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她,我如此喜欢阿姐,又怎么会害她呢?”仿佛听见不可思议的荒谬之事,凤皇失笑,慢条斯理地道:“那只是我们对爱这个字理解不同而已,紫衣小姐觉得爱是什么呢?”
他顿了顿,目光温然轻柔地看着她,却仿佛能看进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所谓的爱……”
紫衣怔然,她曾经并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得到水青那看似毫无顾忌,实际上却比谁都谨慎,比谁都设下的防护更多的心。
连她自己的心志甚至都差点为他的话语与神qíng而动摇。
让她忽然间记起十五岁初入欢场,烟视媚行,得意纵横于健康花魁之会上的时候,花袖招的老嬷嬷曾经对她说过。
以色伺人,不得长久。
世间唯有至美,至魅的人,不但能动摇人心,甚至能够动摇天下国本。
这种人曾远有褒姒妲己,近有西施。
她曾以为这是女子的专属。
但是面前的人,却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制。
他只是站在那里,毫无女子的媚态,天边晨曦初露,蒙昧淡蓝的光映照在他jīng致飘逸的五官上,仿佛他便是晨曦的那段浅光。
又仿佛雪上浮云流水。
这个男人有一种奇异的流水般的魔力,只是疏淡温然的几句言辞,却仿佛温水浸入土地般,让人不可抗拒,他的目光,他的神qíng,他的一切言语都是真理佛语,让人信奉与臣服。
紫衣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半寸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不,不对的,上善若水,又怎么会这样男人!
看着紫衣的挣扎,凤皇停住了话语,微微一笑,遗憾而歉然:“……很久未曾与人如此清谈,紫衣小姐当为知己,只是国有国规,军有军法。”
两名羽林卫走进帐内,正要抓住紫衣,却被清醒过来的紫衣冷冷甩开,神色傲然:“放手,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碰我!”
两名羽林卫竟然被她陡然迸she出来的贵气一震,竟松开了手。
看着两名面无表qíng的侍卫,紫衣忽然心中一动,蓦地转过脸看向凤皇:“你早就知道我潜伏在这大营里!”
“我并不想伤害阿姐在意的人。”凤皇深深地看着她:“紫衣小姐,是爱着水青的,不是么?”
说罢起身,将大帐留给紫衣。
紫衣不再说话,闭上眼,片刻后忽然开口:“给我一把琴。”
不一会便听见有人出去,又有人进来,一道声音响起:“紫衣楼主真是好雅兴,请吧。”
她蓦地张开眼,看见面前一身羽林装束的男子,容貌熟悉又陌生,她迟疑地道:“你是……檀香?!”
面前的高挑男子,与记忆力身体修细,纤美的艳丽少年完全不同,可轮廓却如此相像,略显狭长的俊秀面容,眸光冷淡地看着她,只是手中托着一把七弦琴,递给她:“琴。”
“呵。”紫衣弯起唇角,目中有细碎如冰雪的光,接过他手中的琴:“很好,果真是绿竹馆出来的一等一的探子。”
她坐下,将琴搁在自己膝头上,略调了一下音:“你是不是也很赞同那位凤主的话,檀香,你认为爱是什么?”
