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海宴【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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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不可以吗?”

  “我知道你和靖王感qíng好,我也不低看他的能力。说实在的,他的那些不利条件也不算什么,不过就是母亲位低,一向不受皇上重视罢了,这些以后多表现一下就可以改变的。但最关键的是,靖王天xing不善权谋,也很厌恶权位纷争,可夺嫡是何等凶险的事,他这样的xingqíng,怎么敌得过心狠手辣,实力雄厚的太子与誉王?!”

  梅长苏拔弄着茶盅的盖碗,面无表qíng地道:“他天xing不善权谋,这又有何妨,不是还有我吗?那些yīn暗的,沾满血腥的事我来做好了,为了让恶贯满盈的人倒下,即使让我去朝无辜者的心上扎刀也没有关系,虽然我也会因此而难过,但当一个人的痛苦曾经超越过极限的时候,这种程度的难过就是可以忍耐的了……”

  这一番话说的虽然yīn狠,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掩盖住的悲凉与凄楚,蒙挚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心中一阵阵难忍的疼痛,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低低地问道:“那靖王……他肯答应吗?”

  “为什么不呢?他对太子和誉王的恨跟我是一样深的,何况还有一个皇位在那儿等着呢。皇位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抗得住,就连景琰也一样……”

  “这不可能!”蒙挚一掌击在桌面上,“他天xing厌恶纷争,难道你天生就喜欢?靖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他难道就不知道心疼你吗?”

  “蒙大哥,”梅长苏淡淡地一笑,“你忘了,景琰并不知道是我……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是他心上的一道伤疤……那个威胁和利诱他踏上夺嫡之路的,不过是个名叫苏哲的陌生人罢了,他有什么好心疼的?”

  “啊,”蒙挚懊恼地叫了一声,“对,他不知道……可你今天不是已经跟他见过面了吗?你没告诉他?他也没能认出你?”

  “为什么要告诉他呢?”梅长苏面色雪白,目光却十分冷静,“无论曾经是怎样一个天真无邪的朋友,从地狱归来的人都会变成恶鬼,不仅他认不出来,连我自己,都已经认不出我自己了。”

  蒙挚紧紧握住双手,用力到指节开始发白,想以此来抵消胸口那撕裂般的感觉。还记得十八岁那年的他,分手时灿烂明亮的微笑,和苹果般红润健康的脸。十二年岁月如水而过,迅忽间恍然回首,竟已如前生。

  “小殊……”握着掌中的手,细瘦而苍白,可以想象他挣扎活过来的过程,是怎样的艰难,怎样的痛苦。

  “你答应我,永远不要告诉景琰,”梅长苏望着窗外,目光迷离而又苍茫,“那个和他一起长大,活泼又可爱的伙伴,和他身边这个yīn险毒辣,做起事来不择手段的谋士,永远都不是同一个人。这样不是更好吗?”

  “小殊……”

  “整个京城知道林殊归来的人,只有你和太奶奶,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三个人。蒙大哥,拜托你了。”

  “我你可以放心,可是太皇太后怎么会知道呢?她近年来已经有些糊涂了啊。”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认出来的,明明已经面目全非了,可她看着我叫我‘小殊’的时候,目光那么温暖,我可以确定她不是叫错了名字……也许就是因为糊涂了吧,很多事qíng不记得,反而轻松。我只是她的小殊,我本来就该出现在她身边,所以她那么高兴,一点都不惊讶。”

  蒙挚微微有些不安,“太皇太后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梅长苏静静地道,“再说她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人会认真去听了。”

  “唉……”蒙挚长叹一声,“这倒也是。”

  梅长苏端起茶碗浅浅啜了一声,默然片刻,徐徐问道:“蒙大哥,既然你今天来了,我刚好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尽管问。”

  “这些年,我们私下联络已有多次,你为什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景禹哥哥有个遗腹子?”

  “你说什么?”蒙挚大吃一惊,差点忍不住跳了起来,“祁王殿下有孩子?!”

  第一卷 江左梅郎 第十九章 往事如烟

  “你说什么?”蒙挚大吃一惊,差点忍不住跳了起来,“祁王殿下有孩子?!”

  “连你都不知道?”梅长苏有些意外,“景琰瞒得还真严实。不过这也难怪,如果有一丝风声走露到太子或誉王耳中,庭生就没命了……”

  “这个消息确实吗?”蒙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qíng,“祁王府男丁俱死,女眷全部罚没入掖幽庭,略有点名分的人不到一年便被bī死殆尽,怎么可能会有一个遗孤劫后余生?”

