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小脸红扑扑的,带着小妇人特有的娇羞和欣喜,轻轻晃了晃余氏的手道:“才不用管他呢,说好一月便回的,此时都过了五六天了呢。”
余氏好笑的瞪她一眼,劝道:“郎君们的事qíng哪有那样准时的,那般说也是为了让你宽心。新郎君心思细,便是不在你身边,也让人将你照看的妥帖,你呀,就莫要口是心非的怨怪他了。”
长宁抿唇一笑,小手轻轻放于小腹,羞涩道:“那他回来,定是个大惊喜呢。”
骏马从沿着钱塘城宽阔的官道一路疾驰,震落了两旁糙木之上的朝露与糙霜。舒家门房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向门口走去,叫道:“莫急莫急,就来就来。”
门刚打开一条fèng,一个身披银灰斗篷的高大男子就挤了进来。门房连忙将人拦住:“哎哎哎,这位郎君莫急,请问何家……新郎君?哎呀,新郎君莫怪,小的未看清是你……”
陆砚一摆手,道:“无妨,六娘现在何处?”
门房挠了挠脑门,指向一侧道:“六娘子还住在她的院落之中……”话音刚落,身前的郎君便已消失不见,看着陆砚匆匆远去的背影,门房怔了会儿,才想起命人通传新郎君到家的消息。
长宁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院外有人说话,皱了皱眉头,从被中探出小脑袋,问:“谁呀,这么大早的便在我窗下说话!”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闪出一个人来,长宁一怔,随后慌忙掀开被子,冲他跑跳过去:“夫君……”
陆砚见她扑过来,伸手将人抱起,扣在自己怀中道:“吵醒你了?”
长宁双眼晶晶亮的看着他,摇头:“本就睡不好呢……夫君不在,我便一直都睡不好……”
微微有些委屈的语气让人心软,陆砚低头仔细端详着她,见她脸色粉白红润,十分jīng神,便知自己不在的这一月,舒家将她照顾的极好。
放下一颗心,将人重新搂进怀里,陆砚低声道:“是我不好,回来迟了……”
林妈妈听到动静连忙就跟着进来,结果刚进来就见到这一幕,一边闪躲着不敢看两人,一边道:“我的娘子呀,你可不能这般赤脚下chuáng,孕妇最是怕寒凉了,郎君快些扶娘子上chuáng上!”
陆砚扭头看向林妈妈,目带疑惑道:“孕妇?”说罢还不等林妈妈回答,直接将长宁打横抱起,塞进被中才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道:“阿桐有孩儿了?”
长宁忍不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小脑袋点的用力:“嗯!昨日刚诊出来的。”
陆砚的大手轻而又轻的抚上长宁的小腹,却又飞快的离开,她的腰身这般细,那她腹中的孩儿又该多小?多脆弱?他这双练武的大手会不会轻轻放上就伤到了他们母子?
看着一向笃定自若的陆砚此时这般的惶恐小心,长宁突然觉得一阵心酸,拉着他的手将他放到自己的小腹之上,道:“伯母说现在孩儿还很小很小很小,但是我想你是他爹爹,这般暖和的掌心,他应是能感觉到的。”
掌下的感觉很奇妙,尽管这个领域他曾经未着一缕的抚摸过许多遍,但好似都与此时的感觉不同,似是心中一直长大的幼苗开了花,让他满足,喜悦,也让他惊惶。
陆砚上chuáng将娇柔的女人搂进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柔声道:“是我对不住阿桐,昨日未能陪在你身边……阿桐嫁与我以来,需要我的时候,我似乎总不在……是为夫失职。”
长宁仰头看他,靠近他温暖的怀中,摇头道:“不是呢,我晓得夫君人不在,但是心在我这里呢,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陆砚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搂着她躺下:“先睡下,我洗漱之后再来抱你。”
一向jīng致的世家公子也抵不过风霜满面,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眉眼却是温柔的让人心中熨帖。
陆砚没有想到自己回家居然会得到这么大的惊喜,快速的沐浴洗漱之后,披了件袍子就上chuáng将还睁着眼睛傻笑的小娘子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亲了亲,道:“不困么?”