“叮。”她轻拨出一个音,从容得似在红袖招里为心上人弹琴:“告诉那位,紫衣的爱,也许看起来很愚蠢,紫衣一生也曾在恨海青天辗转沉浮,也曾不择手段,历尽千帆,紫衣选择的爱是守护,是期待着恋慕的人满足与幸福,人生有舍有得,现在紫衣得到,比舍下的多。”
她顿了顿,露出美丽如夏花的笑颜:“因为这就是,我身为女子的爱。”
“这一只西南小调,就送给凤主大人,愿大人未来一路走好。”
“誓约,历遍世间转化
善恶,未报最终需要代价
平步震惊天下
绸缎如镜,玉砌似画
记得曾经你眉目如雪 未染细沙
若抱住 别做梦未得完
看到的,听到的,不要信
遗憾是,闭起眼时
才望穿世间多少暗涌
爱得深,说得真,别感动
再锥心,再刻骨,不觉痛
无奈是,两受相拥,也是觉得冰冻
……
誓约在美境中火化
直到玉砌最终都变败瓦
回到那天初夏 良善如昨貌美如花
人事常变,泪会结疤,景致如画
曾极恨,也可相拥,往事如尘像风
……
……
袅袅琴音与婉转如huáng鹂的歌声渐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中,大帐外,晨风轻拂。淡蓝的幽暗晨光将他的身影在地面上拖得极长、极长。
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低声而恭敬地道:“已经上路了。”
“嗯。”凤皇微微颌首,片刻后,才吩咐:“厚葬了。”
“是。”身后的人应声道。
“子云,本王想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子瑾走了,紫衣也不在了,阿姐身边没了左膀右臂,一定需要人顶上来照顾她。”
“是。”
修罗魔道香 第102章 止战之殇 上
“我……我们,会赢么?”蹲在小小的战壕里,司马曜紧紧地拽着清河的衣角,细长的手指微微发抖,无意识地搅拧着。
“怕,又何必非要跟着我们?”清河有些不耐地冷瞥了一眼缩在自己身边的豆芽菜,自打从秦营回到晋营后,她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烦躁,却又不知为什么。
“我……我没怕,但是秦军百万大军,秦帝都说他们一人投下一根鞭子便可令长江断流,知己知彼才能不百战不殆,我们才十万人不到,我当然会担心。”司马耀红着脸,梗起自己的细长脖子。
她最看不得这臭小子一副死要面子的模样,只冷笑两声:“是么,你倒是也学过几日兵法的,那我问你,小玄带的那十万北府兵,战力如何,从七年前始建,几胜几败,秦军qiáng你知其qiáng之所在,那么弱之所在呢?晋军弱之所在,那么qiáng之所在何处?
小玄和他父亲所率之兵已与秦军两度jiāo锋,我们胜为何,败为何?”
“我……我……”连番咄咄bī问,哽得司马曜脸红脖子粗,却嚅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一双大眼睛也愈发显得金鱼似的,泫然yù泣,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他们与秦军jiāo上了手,一败,一胜,败在意料之中,胜却在意料之外,秦军取寿阳,晋军拨洛涧。
说实话,他以亲兵的身份跟着玄师傅去参加过军事会议,但是他真的不太懂那些奇怪的军事术语。
“我记得,你还是这晋朝的天子吧,陛下?”她最看不得这家伙每次说几句话就红眼睛的样子,和当初骄傲美丽又贵气的小凤凰完全不同。
人和人差距大,贵族也一样。
清河嘟哝了几句,不想和这个豆芽菜呆一块,免得小玄看到豆芽菜红眼睛,又认为她欺负小孩。
随口jiāo待身边也是一身戎装的墨色:“小子,给我看好这根豆芽,别让他乱跑,虽然咱们这里是后方,可流箭不长眼睛。”
“是!”墨色垂首应道。
看着墨色安安静静、现现矩矩地抱剑一横于膝头,标准的保镖侍卫的模样,她叹了口气,这小孩,自从那夜被她好好地‘调教’过一番后,就再也不见了半分妩媚风qíng,而变了个锯嘴葫芦,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虽然说,后来从紫衣的抱怨唠叨里才知道墨色在送到她chuáng上前,还是个……处子,她才觉得自己貌似、好像、也许过分了,她一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是自已的属下,就吝于道歉,但是这一向屡试不慡的招数,在墨色那里栽了。
那小孩默默地听完她说话,就“哦”了一声,然后在她以为那个倔qiáng又有趣的小墨色到底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墨色更加——闷了。
算咧,她不是心理医师。
清河刚走了两步,又转过头,伸手捏捏墨色没几两ròu的脸:“还有,照顾好你自己,万一让我看见你让不长眼的流剑箭什么的cha了几个dòng,你的小白屁股就要再次遭遇了。”
说完,她转出个潇洒的姿势,挥挥衣袖走了。
留给墨色与几个蹲在坑边的亲卫们一片怪异的沉默。
司马曜的神qíng尤其古怪,害怕、惊讶、混着别的什么qíng绪,许久,忽然冒出一句话:“她……她也打过你的、你的……屁股么。”向来矜持的小皇帝陛下,在军营里呆久了,也荤素不忌也。
“没有。”墨色面无表qíng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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