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儿顿了一下,说道:“可能他的学问不错,可他的脑袋就是有问题,也许是书读多了脑子锈逗了!反正他不合适你!像他那样的,教穷娃子应该还行,要是去教稍微有钱点的人家,绝对不行!要不然凭他评价那么高,gān嘛不去好点的书院去?肯定就是思想方面有问题。”
顾清一呆,喃喃道:“他是从县学出来的,自己跑出来的。”
顾盼儿:“……”
于是顾盼儿联想到一个满嘴道德,满脑子富贵不仁的好好先生,被一群为富不仁的败家仔给气得冒烟的样子,顿时就咧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顾清好奇地问道。
顾盼儿便将自己想到的说了出来,并且说得夸张了一些。
顾清听后先是一怔,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就听你说的罢,以后就不来这镇学了,不过明天还是要去一趟,毕竟这不去念书了,总是要跟先生说一下,否则会显得太没礼貌。”顾清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是下了决定。
这时牛车已经进了家门,顾盼儿边解开大黑牛边道:“你们书生就是麻烦。”
顾清纠正:“这不是麻烦,是基本的礼貌。”
顾盼儿翻了个白眼:“反正泥腿子就没这么矫qíng,不去就不去了。可你们这书生就是不行,这要是不去说一声,还不知道人家先生日后怎么编排你呢!”
顾清不曾想顾盼儿也知道这个,倒是愣了一下。
“怎么,我说的不对?你担心的不是这个?”顾盼儿又道。
顾清点了点头:“你厉害,全说对了。”
顾盼儿撇嘴:“早承认不就得了?”
顾清却懒得理顾盼儿,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新书箱,之后径直进了屋子,头也不回地说道:“东西你由你帮我拿回来罢!”
顾盼儿倒是没意见,只是拎起书箱的时候却忍不住嘀咕道:“老娘琢磨了好几天,才弄出来这么个好看点的书箱,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的话,当初就懒得琢磨,随便做一个得了!”
顾清顿了一下,只当没有听到,继续往屋里头去。
顾盼儿将东西放到屋子里以后,又想到这要童生试名额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还是要早点跟村长说一下,以免这名额让别人给占了。便连坐都没坐,就直接出去了,出去之前也没跟顾清说,打算将事qíng办好了再跟顾清说一下。
村长有的这个名额也只能给村里的人,不能给外人,村长老头正在琢磨着这件事,考虑着把这个名额给谁,也自然就想到了顾清的身上。
又想到这顾清今天去了镇学,不定从学堂里弄到名额什么的。
不想顾盼儿这会上了门,直接了当地道明了来意,那架势看起来还容不得人拒绝的样子。
村长老头嘴角一抽:“清哥儿不是去了镇学?镇学的先生应该有名额才是。”
顾盼儿大手一挥,很是不满地说道:“别提这事了!他那先生就不是个正常的,整就一个仇富的*先生,要是让他教的话能把人给教坏了去。”
村长一愣,不解道:“可我怎么听说那可是镇上最好的先生,可是从县学自己辞出来的。”
顾盼儿便道:“可能学问还不错吧!”
之后又道:“可这人不正常也绝bī是真的,不但管别人的学问,还管人家的吃喝,连人家夫妻之间的事qíng也管,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村长:“……”
要真跟大丫说的一样,这先生还真的不太对劲了。
“还说什么就算有钱也要吃馒头,有多余的就要济贫!要我说,这先生绝对仇富,说不定小时候经常饿肚子,然后还天天看着人家有钱人大鱼大ròu,打小就把人家有钱人给恨上了!”顾盼儿又说道。
村长闻言一呆,抽搐道:“你说对了,因为你叔他就是在镇学念的书,也是那先生教出来的,所以我之前有打听过。那曹先生小时候家中贫困,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隔壁却有一家富人。”
这下轮到顾盼儿呆滞了,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村长其实也觉得那曹先生的学问不错,而且也从来没往别的方面去想,如今听顾盼儿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庆幸自家儿子没有被教成傻子。
不过倒也有些担心:“清哥儿若是不去镇学,又该如何是好?”
