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香直接关了办公区的电视,对周斯越说:“这王总也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只yīn沟里的老鼠,当年苏柏从那么帮他,现在还出卖他。”
说完这话,意识到沉默的周斯越,又说:“我不是帮苏柏从说话,你别误会。”
周斯越窝在椅子上,低头耸肩。
因为王副总的话,袁飞再次被拎出来提审,而对于警察的所有疑问,他都只字不答,保持沉默,杨兴气得肝疼,怎么近来这些进来的人一个个都他妈跟他玩这套。
第二天,袁飞说了一句话:“你们先去接我老婆孩子。”
杨兴照办。
第三天,袁飞终于和盘托出。
“我认识王副总在前,通过王副总认识的苏柏从,王副总跟我都是学计算机出身的,但因为那会苏总有钱,他也不懂什么编码程序,为了钱,我跟王副总答应跟他合开一个互联网公司,谁知道,公司开了没多久,就赚了不少钱,他对我们俩兄弟很慷慨,他股份最多,但分红跟我们每年都平分,他很会做人,我们也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他,但合伙开公司,你知道的,很容易会有分歧,他没上过大学,王副总其实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他,觉得跟我们这些搞技术的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私下里经常跟我说,好几次在背地里耍小聪明计算苏总,但都被他看穿了,苏总都没跟他计较,学识上或许王副总比他高,但在做人上,确实矮他一截,苏总很会做人,但有时候心也狠,他知道我是真心为公司好,所以暗地里总是提点我。”
他断了口水,说起往事,觉得gān燥,舔了舔唇,目光空dòng地盯着一处,继续说:
“假视频是王副总弄的,他耍小聪明引来了数十亿投资,技术层面上的事苏总平时不管,他很信任我,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他,一时糊涂陪王总gān了这蠢事。如果不是这件事,也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他愧疚地捂着眼睛。
杨兴敲敲桌子:“董正飞那件事是谁的主意。”
袁飞说:“一开始是王总接到消息说军方有个排爆项目在做,我们手里的排爆项目其实已经做了有两年了,怕因为军方输出影响我们的市场,王副总就托人去打听,后来知道是在清华几个学生手里。苏总怕王总对学生下手,就让他不要管这件事,但王副总还是托人找到了董正飞,结果董正飞打电话给苏总,说想跟他谈个jiāo易,他把算法给他,毕业后赤马的技术部总监位置给他。”
杨兴:“苏柏从答应了?”
袁飞笑着摇摇头,“答应是答应了,但技术部总监的位置不可能给他,我们打拼了这么多年,他想凭一份资料就抢我们总监位置,那会儿苏柏从也烦透了王总的一意孤行,我们原本计划是让王总顶包,跟董正飞一起进去,拿到资料后,他故意放出消息,说有人泄露军事机密,你们一开始抓的那个学生我见过,他确实是无辜的,苏总找他只是为了掩王总的耳目。消息爆出大概一周后,苏总处理完所有的事qíng从国外回来,我把整理好的资料刚要jiāo给警方的时候,被王副总撞见了,他知道自己这回被套圈了,狗急跳墙,拿老婆孩子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他坐牢,就去警局投案自首告发苏柏从,三个人一起坐牢,他不好过,要让大家都不好过!如果苏柏从是伪君子,王副总就是真小人。”
杨兴:“但我了解到的,听说苏总在追他女朋友,甚至还为此要挟过他?”
袁飞摇头:“他的感qíng生活我不太了解,我们在一起合作这么久,基本不聊感qíng生活,我之前是听助理说过苏总喜欢一个清华的小姑娘,好像对方确实有男朋友,但是我听说苏总知道两人在一起之后就没再去打扰她了,中间有一度跟一个女高管断了联系,后来好像又找上了。苏总这人做事很奇怪的,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其实很自卑,因为没上过大学,所以就会做些奇怪的事qíng来彰显自己的特殊。”
杨兴:“赵震海呢?”
