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一看便是身怀武艺轿夫,还有一个总让他感到厌恶却又隐约畏惧的男人。
三名目击者,没有一个是他现在可以应付的。
凤皇儿垂下长如黑风翎的睫羽,看着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单薄的白雾。
天要亡他么……
看着那衣衫láng狈的雪衣少年面无表qíng得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解释或者求饶的意思,景略不禁微微挑眉,这对姐弟还真是像。
他沉吟片刻道:“你,过来。”
看着似乎挣扎了片刻,随即还是慢慢靠近全神戒备的少年,景略唇角上扬,语气温和:“靠近一点,跪下。”
凤皇儿看了眼两名轿夫手里泛着幽光的剑,又看着自己手里的小刀,索xing心一横直接走到轿帘前跪下。
“冰肌玉骨,秋水为神,却能生生挖出人眼的小修罗,还真是漂亮的孩子。”景略抬手挑起凤皇儿的下巴,目光慢条斯理地扫过他的眉眼。
“想要跟着你姐姐去洛水行宫么?”
“……”
“想去么?”
这把声音再次响起,诡异又惑人,像dòngxué深处的蜘蛛编织的网,沾上便是万劫不复。
可是,他已经万劫不复了。不是么?
“想。”凤皇儿乖巧地低下头。
“我喜欢聪明的乖孩子。”景略轻笑,深深看了他一眼,放下轿帘。
看着怀里安静的紧紧闭着双眼的少年脸上慢慢泛起红晕,景略子夜般幽沉眸里闪过一丝讥讽。
原本和文玉的游戏只想收拾掉一些不听话的暗自作乱的小虫子,却想不到有意外的收获。
他真动了那只小母豹会让文玉伤心的,毕竟这个孩子也颇有趣呢。
和文玉一起欣赏这些小东西自以为天衣无fèng地忙碌的样子,也是一件调剂无趣人生的乐事。
……
莫名地浑身一颤,凤皇儿梭地睁开眼惊叫:“阿姐!!”
“怎么了?”正在破庙里升火的清河讶异地看着原本安睡在神像边的少年忽然间猛地惊醒,一脸苍白。
大口喘着气,凤皇儿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阿姐,不要丢下我。”
“凤皇儿做噩梦了?”轻拍着他微颤的背脊,清河怜惜地一笑:“没事,阿姐在这里,谁也伤害不了我的小鸟儿。”
依然不知为何,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才勉qiáng控制下自己颤抖的身体,凤皇儿狭长的丹凤眸子里jiāo错着无助与冷光。
“阿姐,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他求证般地抬起jīng致的小脸。
清河顿了顿,到底温柔又无奈地叹息:“被你这小东西缠上,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脱身了。”
“阿姐,我喜欢你。”心头暖得像要融化,凤皇儿忍不住轻声道。
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忽然间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冲口而出,连自己都惊讶。
“嗯,我也喜欢凤皇儿。”清河笑着亲亲他的额头,这孩子可爱到让人心软,她大概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轻易地可以把他踹下马车了。
即使明白她并没有自己真正的心意,但是他们还有未来时间那么漫长,他有足够的时间把阿姐的心从那个男人身上夺回来。
凤皇儿眷恋地把自己的脸儿埋回她的肩头。
阿姐……
只要能达到目的,不管做什么,杀人也好,或者出卖自己都可以。
他很快就能和阿姐远走高飞,双宿双栖,再也,再也不用回到那冰天雪地里。
……
“真真一场姐弟亲qíng大戏,文玉,谁说最是无qíng帝王家?”一道嘲讽的男音忽然传来,让庙里的两人蓦地一僵,梭地起身。
门外涌入一批刀械森严的侍卫,将他们牢牢围住。
看着面无表qíng踏入屋内的苻坚和跟在他身后的景略,清河生出一股复杂感,随即咽了咽口水。
她终于明白那种不详感是什么了。
逃跑失败的下场……
“三爷,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还记得我曾经救你一命,放过凤皇儿,我跟你回去。”感觉身后的少年微颤的紧紧靠着她,清河看着苻坚沉声道。
苻坚目光如鹰*盯着司机的猎物般,yīn沉而bào烈,片刻之后微笑:“原来曾经有过的qíng分于你而言不过是筹码么。”
“我……”清河喉间一哽。
“朕只问你一次,你是乖乖地和朕回去,还是让朕动手?”曾经磁xing悦耳的声音依旧,却带上了初见时的冰冷陌生。
清河心中一痛,才要开口,却见背后异光一闪,数次火箭破空从背后而来,朝苻坚他们she去。
“付竹!!”清河忍不住低呼。
同时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撞破门窗冲入房内,将清河、凤皇儿护在中间,同时包围住苻坚和景略。
扫过箭雨,训练有素的侍卫迅速将苻坚和景略挡在中间。
“这就是你勾结的乱党么,计中计,不愧是朕的女人。”苻坚随手将一只she向他的火箭擒在掌间,看着她,森然得一笑。
“夜宴上的砒霜没有要了朕的命,这一次换了杀手,嗯?”
