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趣教授:“老师,我才入学的时候你可是就顾着告诉我们多做学术研究来着,可从来没关心我们的吃喝,怎么突然就变了?”
教授感慨的夹起一块西芹:“年初我不是病了一次吗?那之后你师母不管我做什么都念我,吃饭也没幸免于难,不过也亏了她,我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你和师母感qíng真好。”我想到我和中华,我想,有一天,等我们老了,中华是不是也会和师母那样唠叨我呢?
不知怎么,教授放下筷子,像是冥想,冥想时,他怔怔看着我:“其实,之远,我和你师母也不是没有吵过架的,夫妻间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事,特别是你这个年纪的年轻夫妻。”
我就不明白了,我和中华几乎是没怎么拌过嘴的,好端端的教授怎么说起吵架这事儿了。
教授明白我的意思,他清清嗓子:“之远,有这么个事儿,我上午和林老通过一个电话,他似乎是有让你去美国继续学习的意思。”
我脑子有点蒙,教授的意思是说林老有意推荐我去普林斯顿大学读博士学位吗?有过出国经历或曾经有意向的人都知道,中国人去国外进修,特别是像普林斯顿、哈佛这类的名校,不是只要你英文好,出的起学费就去得了的。如果对方院校有教授向你发出了邀请,那么事qíng就基本成功一半了。
我说了我的想法,得到了教授的肯定。他先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这事不是没有变数,变数就是你这个模型最终能否被证明成立,当然这点我对你是很有信心的。我就是担心你们小夫妻才结婚,如果你真去了美国……哎,之远,总之这事先和你说说,你心里有点准备。”
这个准备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了。
站在食堂门口,我看着头顶的天空,开始叹气。
“好好的,叹哪门子气!”身后有人拍我,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我笑着回头抱住她:“想你了就叹气了。”
“得了,想我中午也不找我一起吃饭。”我感觉得到她的小脑袋在我肩膀下面扭来扭去,我笑,不过一个拥抱而已她还害羞啊,再说我们都结婚了,然后我听到她问我:“刚刚和你教授说什么呢,把你说的魂不守舍的?”
原来她在,她看到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就是闲聊。
我说,穆中华,我想好好抱抱你。
她说,抱还分好和不好的啊。
我说当然。
然后她说,好吧,那呆子,我也好好抱你一次。
说完,她真就抱起了我,不是拥抱,是真的抱起来,我脚都离地了!
我的天,我老婆的力气真大!说完这话,我给我累得直吐舌头喘气的老婆顺气顺了好久。
我说:穆中华,我有事和你说,算不上好的。
她也说:叶之远,这么巧,我要和你说的这事儿也挺糟糕。
结果我俩的事哪个都没来得及说,程牧尧他妈来电话问我们在哪儿,我一拍脑门想起来,昨天婚礼太忙,都忘了今天是程牧尧入院的日子了。
我就知道三孙子他妈哪会那么好心也叫我去医院,到了我才知道,她是要我去处理死猪的。
我有点不相信那个梗着脖子和三孙子他妈据理力争的人是我妹——穆死猪了。
我们赶到医院住院处五楼的高级病房门口,死猪就堵着那间房门口,我瞧那个架势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难怪三孙子他妈要搬救兵来呢。我听见死猪说:“阿姨,你信我,楼下那间虽然是普通病房,可是对程牧尧的病绝对是有好处的,比这间好。”
“笑话!”我看见三孙子他妈出手推搡死猪,虽然结果肯定是推不动的,可是我也不高兴。我走过去站在了死猪和三孙子妈中间:“侄媳妇儿,有话好好说。我妹也是好心。”
我想笑,因为这称呼让我觉得我是在以大欺小,不过这感觉真好。三孙子妈脸白了,她不想和我说话,她和叶之远说:“我给牧尧安排了高级病房,可是……”
她瞧着我,估计是在为怎么叫我发愁,我笑眯眯吐了个字儿:“婶。”
我看到三孙子妈在心里把我鄙视了许多遍后直接忽略了称呼这步:“可是这位穆小姐非不让牧尧住这间,她还说什么楼下那种普通病房比这个好,天方夜谭嘛这不是!”
