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谢芳菲一路飞越下来。天色尚昏,在山脚果然看见众多持着火把的大队军马,井然有肃,人马无声,在统一调动指挥下,正逐渐形成合围之势。秋开雨绕到后面,趁包围网还未完全形成之时,觑着一个空隙,如一缕青烟般逃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多数人手都调到城外卧佛寺去捉拿秋开雨去了,两人乔装一番,很容易就混进了雍州城内。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秋开雨带着谢芳菲七弯八拐地潜伏进了一家普通的院子。推开门,里面gān净整洁,一切日用物事全部齐备。谢芳菲看着这个地方,想到的却是狡兔三窟这句古话。
秋开雨看了看周围说:“我们今晚就先在这里过夜。天黑了,芳菲自己随便找点东西吃,然后早点睡了吧。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qíng要办。”说着便走了出去。
谢芳菲无力地坐在椅子,头垂得很低,后来gān脆伏在桌子上,双肩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几年来的辛苦全都完了。天下哪里还有谢芳菲的容身之处!萧府是回不去了,以前更是回不去了!想起当初为了进入萧府,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如今等她真的将萧府看做自己另外的一个大家时,她又是永远地回不去了!
终于低低地哭泣起来,抑不可制。为了一个永远都没有结果的秋开雨,自己是什么都没有了。不敢抛头露面,整日东躲西藏,甚至无家可归。可是以后呢,以后呢?自己反正是完了,目前生死难料,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就这样边哭边伏在桌子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睡半醒间,突然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以为是秋开雨回来了,慢慢地抬起头来,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大吃了一惊,居然是“天下第一名jì”明月心。
明月心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谢芳菲,悠然地在另一边坐下来,笑说:“芳菲姑娘睡得可好?”
谢芳菲意识到不对劲,疑惑地说:“明月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明月心突然嫣然一笑,轻声说:“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可就要问你那个冷qíng绝义的秋开雨了。”
谢芳菲变了脸色,沉静地问:“明月心,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明月心依旧笑着说:“芳菲姑娘不用着急,明月心是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只不过要请你小住两日,帮小妹一些忙而已。想起当日芳菲公子出口成章的才华,明月直至今天仍然如犹在耳,钦佩不已啊。”停了一下,又说,“至于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倒要看看,秋开雨到底有多紧张你!为了你,他可是连我都不要了呢。”
说着走了过来,脸上慢慢地现出狠冷的神色,手上轻轻抚摩着谢芳菲的脸说:“你究竟有什么好?长得勉qiáng算是差qiáng人意。秋开雨为了你,不但连我的警告不予理会,甚至连我也不要了。他既然这么地在乎你,那我就只好让他尝一尝失去至爱的滋味了。”
谢芳菲听得心惊胆战,逐渐明白过来,原来明月心喜欢的竟然是秋开雨,看来她和水云宫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谢芳菲不敢乱动,拼命压抑呼吸,不敢大声出气。明月心不是左云,稍有不慎,便会引得她心生嫉妒,痛下杀手。谢芳菲识相地没有说一句话,唯有以静制动,伺机逃跑。
明月心用指甲在谢芳菲的脖子上划出一道鲜红的伤痕,鲜血慢慢地渗出来,滴在谢芳菲的衣领上。谢芳菲却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眼睛都不敢乱眨一下。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完全任她摆布,希望尽量可以拖延时间,等到秋开雨回来,自己就可以脱离苦难了。她实在很怕妒忌发疯的女人,那种女人是什么事qíng都做得出来的。
明月心看着谢芳菲惊惧恍惚的表qíng,突然笑了,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过芳菲姑娘还请放心,我会再给秋开雨最后一次机会,让他明白谁才是他真正所需要的人的。”说完,一掌将谢芳菲敲昏,带着谢芳菲迅速离去。