  梅长苏眸色深深,沉思了片刻道:“此中关节,我也无法推测出来。不过王妃嫂嫂聪慧善断,秀童姐姐勇烈无双,都是不让须眉的女中英豪,而且当时qíng况混乱,被她们拼死保下了景禹哥哥一点血脉隐藏于掖幽庭中,这也不是绝不可能的事。看景琰关切庭生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确认了那孩子的身份,不会错的。”

  “容貌呢?长的象祁王吗?”

  “这孩子从小受折磨,面huáng肌瘦,看不大出。不过有时眉梢眼底,还是会带出来一些景禹哥哥当年的影子来。”

  “靖王既然知道那是祁王遗孤,怎么不多照看着点,让那孩子受这些苦!”蒙挚忍不住抱怨道。

  “他也没有办法。无缘无故地过多关照一个小宫奴,难免会引人起疑。若是一不小心露了庭生的身份,太子和誉王怎肯平白放过?”

  “可是总不能就让这孩子在掖幽庭那种地方呆着吧?”蒙挚激动地站起身来,在房间大踏步地走来走去,飞流从chuáng上坐起来,冰冷的眼神警觉地盯着他。

  “飞流睡觉哦。”梅长苏转头哄了一句,又对蒙挚道,“蒙大哥,你先坐下来再说。你着急,难道景琰和我不急么?庭生是一定要救的,但必须是用万无一失的法子,毫发无伤地救出来才行。”

  “你已经有法子了吗?”蒙挚急问道。

  “粗粗的想了一个,但细节我还要再推敲一二。这事qíng急不得,yù速则不达啊。”梅长苏瞟了蒙挚一眼,挑了挑眉,“蒙大哥现在已是大梁首屈一指的高手,又身负禁卫重责。我远在廊州都常听人赞叹你沉稳峙重,心坚如铁,怎么今天如此沉不住气?”

  蒙挚抓抓头长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换了别的场合,让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根本不是难事,可现在跟你说着话,就好象又回到了年轻时候那般鲁莽冒进……你还记得葫芦谷之战吗?若不是祁王殿下三道亲笔金令勒住了我的马缰,只怕早就落进了敌方陷阱。葫芦谷若是失守,令尊大人一定会把我的头揪下来使劲儿踢的。”

  “父亲当时确是信不过你,不过后来他也曾说过,若论识人之明,他比不上祁王,祁王能通过一场演武就在万千将士中独独挑出一个并不是优胜者的你来,这份眼力他就做不到……”

  “可若论起用兵的厉辣jīng妙,谁又比得过令尊呢?当年赤焰军所到之处,什么样的铁军不战栗三分?”谈起旧事,蒙挚只觉多年沉寂的豪气上涌,只恨面前无酒,唯有抄起茶碗灌了一大口,感慨道:“可恨我没多久就被qiáng行调离了赤焰军,若是能多在祁王和令尊麾下磨砺几年,只怕现在的进益还不止这样。”

  梅长苏幽幽叹道:“有失必有得吧,若你没有调离赤焰军,且不说十二年前的那场劫难你躲不躲得过,单凭你赤焰旧部这个身份,禁军统领的位置都不可能会是你的。”

  被他这一提,蒙挚立即想到了另外的事,不由牙根咬紧,恨恨道:“那也不尽然。现在朝中不就有一个赤焰旧部荣宠至极,全身都罩着‘朝廷柱石’的光环么?”

  梅长苏放在桌上的手一颤,随即又稳住,指尖用力按在红漆桌面上,仿佛要按出几个印子来。

  “这些年对他虚与委蛇,维持着表面的jiāo好,真让人难受死了。”蒙挚长长地吐着气,如同要吐尽心头的郁闷,“还有你,为什么要住进这里来?”

  “为了安全。”梅长苏淡淡道。

  “什么?这里还安全?”

  “至少可以免除掉很多的麻烦。”梅长苏语声如冰,寒意彻骨,“利用那三个年轻人进京,可以很快就接触到朝廷中枢的要人们。这总比接受太子或誉王的召唤成为幕僚,缚手缚脚地来到金陵要好得多。”

  蒙挚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看着梅长苏绷得紧紧的脸庞,他直觉地回避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对霓凰郡主这次招亲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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