“他要求很多,拿了钱之后还不办事,股东很不满。”
当天晚上,周斯越收到一封美国那边的email。
他靠在椅子里,盯着那封邮件半晌没点进去,墙上的始终滴滴答答走着,窗外天黑了,办公室渐渐静下来。他忽然起身,合上电脑,转身走了出去。
一周后,苏柏从从美国回来,下了飞机就给杨兴打了电话。
“我在警局门口。”
杨兴兴冲冲跑出来,刚起chuáng脑子还有懵,眼珠子来回转,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圈,“你……”
那天是晴天,背后阳光特别亮敞,男人修长的影子拖在斑驳的地面上。
苏柏从仍旧是一身西装笔挺,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马甲,黑色西裤刚熨过,挺阔的垂着,脚上一双尖头皮鞋jīng致而犀利,可他此刻很随和,背后金灿灿的阳光扫在他身上,油背头微微发亮,金丝边眼镜都闪着金光。
表qíng呢,从容不迫,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特别随意。
他坚持健身,身材很好,五官还是年轻锋利,是一个商界jīng英的模样。
杨兴看着他有点愣,然后就见他,丢下原本提着的黑色公文包。
那jīng致的鳄鱼皮摔在地上也扑满了灰,就那么安静的躺着。
苏柏从缓缓解开两边的袖扣,然后翻好一圈,轻轻地窝在臂间,又慢条斯理地解下腕间的银色手表,塞进裤袋里,做完这一切,他表qíng轻松如常。
冲着台阶上的杨兴,然后握拳并拢,翻转向上,递给他。
警局方便就是小区,热闹的小吃街,还有隔壁巷子里浓郁的包子香,行人匆匆,嘈杂繁荣。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杨兴眯着眼看他,手缓缓去摸腰间的手铐。
……
苏柏从自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科技圈。
杨兴给周斯越比了个手势,至少五年,说完还摇摇头,哼笑一声。
他回家把一周前的那封邮件打开。
“现在说这些似乎是太迟了,但人生本来就应该不计较得失,你父亲的事qíng,我很抱歉,让你没见上最后一面,我似乎想不出除了钱之外的弥补方法,我想你现在应该也不缺钱了,你要捐便捐了吧。
其他的事我想我也无需道歉,你没错过,我也没真的打算要把你拖下水,甚至有那么一刻,我希望咱们还能合作,因为我爱才爱钱大过女人。
自知配不上,我也没妄想过,我看过太多脏东西,那颗心早就被这大染缸抹的乌漆嘛黑。
如果有机会,希望不再是以这种方式相遇,如果有机会,就合作一把。
另,祝你前程似锦,冬去chūn来,前无近忧,后无远虑。
——su”
……
丁羡毕业那天。
周斯越在公司开会,刘小锋看他心不在焉的表qíng,知道他着急,脱口而出,“今天女神……”周斯越眼风扫过去,刘小锋顿了下,改口:“丁羡今天毕业典礼?”
他点头,“嗯。”
老刘汇报特别慢,一字一句说,听得周斯越只蹙眉。
刘小锋立马说:“那个,老刘,咱今天先到这儿吧,老大还有事。”
老刘一脸老实相:“可我这……”
周斯越靠在老板椅上,压着腔,“没事,你继续念。”
刘小锋一听这调就不太对,“还是别念了。”
老刘见他使眼色,这才作罢,“那下次再说——”
话还没说完,就听他一句。
“散会。”
周斯越腾的站起来,双手抄进兜里,长腿一迈,人就不见了。
刘小锋收好本子,长舒一口气。
在心里默默给他的小女神加油打气。
……
毕业典礼,叶教授让丁羡作为创业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周斯越开车赶到的时候,他在后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心里也是长舒一口气,好歹没错过他家姑娘的演讲,人习惯xing往后靠,双手jiāo叠在胸前,深黑的目光轻抬,挑眉去看讲台上那抹瘦小的人影。
小姑娘穿着一身学士服,带着学士帽,站在讲台上,今天画了妆,见多了平日里素面朝天的模样,这乍一看,还挺惊艳。
他靠在椅子上,暗自丈量她的身高,脚上穿了几厘米的高跟鞋,怎么还把话筒往下拉,他记得去年他弯腰双手撑在那讲台上,还碰不上话筒。
是有多矮。
丁羡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透过这两旁的劣质音响,缓缓淌出,倒也还动听,温温糯糯。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在闪,那眼睛让周斯越想起一种动物,是猫。
前方有男生躁动,说这女的漂亮啊,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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