顾盼儿说道:“我之前说的那个酸书生你知道吧?那书生虽然迂腐了一点,不过学问应该不差,毕竟十六岁就考上了秀才,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被革了这秀才的功名,若不然他今年秋天不定就能参加州试了。”
村长闻言一惊:“这酸书生竟这么好学问?”
顾盼儿点了点头:“这自然不会假。”
觉得凭着那酸书生如此迂腐又谦虚的xing子,自然不会将自己抬高,反而会往低了说自己,所以顾盼儿才这么猜测的。
村长听着拍桌叫好:“若是有这么一个书生在咱村里教书,咱家村里头就算出不了秀才,好歹也能出不少认识字的。这认得字的人一多,还怕咱村子富裕不起来?”
顾盼儿斜眼:“别的先甭说,名额给咱留着,否则你啥也甭想。”
村长兴奋的表qíng一僵,真心无语,觉得这顾大丫还真是会泼冷水。
“这事没问题,毕竟村里头念书的也不多,一般也都到学堂去学,若是能参试的自然有先生举荐,这一个名额其实是给那些自学,比如你们家清哥儿。”村长一口应了下来,然后急着追着酸书生的事qíng。
顾盼儿却道:“这事你甭问我,人家就住你家老房子那里,自己问去。”
村长老头一噎,瞪了顾盼儿一眼,气得真chuī胡子。
这死孩子,也不早提醒一下!
顾盼儿将这名额的事qíng办好便也没有留下来的心思,直接就起身走人,才懒得管身后的村长老头是怎么一个表qíng。
这件事回去就跟顾清说一下,顾清明显高兴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俩人再次出发,不过这次并没有提上书箱,毕竟顾清是打算到镇学去辞学的。
到了镇学,顾清自己走了进去,拒绝顾盼儿的跟随。
对于顾清的决定,三个先生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特别是曹先生,又是忍不住对顾清一番教育,并且认定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清身后的媳妇在捣鬼。
曹先生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错,那么错就是在顾盼儿身上。
可惜顾清半句不提及自家娘子,只说村里头请了一位先生,自己打算在村里跟那先生学习,理由则是村里比这里要近许多。
三位先生都很是看好顾清,自然不愿意看着这学生耽误自己,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劲,顾清都不曾改变主意。眼看着上课时间到,三位先生终是叹了一口气,不再劝顾清,只说他什么时候想通,便什么时候回来学习。
之后顾清告别三位先生,面无表qíng地走了出来。
直至看到顾盼儿,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顾盼儿不由得皱眉:“怎么了?他们难为你了?我揍他们去!”
顾清顿时满头黑线,抽搐道:“非也,只是有负先生们的期待,心里难免感觉有些对不起先生们。”
顾盼儿撇嘴:“我看他们是看你学得好,觉得你一定能考上,所以想方设法让你留下,等到你一考上秀才啥的,他们也能扬名,这事多划算!也不想想他们教了你啥,你再厉害也都是你自己自学而来的,跟他们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顾清沉默着没有说话,爬上牛车上以后安静地坐好,一副沉思的样子。
顾盼儿见状又再撇了撇嘴,可不认为自己有说错什么。
“回去吧!”顾清良久才说了这么三个字。
其实顾清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一直以来都是依靠自学,虽然得到了孙言的认可,可还是觉得自己能参加童生试已经很是勉qiáng了。至于顾盼儿口中的秀才,顾清不认为自己今年就能考上,就连考上童生都没多少信心。
然而却是没有反驳,到底心底下还是有一些小期待的。
就这样,顾清初八去上了一天的镇学,初九就去辞了学,之后便在家里头自学起来,有不懂的就会去请教孙言,或者与孙言一并讨论。
顾盼儿种在暖棚里的稻子终于可以收割,每一种稻子都收了一百五十斤左右,这是一亩田里的产量。可是挑出来的稻种却不多,每种都是一百斤左右,而顾盼儿又每样选取了十斤继续种在暖棚里面。
等稻种撒下去以后,便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放花灯,是一个比较热闹的日子,大伙商量了一下,决定到县城看花灯去,就连安氏也带着面纱跟着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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