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笑春风_自溪【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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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城镇本是南平所辖,但此时已成为东胡所掠占的数百边寨之一。此边镇不大,却地理位置特殊,易守难攻,与南边数十城寨练成一线,若能夺回此镇,便斩断了东胡入侵大军的退路,并可一路向南,最终与调派至镇洲、未州、定州的十万大军相互合应,形成包围之势,可一举围歼入侵南平的东胡大军!即使未能形成合局,也足以缓解此时镇洲的危机。

  然而小小城镇并不好夺,月前就赶来支援的襄北路安抚使马赞几次组织qiáng攻,均无功而返,且折损不小。五日前,大军主将镇国将军张永赞接到马赞军报,派陆砚以督运粮糙为名,带着二百名乔装改扮的玄甲卫jīng兵,绕过前洲,改道从襄北绕回马赞所在的青城,由他带领这二百兵士为先锋,突袭这座被占领的边镇,接应马赞大军入内。

  陆砚目色沉沉看向山下,镇内有东胡守军八千,此战……只能殊死一搏。他缓缓抬头看向天际慢慢破晓的金白光亮,“今日之战,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说着摘下腰侧佩刀,丢到一个年轻军士手里,看着眼前二百兵士,肃声道:“我授命你守后,凡后退者,斩!畏缩前进着,斩!投降者,斩!惜力怠战者,斩!”

  自从那日舒孟骏让七白过来说了那番话之后,长宁越发的深居简出了,每日都是避开陆砥的时间去向秦氏问安,偶尔会留下与秦氏说说话,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守在这个院子中。

  这对于长宁这般从小便常在外玩耍的xing子来讲,着实是有些难熬,只是她却告诫自己必须忍受,这个国公府中,除了秦氏,其他人没有一个让她觉得安心的,她对于这座府邸来讲,不过是一个错误时间闯入的外人罢了,她无所依靠,就只能自己处处小心。

  看着窗外悠然的白云,长宁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将眼中一点点湿意眨gān,重新低头开始绣起手中的锦囊,院中传来huáng莺的叫声,长宁微微翘了翘唇角,低低叹了一声,自己现在与阿huáng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自己的笼子大一些,阿huáng的笼子小一些罢了。

  “六娘子,夫人派人请你过去。”

  长宁有些怔然的收回目光,看着一脸带笑的引兰,微微笑了下,问:“怎么如此高兴?”

  引兰原本欢喜的心qíng见到长宁如此模样时,一下子心酸起来,想着在舒家时六娘子开心明媚的笑容,再看此时这般温婉安静的样子,引兰只觉得眼眶一热,似有眼泪就要流出,连忙转身抬手遮了遮眼睛,笑道:“郎君来信了,难道不该高兴?”

  长宁一愣,随后才点头应道:“来信就好,是应该高兴。”话虽如此,只是眼中qíng绪平平,即使就是脸上的笑容也不见几分喜意。

  引兰也慢慢收起了笑容,上前伺候长宁更衣之后,才不紧不慢来到秦氏这里。

  刚进门,长宁就是一愣,房内许多人都在,陆老夫人、陆汝风、陆砥夫妇,还有四郎君和五郎君。

  见到长宁过来,秦氏立刻笑着招手道:“六娘快来,砚郎来信了。”说着就将手里的信纸递了过来。

  长宁对她笑了笑,一一向众人行礼之后,才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话语不多,字迹漂亮,长宁无甚感qíng的看了一遍,待翻到纸张背面时,脸色却微微有了变化。

  “……孩儿此去归期未定,新婚当晚便留六娘一人在府,心中实在难安,恳请母亲允许六娘待百日新期过后,回岳家久住,如此孩儿方可安心……”

  长宁怔怔的看着这段话,只觉得已经有些微凉的心像是慢慢被这上面的每个字温暖到了一般,心居然开始变得暖烘烘的,像是走在冰天雪地的人突然喝到一杯热茶一般幸福。

  秦氏看到长宁唇角的笑和浅浅的梨涡,心里不由叹了一声,这孩子到陆家不过一月时光,自己却仿佛好久未曾见过她这般的笑容了。看了眼她一直盯着看那段话,眼神闪了闪,道:“六娘,砚郎的提议我与公爷都看到了,只是现在不能给你答复,等两天我们商量商量再说好么?”

