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公子_Fahrenheit【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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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玉并不着恼,调侃道,“我这么个怪物,你也不怕。”他抬手指向房里正青烟缭绕的错金博山香炉,“你可知我为何香不离身?全为掩盖身上腐臭。”

  道之瞪大眼睛,“你哪里有臭味?咱们往京里来的时候,我都是靠在你身上几乎都不曾分开,若是你腐坏发臭我怎么会不知道。”

  青玉不语,眼中满是笑意。

  道之悲愤道,“你骗我。”

  青玉漆眸闪烁,手轻抚在道之长发上,不住摩挲。

  道之哼了一声,“不和你计较,看在你刚刚心qíng不佳的份上。也多亏了狐狸哥哥去而复返,你才稍微开心些。”

  青玉忽然一本正经道:“我是因为你。”

  道之的脸腾地红了。

  此时,有侍女在门外请示,得了青玉允诺才进来递上张拜贴,青玉瞧了瞧,吩咐道:“请他进来吧。”瞧见道之询问的目光,又解释说,“花涓来了。”

  “玄天派的花护法?”道之问道,“路丹痴心于青玉哥哥倒也罢了,连花涓也赶来拜会前任玄天掌门,这又将现任窦江掌门置于何地?”

  青玉笑答,“他来见我确是不妥。”

  玄天派与huáng地门均是以掌门为尊,其下各有两位护法。玄天派护法如今乃是路丹与花涓,而huáng地门现今是由红夫人红棠执掌,两位护法则是姬晶与原先的玄天弟子后叛教至huáng地门的白促。

  不消片刻,花护法进门。此人眉目极是清秀,虽是身材纤细,弱不胜衣,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多qíng风流。见到青玉,倒头便拜,“王爷请恕糙民僭越,小的还想再称呼您师伯。”

  青玉叹道:“你这孩子,十五年不见,偏爱讲起这些虚礼了。”

  花涓立即抬头,“师伯,师伯气色修为可比之前有天壤之别。莫不是身边竺小姐的功劳?”

  青玉听见,手掌直接覆住道之手背,笑而不语。

  花涓眼见师伯笑容,还笑道:“小促传密信给我,我才寻到师伯这里。之前消息全为我师父窦江封锁,即便是我也蒙在鼓里。”花涓闭目凝神片刻,探到王府里路丹气息,“丹丹师叔也陪着师伯,真太好了。”

  青玉指尖轻捻,“小师弟,你小师侄来了。”

  话音未落,道之便见路丹风风火火闯进门来,表qíng是她前所未见的急切和兴奋,“花花。”

  花涓护法依旧是双膝着地,却已直起上身,扯住路丹的手腕,真可谓声泪俱下,“小师叔。我想你、想师伯想得都想死了。”

  道之在一边听得也想哭了,“花花、丹丹、小促,这都是些什么名字?”又小声嘟囔,“还想你想得快死了,路护法本来已经是死人了吧。”

  青玉端起桌上茶碗,只以清茶润了润双唇却不饮进喉咙,“道之,你便允他两个叙旧吧。路丹、花涓、白促他们三个都是孤儿,都是当年身为掌门大弟子的我一手抚养长大。至于名字,姓氏是他们自己挑的,名字却是由我取的。”

  道之咬着后槽牙,违心道:“好名字。”

  青玉笑得竟有些失态,露出几颗白牙,“像不像寻常人家招呼小猫小狗?”

  道之盯着眼前抱作一团抽抽噎噎、qíng绪激动的两个人,舒心答道,“像。青玉哥哥果然最有眼光。”

  青玉十分受用,“从小看到大又亲手照顾抚育的,从我家老三,三个师弟师侄,再到你,瞧来瞧去,我还是最偏心你。”

  花涓赶在日落之前告辞而去。

  青玉知他走远,才向路丹道:“莲花池子边上有个小院子,我这就吩咐下去收拾收拾,你堂堂正正的住进去吧。”

  路丹甚是欣喜,忙躬身道谢,“多谢大师兄恩典。”

  “花涓回去,自然一切都瞒不住窦江。咱们也不必遮遮掩掩。”

  路丹神qíng恳切,“大师兄,若说半个月之前的我还在他挟制之下qíng非得已,如今我是无所畏惧,全等大师兄一声令下。”

