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色虽不明亮,却让长宁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位邹四娘子从模样到举止,都是让人舒服的,这般小娘子若是不能说话,那便太可惜了。此时听闻她开口,又同意自己的意见,不由开心的对厮儿招手道:“去拿来让看看。”
邹四娘子看着长宁眉飞色舞的的样子,唇角也轻轻扬起一抹笑,她自从归家到现在还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小娘子呢,笑的让人心中暖暖的。
长宁回头看到邹四娘子唇角的笑意,不禁笑容更大了,不自觉就邀请道:“我日日在家十分无趣,邹夫人与四娘子若是无事,来家找我玩呀。”
邹夫人下意识的看向女儿,看到她居然轻轻点头应好,不由心中一阵欣喜。女儿自出生命运多舛,明明是52书库的小娘子,应是锦衣玉食的娇养着,可却只能在清贫的寺庙中加持修行,归家后xingqíng都与一般小娘子不同,太过安静了,若是能有说得上话的姐妹相伴,想必xingqíng会慢慢开朗些,只可惜邹家的小娘子本就不多,还都已出嫁,她更不愿出门jiāo际,今日居然能答应陆夫人的邀请,是在让她一直担忧的心微微可以轻松些。
“多谢陆夫人邀请。”邹夫人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真诚,打量着长宁,目光在她小腹停留了片刻,道:“陆夫人现今这般心绪是会有些变化的,若不嫌我们叨扰,待过两日我便与小女一起到陆家拜访。”
长宁听邹夫人的话,便知她已看出自己有孕,脸上带着母xing慈爱的笑容,抬手轻抚了小腹道:“那我便在家等着夫人和四娘子了。”
说定了拜访事宜,厮儿也将几人挑选的首饰端了上来,邹夫人一样样的拿于邹四娘试了试,都十分满意,只是看邹四娘甚爱那套红珊瑚的璎珞和腰链。
长宁见她喜欢,本yù直接送与她做见面礼,可是一想到自己小舅舅,又觉得这般兴许有些差辈,便收回了想法,从一旁挑选了几支jīng美的绢花,将其中一支玉兰花造型的绢花送与邹四娘道:“初次见面,却觉一见如故,这玉兰与四娘子十分相配,莫要推辞。”
邹四娘看着长宁的笑颜,轻声道谢后,伸手接过,长宁又名厮儿将剩下的几支绢花装到一个匣子里,对邹夫人道:“临近新chūn,我今年定是不方便走动的,这几支绢花便请夫人带回家给府中几个小小娘子玩耍吧。”
邹夫人客气的推辞了下,便收下了,将匣子递给身后的丫鬟,笑道:“陆夫人帮我们选了许多,只是我们却不能回报了,陆大人只怕还等着装扮夫人呢。”说罢缓缓起身,顺势扶起长宁,语气中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临近年节,街上人多,夫人逛完了便早些归家,莫让人挤碰了。”
“多谢夫人提醒,长宁会多加留意的。”长宁挽着邹夫人的手,又看向跟在她们身后的邹四娘,再次邀请:“夫人可莫要忘了带四娘子来家。”
邹夫人以为她初孕qíng绪不稳,又想到她父母都在京中,便是伯父、伯母都在钱塘,只怕心中也是惶惶,不由心生几分怜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应道:“定会去的,夫人莫嫌我们添乱就好。”
邹四娘子也看着长宁,微微行礼道:“夫人下楼不便,莫要再送了,我与母亲过几日便去看夫人。”
长宁听到邹四娘这般说,心中更加高兴,目送她们母女离开,才笑着轻轻拍了下掌:“回去我便写门贴邀请她们到家做客,腊八一过外婆他们便要回阜城,若是能在这几日到来最好了,外婆也可以见见这位四娘子呢。”
长宁一边想着,一边坐下心不在焉的翻着面前的花样,心里却在盘算如何邀请方才显得自然。
陆砚进入雅阁半响,见长宁还是目光涣散的坐在一边,不由蹙了下眉,上前道:“怎么?那四娘子xingqíng不好?”
长宁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xingqíng安静,是个温婉的小娘子……”
陆砚在她旁边坐下,从她手下抽出正在翻看的花样,看了两眼道:“这般便能给外祖母回话了,阿桐为何发愁?”
长宁轻轻叹了一声:“这般xingqíng我倒是喜欢,可是小舅舅却未必,听闻他喜欢的那个夷人娘子多才多艺,尤擅歌舞,四娘子这般安静xingqíng他怕是不喜。”
“岂能以一个侍婢的xing子为小舅舅选妻。”陆砚淡淡道:“妻主掌管后院,自是要当家理事的,歌舞技艺这些悦qíng之举有了,锦上添花,没有并无妨碍。”
长宁听他这般说,有些不赞同的瞥了他一眼,道:“若不喜,娶回家便是为了当家理事么?那管家也可以做得到呀!”