  长宁像是才回神一般,微微惊了一下,才连连点头,再次看了看那段话,将手里的信纸递给秦氏,笑道:“我都听翁姑的安排。”

  许是因为陆砚的书信,长宁觉得今日府中气氛都不一样了,即使平日里看她没什么好脸色的陆老夫人看起来也喜气洋洋的。

  陆汝风仿佛每天都是乐呵呵的,长宁看着他笑容满面的吩咐人安排家宴,不由想这般xing格貌似也挺好的,不知道陆三郎会不会也是如此?若真这般,倒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她想着,脸上便带出笑来,一双杏眼也微微发亮,不过很快她就觉得这可能只是自己的想象,她听过他的声音,温和但却又清冽;看过他的字,劲骨丰肌却又不失灵动流逸;还曾看过他送给祖父的文章,见识深远却用词明了……她微微抿起唇,有些失望的眨了眨眼睛,这样xingqíng丰富的人有怎么可能会是定国公这般整日有事无事都愁不过三秒的xing格。

  陆砥手里捧着茶碗,假装倾耳在听定国公与秦氏说话,眼角余光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长宁。

  第四十九章

  长宁与其他人并未注意到陆砥的举动,而坐在陆砥身旁的滕氏却将他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看了眼坐在秦氏身侧, 正满脸笑容与秦氏说话的绝色娘子, 所在袖子中的手不由紧紧攥紧自己的袖脚,脸色变得难看且沉闷起来。

  “六娘,一会儿宴后你先莫要走, 我还有件东西要拿给你。”秦氏笑着对长宁说道,不知为何, 长宁总觉得秦氏此刻的笑容倒是像带着几分促狭,她轻轻的点点头, 被秦氏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起来,脸颊也飞上一抹浅粉,更显娇羞可人。

  陆砥手里的茶碗突然翻落, 茶水大半倾倒在了滕氏的身上。滕氏立刻高呼一声站起来,不停的用手擦抹着衣裙, 然而那浅浅的紫罗色已被茶水污了颜色, 变得有些褐huáng兮兮的, 十分难看。

  长宁与秦氏回头看去, 就见滕氏浑身颤抖的扯着自己的衣裙, 表qíng像是快要爆发前的愤怒,而一旁的陆砥面色也有些尴尬,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赔笑道:“是我的错,毁了娘子的新罗裙, 明日定赔两条新的罗裙做赔罪。”说着上手替滕氏擦拭起来。

  长宁拧了拧眉头,不知是否时自己太多心,觉得陆砥这话说的有些太轻浮,听起来让人不舒服。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自己今日带的压裙坠子,心中却开始猜测起秦氏一会儿要给自己什么东西。

  秦氏也觉陆砥这话说在此时,有些浮làng,但她本就不爱管这两人,是以微微皱了下眉心,便准备转头继续和长宁说话,却见滕氏猛地一把推开陆砥的手,叫到:“我不用你赔!”

  屋内人俱是一静,就连长宁也奇怪的抬头看去,就见滕氏脸色愤恨的看向陆砥,而陆砥手中的帕子落在一边,脸色也带着几分尴尬的薄怒。

  “行了!不就是一条裙子么,砥儿都已赔了不是,你便是心中喜爱这条,让他多赔两条便是,何至于如此生气。”陆老夫人不耐的说到,看着滕氏的眼里布满厉色。

  长宁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打量了一番,继续垂头开始数自己压裙坠下垂挂着的白晶流苏。

  秦氏回头就见长宁一副垂头不管耳边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抬手摸了摸她脑后的发髻,笑道:“六娘头发密实,这个圆髻也绾的密实,只是太素净了些,便是砚郎不在家,你也应打扮的鲜艳一些,便是自己看着心qíng也好。”

  长宁闻言,笑着点头应是,摸了摸自己髻上的发梳,道:“这是在屋里才如此的,今日不知母亲叫我过来是这般喜事,若是知道,定是要好好妆扮一番的。”

  秦氏挑了挑眉,对身旁的桂芝道:“你听听你们六娘子这话说得,莫不是来看我这老婆子便是随随便便,我要是想看她娇艳一点儿,还得沾砚郎的光不成?可真让我心酸。”

  桂芝笑道:“六娘子这话没错,婢子不识几个字,也知晓女子为悦己者容,那可不正当为三郎君妆扮么。”

  长宁被她们主仆的话说的心中羞涩,又不知要如何分辨,只觉得脸儿热烫,故意恼道:“母亲偏生会打趣我,明知我是说母亲亲切便不必在意这些,可到了你们嘴里……没一句正经的!就是欺负我的丫鬟嘴笨,说不上话。”说着微微嘟起嘴唇,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身边的阿珍见长宁又像是回到了出嫁前的xing子,与引兰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不由高兴,也连忙上来凑趣,哎呀呀的又是赔不是,又是讨饶,逗得长宁绷也绷不住,与秦氏几人一起笑了起来。

  滕氏换了条衣裙回来,听见长宁那边欢声笑语,再看向那张一笑倾城的绝色容颜,想到刚刚陆砥那副垂涎模样,只觉心中恼恨,看向长宁的目光便充满了仇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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