谢芳菲是被冷醒的。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似乎被囚禁在地窖里。挣扎着坐了起来,靠着墙角,抱紧自己,拼命搓动双手。她现在又冷又饿,头昏脑涨。不知道明月心究竟将自己囚禁在哪里,到底要怎样对待自己。果然这才是囚徒应该待的地方啊,以前秋开雨对自己的囚禁实在是太好了。明月心看起来暂时还不会杀自己,似乎要拿自己和秋开雨谈条件。因为体力不济的缘故,连带脑子里也是纷纷乱乱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也不知待了多久,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只是觉得冷,透骨的寒冷一丝一丝地侵入自己的五脏六腑,越堆越多。浑身上下如冰块一样,手脚早就冻得麻木了。饥寒jiāo迫之下,意识昏迷不清。到了最后,谢芳菲仅存的意识是,小命如今真的要丢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
明月心走进地窖,看见的就是已经昏死过去的谢芳菲,皱起眉头,说:“怎么这么娇贵?一点苦都吃不起。秋开雨居然就为了这种人和我决裂!”吩咐手下说,“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将她给我弄醒。我要带她出去。”
最简单迅速的办法就是用刑。谢芳菲双手是血地被带到明月心的跟前,脸色苍白,神qíng委靡,一条命差不多已经去了半条。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种苦,没有受过这种非人的nüè待。现在因为秋开雨,全部都经历过了。
明月心抬头看了谢芳菲一眼,毫无表qíng。对身边的一个心腹侍女说:“待会儿你和她先潜伏在后面的竹林里,看见我的手势,立即下手杀了她,绝对不能手下留qíng。”然后弯腰对半死不活的谢芳菲说,“芳菲姑娘,明月现在要请你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了。”
明月心带着谢芳菲来到的地方居然是“心扉居”,看来是故意要向秋开雨示威来的。
秋开雨果然站在木桥边,迎风而立,看着被挟持在后面的谢芳菲惨无人色的样子,表qíng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对明月心冷冷地说:“明月心,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可见天意弄人。”
明月心打个手势,让侍女退回到竹林里,以防万一。而她自己则集中jīng力,全神贯注地紧盯着秋开雨的一举一动,以防有什么不测。秋开雨的武功身手她十分清楚,神出鬼没,常常出奇制胜。
明月心听了秋开雨的话,神qíng一顿,脸色黯然,然后说:“开雨,我们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你一时之间受人迷惑而已。今天只要你肯让我杀了这个女人,水云宫依然是你发号施令,整个天下还不是任你纵横驰骋,这样的日子岂不快哉!你何必为了一个毫不相gān的女人,毁了眼前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呢?”
秋开雨负手而立,衣带随风飘飞。即使是在这样不利的qíng况下,依然是一副傲视群雄的神态,不可一世,面无表qíng,缓缓地说:“明月,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而你现在居然敢来威胁我!你看清楚,究竟是谁让我们之间变成这个样子的!”越到后面声音越发的寒冷。
明月心似乎想到秋开雨一向残忍无qíng的手段,眼神些微地闪烁了一下,口气松软下来,叹气说:“开雨,我不是在威胁你。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了让你登上水云宫宫主的位置,我甚至将宫里反对你的一切势力连根拔除。就连李存冷的死,我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刘彦奇纠结其他门派的势力联合讨伐你的时候,也是我亲手摧毁的。为了你争霸天下的雄心,我努力为你筹措资金,多方打探消息,甚至不惜混迹青楼。可是你,你又是怎么样对我的呢?你自己仔细想一想!为了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用的女人,你究竟值不值得!”
秋开雨丝毫没有被打动的神色,还是冷冷地说:“我秋开雨的事qíng还轮不到明月心你来说三道四!所以怎么样?你就和刘彦奇联合起来对付我是不是?”
明月心似乎有些心虚,懦懦地说:“我没有真正想对付你。你上次对我那么绝qíng,丝毫不顾及我心里的感受。我只不过是质问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而已,而你居然那么gān脆绝qíng地拒绝了我。我一时愤怒之下,就答应了刘彦奇的提议。我发动整个水云宫的力量也只不过是要你杀了这个女人罢了。你为什么就对我如此狠心无qíng呢?”说到后面,声音哀伤了起来,有些怨恨地看着秋开雨。
秋开雨冷笑说:“哦?那么这么说来,你还是为了我好?所以好到和刘彦奇láng狈为jian,派人到处追杀我?”
明月心抬头愕然说:“没有,我绝对没有让我的手下去追杀你。那肯定是刘彦奇派出去的人。开雨,难道你就不能念在以前的qíng分上,原谅我这一次吗?只要你肯让我杀了这个女人,我仍旧还是以前的明月心,刘彦奇也任由你发落。扫除一切障碍,天下间还有谁敢得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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