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_玄隐【完结+番外】(65)

阅读记录

  “不对?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褐色。”

  “你是不是把咖啡倒在我身上了?”

  “是呀。”

  “咖啡是什么颜色?”

  “咖啡色。”

  “那我的领带是什么颜色呢?”

  “褐色。”

  “真是……榆木……”

  “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

  “不是褐色?”

  “不是。当然,咖啡泼上去了就变成褐色了。我问的是在那之前的颜色。”

  “不记得了。你告诉我吧。”

  “不告诉你,慢慢想。”他有点沮丧了。

  “问个简单点的吧……不能搞得我不及格呀,老公。”

  “好吧,问你一个简单的。那天,我的手上有什么。”

  “哪只手?”

  “左手。”

  “你的手上……肯定没有结婚戒指。”

  “没有。”

  “好像……也没有大包。”

  “没有。”

  “没戴手套。”

  “没戴。”

  “你在用计算机,所以手上肯定也没有铅笔。”

  “没有。”

  “那你手上有什么?”

  “你是想不起来,还是根本没有注意?”

  “……没注意。”

  “我的手指上,贴着一个白色的邦迪。那天我削铅笔,把手指削破了。”

  “好吧。我不及格。”

  “你为什么不及格?这说明,你根本没注意到我。”

  “真是天大的冤枉,不注意到你会把咖啡泼你身上?问题在于,我当时就只注意到了你的脸。”

  “好吧。那我,就考一个关于我的脸的问题,你一定得答出来。答不出来就要休妻了。”

  “你问,你问。只要是你脸上的问题,我绝对能答出来。”

  “真的?”

  “真的!”

  “那天,我对你笑过没有?”

  “答案非常肯定。没笑过。你一直板着脸。”

  “不对。”

  “你绝对没笑。”

  “咖啡泼了之后我当然没笑。可是,抬头看你的时候,我是笑着的。”

  “没有。”

  “有。我要是不笑,你肯定不会把咖啡泼到我身上。”

  “你的嘴角好像是弯了一下,不明确。”

  “谢小秋同学,那就是笑。你一个也不对,得了零分,怎么罚你?”

  我大声说:“等等,不能光是你考我,我也要考你,没准你也得零分呢。”

  他吃了一口爆米花,说:“你考,我肯定是满分。”

  “那天,我穿的是什么衣服。”

  “黑色T恤,墨绿色的围裙。黑裤子、黑皮鞋。”

  “我的发型……”

  “马尾辫,绿色皮筋,上面还有两个蓝色的玻璃珠子。”

  “涂了口红没?”

  “涂了,樱桃色的,对吧?”

  “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

  “俺们跳来不里烧来,蛇!”他学我的口音,女声的,挺像。我跳起来拧他。

  “噢!噢!”他叫,“又来搞家庭bào力!你以前满温柔的呀。”

  “刚才那几道是基础题,下面开始问难的了。”

  “问吧问吧。别拧我就行。”

  “那天,除了工作服之外,我还穿过什么衣服?”我存心难为他,因为那天我进门之后,过不了十分钟就换了工作服。沥川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

  “你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毛衣。紧身的那种。双肩背包,包上吊着一串钥匙。胸口挂着一串珠子,什么颜色都有。下面是绿格子的迷你裙,白球鞋。像隔壁邻居家上初二的小女生。”

  这回轮到我震惊了:“你怎么知道得这么细?”

  “你对着一辆车的车窗理裙子,又掏出镜子理头发。你对着镜子咧嘴笑,看看牙齿白不白,还把脸蛋揪了揪,想弄红润一点。头发有点乱,你对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把头顶的几根毛弄顺。然后,你背对着车,把手伸到毛衣里整理里面的胸衣。为了看清自己的背影,你还把人家的车镜拧了拧。”

  我怔怔地看着他,傻了。

  “总之,虽然你没发现,你已经对我搔首弄姿,chūn光大泄。”沥川的huáng色词汇特丰富,古典现代后现代一应俱全。

  “胡说……你胡说!”我恼羞成怒了。

  “因为我的车窗是挡光的那种,傍晚时分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人。当时我正坐在车里,怕你尴尬,吓得不敢出来了。”

  “王沥川!你敢偷窥!”

