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儿瞥了顾清一眼,示意顾清询问了下。
顾清便问这先生:“曹先生这是要上哪去?”
曹先生道:“我家就住在镇口那里,到那里把我放下来就可。”
这倒是挺近的,走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半刻钟那样。不过这雪地毕竟不好走,顾盼儿也不说什么,直接就赶起牛车来。
曹先生见牛车行驶了起来,不由得看了一眼大黑牛,嘴里头啧啧称奇起来:“早就听说我们镇上有一头特别大的公牛,没想到竟然是你们家的。”之后又看一眼顾盼儿,对顾清道:“你家娘子不错,这老冷的天还来接你,日后若是有了出息,可不能忘记糟糠。”
顾清被说得脸色有些微红,小声道:“不会的。”
曹先生听着点了点头,知道少年脸皮薄,也不再往这一方便再说,而是说道:“之前先生们检查了一下你的功课,发现你虽然辍学许久,功课却没有半点落下,比起其他人来说亦是不差。先生们考虑了一下,觉得今年的童生试你可以参加一下,回去可要好好准备一下,毕竟离三月可是不远。”
顾清闻言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结巴道:“先,先生,学生真的可以吗?”
曹先生点头:“且试一下罢。”
顾清得到肯定,极为认真地点头:“学生一定会勤奋学好,定然不辜负先生这般期望。”
曹先生欣慰点头:“你是个好的,且戒骄戒躁,万不可掉以轻心。”
听到曹先生这么一说,顾清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起在饭堂里的事qíng,小声说道:“学生一定会戒骄戒躁,认真念书,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顾盼儿突然回头:“咋了?我咋听着不对劲呢?”
曹先生刚说这媳妇是个好的,没想到这男人说话,这媳妇就cha了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顾清忙道:“没事,回去我再跟你说。”
顾盼儿闻言刚要点头,曹先生听着却不高兴了,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打听那么多做甚?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也与你有关。这乡下人家念书不易,你这妇道人家却铺张làng费,不过一顿午饭而已,却如此的奢侈,甚为不妥,不妥也。”
这话说得顾盼儿一愣,不由得想了想小相公中午吃的是啥。
这一想却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不由得疑惑地看向小相公:“你自己跑去加餐了?”
小相公摇摇头:“没有,就那饭盒。”
顾盼儿闻言瞬间叫停了大黑牛,疑惑地看向曹先生:“我说你这人有病吧?你教书就教你的书,还连人家中午吃啥都管上了?你这是来教书的还是来当管家的?不正常!”
曹先生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指着顾盼儿连道了数字‘你’字,却是一副气得说不出来的样子,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玩意来。
小相公赶紧扶住曹先生,道歉道:“对不起先生,学生娘子脾气不太好,先生莫要在意,莫要跟她一般见识,学生……”
槽先生立马就将苗头指向顾清:“你就是这样管教自己娘子的?”
顾清听罢心里头嘀咕,自己哪里管教得了这疯婆娘,没被管教都算好了。
“我去,这不止是管起人家吃食来了,连人家夫妻都管起来了。”顾盼儿翻了个白眼,指着槽先生对顾清说道:“我怎么觉得这槽先生还不如那酸书生呢,你确定你是被他教的?他这个样子能教人念书咩,不会误人子弟吧?”
其实这才上一天课,顾清就已经察觉出来了,这曹先生的学问似乎不如孙言的,并且课堂里教的东西,自己都已经学过,可以说这一整天自己就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反而听着有种昏昏yù睡的感觉,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可毕竟是自己先生,该有的尊重还是要尊重的。
“你少说一句罢!”顾清有些无奈地对顾盼儿说道。
顾盼儿闻言斜了顾清一眼,心里头暗自嘀咕了一下,还是老实地闭了嘴,然后又将牛车赶了起来,打算早点将这曹先生给送出去,省得看着闹心。
可顾盼儿不说话,这曹先生却不gān了,嚷嚷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之后又是一堆长编大论,一个劲地说顾盼儿不是,说顾清教妻无道,过于纵容妻子什么的。
顾盼儿越听就越是不慡,立马又叫停了牛车,瞬间扭头瞪向那曹先生:“我说你这姓槽的,你还有完没完了?我家小相公把你咋地了不成?不过是很平常的一顿饭,你就能拿出来说事,我家小相公是làng费粮食了还是怎么着?还有这怎么管教娘子一事,应该是别人关上门来自己管的事qíng吧,你一个教书的cao这个心gān鸟?你脑子被驴踢过的吧?”