两人分别这么久,长宁见到他心qíng十分好,一点困意都没有,但想他这样匆匆从京都赶回,想必定是累了,于是乖巧的往他怀里偎了偎,道:“等你一起睡呢。”
陆砚心中欢喜,低低笑开,想将她抱得更紧些,却又顾忌她的肚子,动作小心轻柔的环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牵挂的人儿就在自己怀里,陆砚日夜兼程的困乏也在这一刻尽数散开,待到睡醒时,居然比这几日赶路都要辛苦许多。
长宁早已醒来,见他睁眼,对他展开一个大大甜甜的笑容:“三郎醒了?”
陆砚顺手理了理她鬓角的发丝,低低应了声,看她jīng神,不由笑道:“听闻孕妇都会嗜睡,你倒是比以往少睡了许多。”
长宁笑声带着几分娇气,抬手攀住他的脖颈道:“说明咱们孩儿乖呢,不折腾。”
陆砚轻轻搂住她的后背拍了拍,关切道:“昨日诊脉大夫如何说?可有不适?”
“没有不适,大夫说一切都很好。”长宁在他唇上亲了下,靠着他的肩头道:“孩儿已经一月有余了,我都没有感觉呢。”
陆砚其实心中并不放心,毕竟未曾听到大夫亲口言说,但此时在舒家也不好请大夫再来一趟,倒好像自己不信舒家其他人似得。
抱着长宁坐起来,道:“阿桐如今有孕,想留在这里还是回转运司?”
长宁仰头看他,想了想道:“三郎心中如何想?”
“我一切都好,只是转运司没有长辈在,你又是初孕,若回去我是不放心些。”陆砚看着她道:“若留这里,有大伯母照看,我心中能安定些。”
长宁并未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心中只觉得陆砚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此时听他这般说,也考虑起来,按说刚刚有孕心中欢喜,可欢喜过后却是有许多无措。陆砚对她再好,这方面也与她一般都是初次,这样看来留在舒家确实最好,可是这里距离钱塘城有些距离,若留在这里岂不是要与他分开?
长宁微微咬唇,道:“我不愿与你分开。”
陆砚一怔,很快明白她话中意思,当下笑了:“不分开,我随阿桐一起住在这里。”
“那你如何处理公务?”长宁眨巴眼睛看他:“每日早早出门,晚上在赶回来么?这般太辛苦了……罢了,我还是随你回转运司吧,林妈妈也有经验,夫君不必忧心。”
陆砚看着她没有说话,长宁想了想又道:“不若我这就去信让人将rǔ娘接来照看我,如何?”
当日从京中来两浙,念及乔娘子年岁又晕船,便留她在定国公府看守院落。想来,当日也是她欠缺考虑,并未想到有孕一事。长宁暗暗责怪自己虑事不周,拉着陆砚的手拍板决定:“就这样定了,我随你回转运司,林妈妈当年也曾照料过大堂嫂,经验都是有的,且再过些时日,rǔ娘也从京中过来,夫君倒是不必太过忧心。”
“我怎么可能不忧心!”陆砚握住她的手,垂眸看向她:“阿桐不必考虑我,这段路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我去拜见长辈,咱们这段时候就留在此处好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舒修生、余氏早上刚起身没多久, 就知晓陆砚归来,舒修生看了看天色,道:“去给新郎君说一声, 赶路疲惫,不必急急来拜见, 晚间再见也是一样的。”
见下人出去传话,余氏才笑道:“这番话定是无用的,一个时辰后那孩子必定前来,你若不信,我便与你赌一赌。”
舒修生无奈笑道:“孩子有孝心, 我们也要有慈心,这有何好赌的。你呀,若有空闲,不若想一想阿桐还需些什么,替她准备完备。二弟一家都不在她身边, 新郎君待她虽好,但到底年岁还小,我们也该替二弟、二弟妹顾她周全。”
余氏点头,看着丈夫犹豫道:“这些事qíng,昨日我都想了, 只是还未与你商量……”
夫妻这边刚刚说完话,就听到传报陆砚二人到来,两人相视一笑,请人进来。
长宁二人问安之后, 陆砚才开口道:“这段时日多谢伯父、伯母照看六娘,砚心中实在感激……”
“这般话就莫说了!”余氏立刻打断他的话,道:“阿桐乃是我们侄女,从小便看到大的,莫说你在不在,我们都应好好照看她,你这般说,倒是见外的很了。”
长宁嘻嘻一笑,道:“大伯母所言极是,只是他这般讲怕是有事求你们呢,你们可不要吓到夫君,让他不敢言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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