“我没有。”清河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
砒霜?她分明让人下的是蒙汗药。
身后的凤皇儿眼底泛出一丝怨毒。
君色倾国 第四十四章 qíng殇 下
信任这种东子,是长在骨血间的花,一拔便血ròu模糊。
……
月色模糊,染上一层朦胧暗红的晕光,照的林间一片模糊幽寂。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一骑侍卫的护送下疾驰。
“这月色真乃不详”华服女子撩起窗帘看了下月色,随即厌恶地躲回车内朝前方叱道:“快点!本宫这次一定要把那个狐狸jīng正法,绝不容许陛下再被她迷惑!”
“是娘娘!”车夫快马加鞭,朝马臀一根根甩。
马儿痛苦地嘶鸣一声朝前狂奔。
……
很久之后,清河在船边把叫做“湛卢”的剑沉入洛河河底的时候,那上古名剑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瞬间在冰冷的河水里泛出刺目的光芒。
冰冷得一如那一年苻坚从他的剑鞘里缓缓拔出它,剑尖直指向她的时候。
……
“你不信我?”隔着杀伐混乱的人群,似隔开一条天堑,清河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
“我该信么?”苻坚唇边的线条紧绷,隐隐有一种森然的味道。
他眼前掠过自己看到的那十几具被烧死和熏死的尸体以及那些凄凉哭泣,人心是会变的,又或者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清河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相当无奈地一摊手:“我好像没有什么太有说服力的证据。”
看着他yīn晴不定的脸,她笑了笑,带着淡淡的凉薄:“爱信不信吧。”
没有人能要求另外一个人无条件地信任自己。
不断地说服对方的感qíng,未免太过。
何况他们也没有时间去说服……
着了火的房梁轰然倒塌,短暂地隔开两方缠斗的人马,清河看了他一眼,抓住凤皇儿的手,随后转脸狠狠一脚侧踢中从旁边袭来的侍卫的腹部,把对方踹出老远,朝身边的黑衣人简洁地喝道:“不想死,冲出去,抢马!”
黑衣人分明是查知他们行踪和官兵动向而埋伏在这里许久的叛党,想在这种关卡重重的地区不被官兵发现,集结这么多人,必定不敢骑太多马。
但看势头就知道,从一开始她到行宫修养就是苻坚和景略设下的引蛇出dòng之计,为的就是查出国内叛党。
既然双方都那么喜欢那她当诱饵,玩计中计,她也不能太非主流,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被突如其来的坍塌砸的有些晕头转向的黑衣人被清河一喝,下意识地带着他们向外冲。
苻坚看着他们消失的门口,眼底闪过yīn骜。
刚冲出大火的炼狱,门外也已经是一片喊杀与兵戈jiāo接之声,混乱间就着大火的光芒,清河清楚地看见除了这片森林,远处山壁上还有一道火光似乎从天而降的流光蜿蜒而来。
她皱眉,那是……
“那是此地驻军,清河,你真的让朕失望。”男人森然漠然的声音让清河忍不住一震,蓦地回头,才发现,苻坚已经站在离她不过十多步的距离。
近得她都可以看见他被火光印成浅浅金色却冰冷如刀锋的眸子,细细的血液顺着湛卢锋利而华丽的刀刃在地上滴落成血潭。
身边的黑衣人眼中闪着畏惧惊恐的光芒围绕在他身边,却不敢靠近。
这个男人的动作快得他们甚至看不清他出剑的动作,不少人已经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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