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_明开夜合【完结+番外】(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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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子晋没说话。

  “我从来没听说别的员工生病,你也会陪着做手术。”贺芩红了眼睛。

  沉默片刻,夏蝉说:“程总,你和贺小姐先去忙吧,艾佳有我在这里守着。”

  程子晋站着没动。

  夏蝉心里怒火暗生,颇为后悔把他叫了过来,这时候语气也不大客气了,“程总非要挑这时候跟人吵架吗?”

  气氛格外凝滞,一直一言不发的傅如玉走过来,“小芩,先让病人好好休息。”说着,拉过贺芩的手。

  贺芩挣了一下,便由她牵了过去。她眼里包了两汪泪水,咬了咬唇,看了陈艾佳和夏蝉一眼。

  这眼神分外的复杂,怨恨有之,鄙夷有之。

  夏蝉挺直了后背,紧抿着唇。

  傅如玉带着贺芩走了,陈艾佳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说:“程子晋,你也走吧。”

  程子晋走过去,将她手一攥,“等你做完手术。”

  陈艾佳使劲一挣,声音虚弱,却自带一股狠劲,“让你走,你听不懂人话吗?”

  程子晋面色一沉。

  僵持片刻,程子晋将她手一放,拂袖走了。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

  夏蝉到chuáng边坐下,轻轻唤了一声,“……艾佳。”

  陈艾佳忍着痛,冷笑一声,“你说,男人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谁都靠不住。”

  夏蝉心有戚戚然。

  她今天跟贺芩第一次见面,就把人给得罪了,这事儿要给贺槐生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

  ☆、对峙(01)

  ?  安静很久,陈艾佳似是低低地叹了声气:“你去吃饭。”

  “没事,”夏蝉脑袋里有些空,“我没胃口。”

  她越发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当时只觉得推己及人,如果她生病躺在chuáng上动弹不得,大约还是希望贺槐生过来看一眼的。

  可这时候,她忽然就不确定了。

  正如陈艾佳所说,来了又能怎样?男人多是喜欢享乐害怕麻烦,你最好永远娇妍青chūn,一旦哪天丑陋病困,便避之犹恐不及。

  夏蝉在那儿埋头坐了很久,心里越发凉得彻底。

  病房外忽传来脚步声。

  夏蝉抬眼一看,是去而复返的傅如玉。

  傅如玉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子,看了夏蝉一眼,轻轻合上门,走过来将袋子放在chuáng边桌上,“给你和艾佳买的饭。”

  等了片刻,她见夏蝉没动,便将袋子里饭盒都拿出来,又拿了双筷子,递到夏蝉手边。

  夏蝉瞟了一眼,顿了片刻,方接过来。

  傅如玉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我有事先走了。”

  夏蝉垂着眼,只当是没有听见。

  傅如玉看她一眼,似是无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傍晚,傅如玉又来送了一次饭,仍然是送到,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到晚上十点,陈艾佳被推进手术室。

  夏蝉在外面等着,收到贺槐生的信息:手术开始了吗?

  夏蝉回复:嗯。

  贺槐生说:我在路上了。

  夏蝉顿了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又回一个“嗯”字。

  约莫二十分钟后,贺槐生到了。

  夏蝉起身看他,“你来了。”

  贺槐生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手一握,又是冰冷的,便攥得紧了一些。

  两人面对面站着,没说话。

  片刻,夏蝉哑声唤道:“贺槐生。”

  贺槐生目光微沉,抓着她手臂,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按。

  他手贴在她背上,抱得有些用力。

  他大衣上沾了些寒露的气息,就像冬天夜晚常能闻见的,那略带清冷的气味。

  一会儿,程子晋也来了。也不说话,就坐在那儿,闷头等着。

  阑尾炎手术算是小手术,没等多久就结束了。

  夏蝉本想在这儿陪房,然而程子晋坚持要留下来。陈艾佳十分倔qiáng,不让他陪,但这回程子晋比她还倔qiáng。两人僵持一会儿,还是陈艾佳妥协了。

  夏蝉嘱咐陈艾佳早些休息,自己跟着贺槐生离开医院。

  上了车,夏蝉看了看手机,没有周兰打来的电话。

  她反倒有些不放心,给周兰打了一个。

  等了半晌,周兰才接起来,不耐烦道:“都十二点了,你现在打什么电话。”

  夏蝉说:“我还没回来。”

  “……我不在家,跟人打麻将。怎么,还要我来接你回去啊?”