陆砚不由笑了,抬手刮了刮她微微鼓起的脸颊道:“管家又不能延续血脉……”
长宁被他这句堵得哑口无言,半响后才闷闷道:“那三郎娶我也是这般想?”
陆砚瞥了她一眼,道:“那阿桐可要与我说说得知要嫁我时是何想法?”
长宁哑然,看向陆砚,嘟着嘴不说话。陆砚抬手捏了下她的嘴巴,命厮儿将刚刚给她挑选的一堆首饰端上来,随手拿起一对耳珰往她颊边比了比,道:“长辈之事你我不应议论太多,小舅舅多年外出异邦,心中自是晓得自己需要何种妻子,阿桐实在不该如此忧虑。”
长宁缓缓吐出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耳珰放在掌心,低声道:“许是被三舅舅的事qíng吓到了,总怕小舅舅也会那般……外婆可受不起再次打击了。”
陆砚看她神色忧愁,抬手将托盘上的首饰命厮儿全部装起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揉了揉道:“不必有此担忧,小舅舅不是那般为qíng痴狂之人。”
手中传来他掌心的温度,长宁点点头对陆砚扯了扯唇角道:“三郎说的有理,我是太多思虑了……”说罢看到眼前已经端走的托盘,神qíng有些疑惑。
陆砚抚着她起身,道:“已经让厮儿装起来了。”
“可是都没有试试好看不好看呢。”长宁讶异的看着他,却见陆砚微微一笑,小心的揽着她往楼下走:“阿桐这般颜色,带什么都是点缀。”
长宁微嗔了他一眼,突然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一个玉冠道:“我刚刚还给夫君挑了一定玉冠呢,你先莫急着走,我让人取来你看看,若是喜欢,我送与夫君做礼物。”
陆砚眉脚微挑,神色愉悦的看着她招呼厮儿将自己看中的一定翡翠冠拿过来。这顶翡翠冠乃是极其难得的冰种白翡,色泽白润如冰,清透飘逸,长宁第一眼见到时便觉得与陆砚身上的气度十分相称。
拿在手中向陆砚脸前微微比了比,长宁满意的笑着点头:“十分好看呢。”
陆砚眼眸含笑的看着她,道:“阿桐真的要送我?这顶冠价值应是不菲。”
“我带着jiāo子呢,定是够得!”长宁带着几分骄傲的瞥过陆砚,将手中的翡翠冠jiāo给厮儿道:“这儿我要了,价值几何?”
厮儿见这笔生意做成,脸上快要笑开了花,连忙向后去请一个管事过来说价格。
“夫人好眼光,此顶翡翠冠乃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呢。”一个身材瘦削的管事笑眯眯的过来,伸出手指道:“不过都说玉有灵xing,此般被夫人看中也是缘分,五千银,小店让利给夫人了。”
陆砚眉心一紧,从长宁手中接过那顶翡翠冠看了又看,看向管事道:“多少银?”
管事微微瑟缩了下看了眼陆砚,半响后才缩回两根手指道:“三千银。”
长宁瞪大眼睛看向瞬间少了两千银的管事,不由张了张嘴巴想要斥责几句这个管事,却看到陆砚将那顶翡翠冠放到托盘上中,平静道:“冰种白翡虽少,但并不难得,何况你这顶冠荧光不明,色泽不匀,这般货色你居然敢要三千银,莫不是以为开店就是打家劫舍?”
陆砚语气淡淡,却十足锐利,所说皆是内行才懂的问题,管事一时竟接不上话。
长宁有些愣怔的看着背手而立的陆砚,眼中充满了对他的崇拜,她家夫君不仅武艺超群、文采出众,便连这些玉石玩物都懂呢。
感受到长宁闪动光芒的目光,陆砚身上的锐气渐渐散了些,淡淡的瞥了眼管事,轻飘飘道:“这顶翡翠冠到底价值几何?”
管事忍不住吞咽两口唾液,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道:“两千银……我的大人呐,真的不能再少了!白翡原产大理,自打七月起,广西沿路便对来往货商严查,此类贵重原石一律查扣。小店一大笔货就被钦州扣押了,实在不是小店胆大包天,无礼要价,而是现如今原石实在短缺,福建、两浙库存的原石价格日日飞涨,便是这般存货也是日日减少。”
陆砚脸色一紧,沉声问道:“钦州扣押商货?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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