笑容满面,“家还有妻儿,不能久留。”
“啊……这样啊,那我写个书信告之月儿妹妹?”王羲之装作恍然大悟,而后贼兮兮笑道。
谢安笑着回答,“自然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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