“如何不làng费,可知朱门狗ròu臭,路有冻死骨,尔等这是làng费,是……”槽先生这话没有说话,就被顾盼儿给打断了。
“皇帝老儿一顿就一碗饭,却享用一百多道菜,怎么没见你去说皇帝老儿去?我家小相公不过是多吃几块ròu,你就一惊一乍的,他这是吃着你的ròu了,还是你吃不上,所以才满心不舒服各种找茬?”
曹先生又指着顾盼儿:“你你你……”
顾盼儿一巴掌将曹先生的手给拍开,继续说道:“别人家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可我家就是那个样子,你的意思是让我家小相公天天啃gān馒头,然后我这个当媳妇的顿顿大鱼大ròu?”
曹先生立马道:“你也可以只吃馒头!”
顾盼儿顿时就气乐了,指着曹先生对顾清道:“你确定你的这个先生脑子没病?老娘累死累活就是为了吃顿好的,这要是天天啃白馒头,我还那么努力gān嘛?天天吃饱了就睡得了!这天下间的有钱人也甭赚那钱了,反正赚得再多也只能吃馒头。”
说实话,若非这是顾清的教书先生,顾盼儿真想将他扔下车去。
曹先生被顾盼儿说得语塞,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话语却显得极为苍白:“你这是歪理,纯属歪理,不可取也。这天下间就是有那么多为富不仁之辈,才会有那么穷苦之人,才会……”
“得了吧你,什么叫为富不仁,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给别人花就是好人?总之咱鉴定完毕,你那脖子上的脑袋就是用来装粪的!”顾盼儿说完也懒得跟这曹先生罗嗦,一把将曹先生拎下了牛车,顺带将车上属于他的东西也扔了下去。
之后指着曹先生对顾清道:“他不行,你要还想念,换一个先生!”
见曹先生直瞪眼,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顾盼儿嘴角一勾,邪笑道:“钱不是问题,反正咱家有钱,就穷得只剩下钱了!”
顾盼儿说完后一脚踹向牛屁股,赶着牛车扬长而去,留下曹先生原地chuī胡子瞪眼,差点就没气晕过去。
☆、有人落水
顾清被这一连串的事qíng整得很是无语,本来自己还想着在镇学多待一段时间,毕竟里面的学子比较多一些,等到童生试过后再作打算。
没想到顾盼儿整了这么一出,自己也不好再去这学堂里念书了。
真的难以想像自己明日再来的话,这曹先生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你这倒是慡快了,可知这若是没有先生的举荐,很难得到参加童生试的名额的。”顾清有些无奈地说道。
顾盼儿斜眼:“你莫不是忘了,作为村长也是有一个推荐名额的!”
顾清却是皱了皱眉:“只有一个名额,咱也不好占了。”
顾盼儿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死老头占了我那么多便宜,若是敢不把这名客给咱,我非得把他的胡子拔光,牙齿全敲碎了不可!”
顾清闻言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道:“武力其实不能解决一切事qíng。”
顾盼儿扬了扬拳头:“只要对付村长那老头有用就行!”
顾清:“……”
最终顾清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心底下却在犹豫着到底还要不要到镇学去,不由得又想起那曹先生,却是越想就越是无语。
不知怎么地,竟觉得这疯婆娘说对了,这曹先生可能真会误人子弟。
这一定是错觉!
要知道这曹先生在镇上的风评可是很好的,是公认的好先生,由其教出来的学生对其都十分的尊重,并且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可是……可是……怎么越来越觉得疯婆娘说的才是对的呢?
不由得瞥了一眼顾盼儿,问道:“你真的觉得那曹先生不好?”
顾盼儿肯定地占头:“不好,一点都不好,脑子有病!”
顾清道:“可他的风评不错,是镇上最好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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