  夏蝉:“……”

  周兰嘟囔两声,“你早点回去睡觉。”便挂了电话。

  刚撂下电话,收到坐在身旁的贺槐生发来的信息:跟我去月牙湾。

  夏蝉转头看了贺槐生一眼,低头打字,一句“我没心思”还没打完,贺槐生又说:有话跟你说。

  夏蝉便把自己没打完的话删除,回道:好。

  到那儿,夏蝉烧了壶热水,给贺槐生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自己握着杯子,转头看着贺槐生,“有什么事?”

  贺槐生费力地说:“贺芩,今天……”

  夏蝉一听见这名字,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她有个习惯,面对紧张的场合,总要挺直后背,好像这样能给她壮几分胆。

  贺槐生缓慢地说:“……她,不太成熟……”

  断断续续的,夏蝉耐心听着,贺槐生说父母去世时贺芩才六岁多,他作为兄长,自然偏疼一些,没让她受过多少委屈。贺芩从小就依赖程子晋,所以今天才会贸然跟去医院。

  最后,他顿了顿,问夏蝉:“……你能不能,问一问,陈艾佳……”

  夏蝉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方才听贺槐生陈述,她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贺槐生说出这句话。

  问什么?

  问陈艾佳能不能自己放弃程子晋?

  夏蝉紧咬着唇,片刻才冷声开口:“我不会问的。”

  贺槐生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愣了一下,起身拉她,“你别……误会……”

  “不就是想让我问问,艾佳对程子晋是不是真心吗?倒不如问问程子晋是不是真心,对艾佳又是什么想法?”夏蝉心里憋了股气,说得越发快,也不管贺槐生能不能看清,似是生怕慢了,自己又要不争气地把这些话统统吞回肚里,“……反正在你们这样的人眼里,女人就分两种,一种是图你们钱的,另一种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爱上你们的。你觉得艾佳是哪种?”

  贺槐生紧抿着唇,渐渐沉了脸色。

  夏蝉喘了口气,“你觉得,我又是哪种?”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把最后这句话咀嚼一遍,反倒愣住,心里渐生出些漫无边际的灰败:话说到这个份上,怕是继续不下去了。

  她暗暗咬紧牙关,不待贺槐生说话,扭头拎起自己的包,飞快朝大门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似有脚步声追过来,然而丝毫不敢停下,进了电梯,猛按关门按钮。电梯门合上,到了一楼,夏蝉一路飞快走出了小区,拦了辆出租,报上自家地址。

  直到月牙湾越来越远,夏蝉方回头看了一眼。

  遥遥的,几点灯火,像是孤岛之外的航标。

  回到家里,黑灯瞎火,果然没有半个人影。

  夏蝉烧水洗了个澡,在chuáng上躺下。

  外面很静,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一样。

  ·

  自那晚不欢而散,夏蝉便没再和贺槐生有任何联系。

  陈艾佳出院之后,程子晋又给她批了两周的假,让她好好休养。

  星晖在忙着筹备年终酒会,夏蝉时常加班,但每天下班之后仍会抽出些时间去看陈艾佳。

  陈艾佳身体渐渐复原,jīng神却越发颓然。

  圣诞节,夏蝉窝在陈艾佳家里,哪儿也没去,陪她看了一晚上的电影。

  晚上宿在陈艾佳家里,chuáng临着窗户,便听见外面还有小孩儿奔跑吵闹的声音。

  夏蝉开了窗往外看,外面还是灯火璀璨。崇城似就是这样,夜晚永不落幕。

  陈艾佳爬过去,裹着被子跪在她身边,“我还记得第一天来崇城,下火车的时候,也是这个点。到处都是霓虹灯,跟白天一样。那时候我就想,自己得在这儿扎稳脚步。你说,我长得漂亮又肯吃苦,还怕没出路吗?”

  夏蝉没说话,隐隐猜到陈艾佳要说什么。

  果然,沉默片刻,陈艾佳开口:“我今年过年回家之后,就不打算来了。”

  夏蝉喉咙陡然一梗。

  许久,谁也没说话,只有窗外孩童一阵接一阵的小声。

  陈艾佳笑了一声,“我以前总觉得,我这样的人才不会像如玉,把大好的青chūn全拴在一个人身上,还痴痴念念无怨无悔,我得掌握主动,开心时玩,不开心散……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是不是觉得我早跟程子晋勾搭上了,所以最后才升了主管?其实不是,我跟他在一起,是在那儿之后,而且是他主动来追我的。女人就这点可悲,不管主动被动,最后一头栽进去,下场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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