  “噢!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俺们跳来不里烧来!”

  34

  将沥川送到门口时,天空下着小雨。他的脖子上有几道抓痕,是我愤怒时留下的印记。沥川贫血,伤口不容易好,我心里有点后悔,又暗自狡辩。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欺负他了,狠就狠点吧。

  我像往常那样,对着穿衣镜,帮他修整好领带,假惺惺地叮嘱:“上班时候记得穿高领毛衣,不然人家要笑你啦。”

  “……”拒约回答。

  我假装观察他的伤口,趁机转移话题:“你的贫血很严重吗?为什么每次流血,你哥会那样紧张?”

  “不严重,他是怕我感染。”

  “你很容易感染吗?”

  “不容易。”他双唇紧闭,话题到此为止。关于他的身体、他的病,沥川的回答永远是简而无要、似是而非。

  出了门,他站在台阶上,又说:“以后不要每月寄钱给那个律师了,你知道我不缺这个钱。”

  又是敏感问题。

  “我也不缺这个钱。”

  “北京的生活很贵,你的工资也不算高。”

  不高也没见你给我涨点。

  “同行里我算高的,我很满足。”

  “小秋,”他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对我说,“如果我能让你幸福,我会努力,不放过任何机会。现在,我不能,所以……我退出。没想到我竟然耽误了你那么久……很对不起。”

  我在心里抓狂了。沥川回来不到一个月,居然两次三番地和我慎重分手,最煽qíng的言qíng剧也就搞一回两回,受不了,真是受不了。

  “你什么地方不能了?刚才不是挺正常的吗?”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再说,就算你不能了,我也不在乎。大不了以后改邪归正作良家妇女。”

  某人悚然,一脸黑线。

  我趁机又问:“沥川,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的眼中浮出淡淡的雾,迷蒙的,湿润的,像雨中的远山。他将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看手表:“没事,我得走了。”

  每次看见沥川这样的眼神,我的心就彻底软掉了。和沥川一起工作的同事都把他当作常人看,只有我知道他活得多么不容易。需要花掉常人三倍的体力来走路这事儿就不说了,为了增qiáng骨质,每天早上醒来,沥川还要吃一种白色的药丸。为了防止刺激食道,吃药的同时,必须喝下满满一大杯白水。吃完药后,必须保持站立三十分钟,不能躺下来。不然就会有严重的副作用。除了熬夜画图之外,沥川大多时候起得比我早,所以我也没怎么见过他吃药的样子。只有一次,他吃完药后,立即头痛恶心,人已经摇摇yù坠了,却说什么也不肯躺下来。我只好扶着他,陪他一起老老实实地靠墙站了三十分钟。站完了沥川还向我道歉,说不该为这事麻烦我。

  GOOGLE告诉我,沥川在离开我的头三年里,没有参加任何公开活动。甚至他的设计得了奖,都不出席颁奖大会。之后,网络上偶有他的消息,比如主持设计了几个欧洲的项目,多半集中在瑞士,和他往日的工作量无法相比。沥川开始全面恢复工作是最近一年的事qíng。而我见到他时,除了看上去有些消瘦之外,他没有显著变化,不像是大病一场的样子。

  空气很冷,我抽了一下鼻子,将涌到眼里的委屈吸了回去。

  好不易和沥川在一起,除了争吵还是争吵。沥川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实qíng。

  也许,真的是缘分尽了吧。

  去K街的咖啡馆是沥川开的车。

  在车上我告诉他,我的确move on了。我在这里有三个约会。

52书库推荐浏览: 玄隐 现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