死猪在旁边解释:阿姨,不是的,我住过院,我知道,高级病房好是好,可是真不适合养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人和牧尧说话,我不是人吗?三孙子妈声音尖细。
站在一旁的我则是想提醒死猪,她这声阿姨欠妥。
最后还是叶之远想了个办法做决断:“这事儿,是不是该让程牧尧自己决定呢?”
我看着在一旁打了半天哈欠的程牧尧终于被拖了回来,他的态度是满不在乎的,问他选哪间时,他竟然说了句:“要不然你俩石头剪刀布决定吧,谁赢了,我住哪间。”
什么玩意儿嘛!
结果那天死猪赢了,三孙子妈心不甘qíng不愿的送儿子去了楼下。我举着拳头充当话筒在走廊里和死猪征询获奖感言,她倒挺腼腆。
死猪说:“姐,是程牧尧说让我出石头的。”
后来我问叶之远,叶之远说三孙子家有这个传统,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就石头剪刀布,只是三孙子妈万年如一日的只会出剪刀。
哎,这么看起来,我又觉得三孙子真是个玩意儿了。
☆、第四十章
我这个人吧,活得年头不多,可自认看人还是准的。唯独在看三孙子这事儿上,我这个眼神儿很意外的就来了个一波三折,开始我觉得他不是个玩意儿,后来我觉得他是个玩意儿,现在,我对他的评价就几个字:简直太不是个玩意儿了!
谁能想到他同意住普通病房并不是因为什么要领死猪的qíng,而是专门下楼泡妞的呢?
楼下普通病房是双人间,同屋住着个也是个肿瘤患者,三十多岁,陪护是他妹妹。我看着一见那女的就丁点吊儿郎当样都没了的程牧尧,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再在上面狠狠踩了两脚: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程牧尧是真傻还是装傻,愣没发现我的qíng绪,依旧嬉皮笑脸的和那女的说话,我瞪了他无数眼,无果,憋气的拉着死猪到走廊。
“死猪啊……”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像个和蔼可亲的姐姐,“天涯何处无芳糙,一人其实也挺好,像程牧尧这种只会拿眼珠子思考的男人,压根不值得你喜欢,你知道不?”
“姐,我知道。”死猪答我,样子异常乖巧,乖巧的让我差点忘了她本来就是一根筋认死理的。她叫我姐。她说:“姐,我知道程牧尧是不可能喜欢上我的,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到底找不找得到喜欢我的,可现在我就是想陪他走过这段时期,他一个人,会很辛苦。他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就是希望他在治疗艰难时,看看这样的我还好好的活,他自己能再坚持下,那就够了。”
天,死猪,你是观世音转世还是圣母福音?爱心泛滥的没地儿使了吧你。我是真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可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话:“嘴巴那么gān,接吻都刮牙,这只拿去擦擦吧。”
我递了支唇膏给她,曼秀雷敦的。
然后我转身,再不想管这个大傻瓜。其实,我真得有点怀疑死猪祖上是不是姓雷,不然她gān嘛这么舍己为人乐于助人?后来我想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只能改名,不许改姓,于是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当天,死猪南禕那儿,我躺在chuáng上,骂骂咧咧地第一百二十八次“问候”程牧尧。
洗好澡的叶之远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被窝,看到他,我突然想起了白天Marlin拜托我的那事,正准备说,程牧尧就栖身过来,他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老婆,咱得补个dòng房。”
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我和他还没dòng房过。我舔舔嘴唇:“那就dòng吧。”
第二天清早,叶之远起chuáng,我看他心qíng是前所未有的好,我却腰疼的要命。饭桌上,他问我昨天要说什么。我撇撇嘴,突然就不想告诉他季海默的事了。
“你不是也有话要和我说吗?”我想着昨天在食堂外面的qíng景,吃着粥,觉得那粥是糊的。
他哦了一声,摇摇头:现在没事了。
我不是个爱纠结的人,就算知道他有事,可他不想说那我觉得那事就是我不需要知道的,我也哦了一声,问:叶之远,今天这粥你是不是煮糊了?
是有点,他喝一口,在嘴里啧吧啧吧:下次我会记得把米的易熟程度加入到参考变量里的。
我觉得他真是把煮粥这事儿也当道数学题做的,我很欣慰,出门前,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不光要研究这道题,高等函数什么的我是相当期待出现在我家餐桌的。”高等函数是个代指,引申含义——东坡r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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