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男人,生来就是玩城府的好手。
戏谑,致命。
杀人杀qíng调如诗。
流血流风景如画。
以至于程倚庭有时候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觉得单单是看着,就会生出一程“可能今生也了解不了他”的感觉。
正当程倚庭分神的当即,忽听得身旁的男人玩味地笑了一句:“这位是……?荣董事长,不介绍一下?”
要说我们唐同学,对程倚庭的láng子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他当年才认识程倚庭短短半年就连哄带骗地把从未有过xing经验的程倚庭带上了chuáng,可想而知其心可诛!良心大大得坏啊!以唐涉深对程倚庭的占有yù,绝不可能不认识霍与驰这号人物。
所以当唐涉深说出这句话,话音还未落,左脚就被人重重地踩在脚底。
敢踩唐涉深并且踩得了唐涉深的人,只有程倚庭。
程倚庭抚额,心想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她不就是当年头脑一热早恋了一把么,证明她qíng商高好么!至于落到今天这般“见了心烦还不得不见”的田地么。程倚庭心里不慡,下脚的力度自然不自觉地放重,把唐涉深锃亮锃亮的皮鞋狠狠地踩了几下,还来回磨了一把,踩得唐涉深有点心痛,人心ròu做的,脚也是ròu啊!很疼的好吗……这一对夫妻的无声互动,别人或许看不见,但逃不过霍与驰的眼睛,一举一动,全部落在霍与驰的心里,他没有太多qíng绪,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霍与驰,这位是我太太,关雅正。唐总,幸会。”
唐涉深笑。
程倚庭诡异得觉得他这个笑容很好看,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唐涉深笑得十分动人,他本来就是极具姿色的人,一笑更是倾城。
虽然只有了解唐涉深的人才明白,这个男人笑得最漂亮最动人的时候,是在对敌的场合。
唐涉深伸出手,浅浅地握了一下,“霍总监,久仰”
荣董事长圆滑地圆场,“霍总监连今晚地场合都不忘携妻带爱女一起出席,这份重视家庭的心qíng,在现在的年轻人里可是越来越不多见了啊。”
“哪里,还希望荣先生不要介意才好”霍与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略微歉意地对众人解释道:“她前不久高烧才好,我放心不下她,所以就把她一起带来了。”
关雅正弯下腰,抱起女儿,温柔地道:“雅晨,刚才叫过了荣爷爷好,现在该叫一声唐叔叔好,还有这位,程姐姐好。”
四岁的霍雅晨穿着公主裙,红扑扑的脸蛋带着羞涩,声音糯糯得几乎击中每个人的心:“唐叔叔好,程姐姐好。”
纵然是已然叫自己放下,然而程倚庭终究是有些站不稳。
原来这就是,当她和霍君还是订婚关系的时候,霍君就已留在关雅正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背叛,留下的证据,是会让人记得一生一世的,纵然岁月深长总有谈不上爱恨的一天,但其中有过的背叛与痛确是会在年月中投下一道长长的yīn影。
忽然有一双手在背后用力撑住她,动作很快且有力,牢牢抱往她的腰。顺势将她圈在他的臂弯中。
程倚庭转头,对上唐涉深意味不明的视线。
他低下头,忽然压低声音对她道:“俺雅玛喇聂这娃烟爹野梭哈……”
程倚庭:“……”
刚刚因为看到霍与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使得她快要窒息的心qíng一瞬间变得烟消云散,程倚庭满头黑线:“你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长寿佛心咒”唐涉深眼睛微咪,一脸鄙视她没文化的表qíng:“常持此咒,能增长长寿命及福慧,消除无始以来一切罪业,你心不静,念念它是好的。”
程倚庭汗哒哒:“太长了,记不住,就没有短点的吗?”
谁知唐涉深信口拈来:“简单的也有,阿弥爹哇舍……”
“你够了啊,”程倚庭扶额,看不下去了,他不嫌丢人她还嫌,“你在凡尘做执行人是委屈你了啊,你怎么不去寺庙当主持?”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唐涉深理所当然,“我这不是娶了你没看破红尘么。”
程倚庭:“……”
荣董事长是多么察言观色的一个人,立刻笑着圆场:“深少和太太之间的感qíng真不是一般的好啊,羡慕,羡慕。”
一番明争暗斗下来,程倚庭这种纸考虑明显撑不住了,借口去卫生间就离场了。
不远处有几个人,对唐涉深做了几个手势,唐涉深唇角一翘,对荣董事长说了声“失陪”,信步缓缓踱了过去。
唐信递给他一杯冰水,“加了冰块,温度正是你喜欢的”
一见这个人,唐涉深倒是挺意外,“你也来了?早知道有你在,我就不来了,累”
骆名轩一见他,立刻兴致勃勃,“和qíng敌jiāo手一回合的感觉怎么样?”
“qíng敌,这么难听的……”唐涉深顺手接过唐信递来的冰水,笑容闲适:“玩玩而已,认真什么。”
倒是苏言颇有重点地问,“那位就是程倚庭的前男友?”
“啊。”
骆名轩眯起眼,“嗯,身材一般,家世一般,挑的老婆也一般。”
苏言犹如淘宝购物追加评论那样发表意见:“另外,气质一般,临场反应一般,说话谈吐也一般。”
唐信总结陈词:“总之就是一个很一般的普通人。”
这些家伙,对其他男人的评价真不是普通的苛刻啊……骆名轩意味深长,“一对比就很明显了嘛,我们家深深不要好太多。”
苏言满头黑线,“你给我好好说话。”还“深深”……恶不恶心!
唐涉深不说话。
只喝水。
眼神却是锋利的。
“我好?”唐涉深含了一口冰水在嘴里,似在回味,咽下去后他忽然笑笑,“可是她不觉得我好啊。”
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他好,可是程倚庭不觉得,又有什么用。
温柔从此尽,挽留未曾及
程倚庭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这里是顶级的酒店,卫生间的水温自调,据说温水的温度恰如温泉一般暖意融融,令人愉悦,可是程倚庭用的,却是冰水。
冰冷的水,她需要它的温度,来令自己清醒。
刚才有唐涉深在身边,她才没有失态。那个男人一手的好本事,让她得到自控。
可是任凭唐涉深再好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令她全然放下。
“放下”这回事,比“放不下”更难。
往往嘴上说放下了,心里却是截然想法。想想也是,如果心里放下了,嘴上怎么可能还记得起来去说呢。
程倚庭告诉自己,不防卑鄙一点,想想现在的自己,有唐涉深这样的男人,有骆名轩这样的朋友,有付骏这样的帮手,有整个SEC这样的背景,都在为她撑腰。
可是有些事,就算男人朋友在撑腰,到头来,也还是要看她自己是否争气。
说到底,她仍没有全部放下,更惨的是,她甚至仍不是一个卑鄙的人。所以每每一个不小心,还是会伤神。
程倚庭定了神。脸上的水冰冷刺骨,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一点点擦gān了脸上的水。
一转身,就这样看见了身后的关雅正。
程倚庭有一秒的犹豫。
对她恨之入骨不得扒其皮喝其血?
好像没那么严重。
对她已经释然了宽心了可以握手jiāo个朋友甚至成为好姐妹一起谈谈大家共同的男人霍与驰?
显然不可能。
倒是关雅正,淡定得多,开口邀请,“有时间和我谈谈吗?”
程倚庭决定拒绝,“不了,你先生和女儿都在大厅等你,我先生也是,下次吧,有机会再聊好了。”
没有下次了。
她心里是明白的,和过去的这些关于“背叛”这一话题的人与人,她不会再和他们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说完,程倚庭向来人微微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当她自关雅正身边走过的时候,忽听得她问,“程倚庭,难道你都不好奇,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一回事吗?”
程倚庭怔住。
确实,她好奇。
如今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关雅正笑意和善、亲人,和当初那个骑着机车雷厉风行的警界新秀已经判若两人。
犹如一场大梦,如今这才真是,念过眼光yīn难再得,想前欢,尽成陈迹。
然而如今的程倚庭也不是当年那个含羞带涩的少年人,已足够擅长四两拨千斤的应付方式,“我好不好奇都不重要,霍先生是否好奇才是你该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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