  青玉并不接话,向着窗外望了望,半晌才道,“你早些歇了吧。这几日兴许就要你辛苦一趟。”

  路丹允诺,起身告退。

  用过晚膳,青玉与道之手牵手在王府的园子里散步消食。

  没逛上几步,在随行的几位丫头眼皮子底下,青玉站在湖边,将晚饭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他尸身虽不腐坏却早已不能消化,须把吞下的饭食及时排出。

  不过,宁王爷“吐”得可是相当优雅: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在唇边,使个小法术,金色微光来了又去,道之再向脚边湖水处望去,只见鱼儿争先恐后浮上来,啄食不知何时出现在水中的星星点点的碎屑。

  青玉解释道,“放心,”指指身后的丫头们,“她们这会儿既看不见也听不见,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不可自拔。自花涓走后,你便一直皱着眉头,此刻有什么想知道不妨直接问。”

  青玉这么坦dàng,道之也gān脆开门见山,“花护法、姬护法、白护法修为了得,定是第一眼便知道你和路护法已死,但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对我们而言,所谓的‘死’是指魂飞魄散或是轮回转生。”

  道之点头,“原来如此。难怪花涓对你,对路护法,好像还挺羡慕。”

  青玉揉揉道之额头,赞道:“你怎么总是这么聪明。”

  玄天派和huáng地门早先本是同门,因为两位天资秉异又不相上下的师兄弟对修道修仙的看法大有分歧,一语不合终至分道扬镳。各领各自支持者创建而成的两个教派,都香火延续千余年,根基极深,信徒更是遍布天下。凡人若能坐上掌门之位,自是威风八面,不亚于登基称帝。而十五年前,玄天派的掌门正是宁王孔青烨。作为掌门,则需修炼一门独门神功:九阳轮回功。说到此处,青玉还忍不住笑道:“当年道桓听了这神功的名字,还笑称莫不是壮~阳~回~chūn效用。”

  道之好奇问说,“其实呢?”

  “你爹确实眼光独具。”他笑容依旧,却轻巧的转了话题,“修炼这门功夫到一定层级,便能使出特别的法术来迷惑教众的心神,令人绝对服从。我当年嫌此术伤天害理、毁人道行,便弃之不用。”

  道之忙道:“现在的掌门是窦江,可是他一定借此法控制部下对不对?路护法死了,他才拿他没办法,”道之迅速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花涓莫非是也想死?”

  “不会。”青玉看着道之,平静道:“qíng不自禁,迷恋上一位姑娘,却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究竟如何好好待她……这种滋味,花涓没必要体会。”

  道之一时心脏怦怦猛跳,几乎就要蹦出胸膛。

  “你每次给我鲜血,魂魄就在不停的贪婪嘶叫:给我给我。那时,我与jīng~虫入脑、yù~火焚身的男人恐怕也没什么分别。”他摇摇头,“我活着时,从没有过这等经历——将来我实在没法保证,但我会尽我所能的温柔待你。”

  每个男人在表白后等待回答时都难免心内忐忑。尤其是青玉本想直白的说出“我喜欢你”,但在他刚刚声明自己对道之的鲜血无法抗拒之后紧接着讲出此话未免说服力不够,于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个稍微含蓄些的措辞。

  道之两颊涨得通红,头回收到来自男人的明白无误的示好,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但她确定无疑的是,她也心仪于他。虽说她活了二十年,真正朝夕相处过的也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爹另一个便是青玉。

  青玉见她不胜娇羞,半晌无语,知她已是默认,于是缓步上前,刚刚拉起他的手,忽然荷花池子炸起一股水柱,路丹腾在半空,细密水滴绕在他身周,瞬间形成一道薄雾。月光照在他与原本柔美苍白的脸上,竟有几分狰狞、肃杀之气。

  “大师兄,”路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起伏,“我不能死心。”言毕一挥手,带起一阵劲风,他人转眼消失不见。

  青玉全不在意,安抚道之道,“他此去定是找huáng地门姬晶姬护法处诉说烦恼。”

  道之惊讶道:“玄天派与huáng地门近些年不是大有势不两立之势?路护法跑去投奔,岂非羊入虎口?”

  “两派jiāo恶我可不曾听说,想是我人事不知这十五年间窦江的手段。”

  道之转过头牢牢盯住他的眼睛,静等下文——虽然直视男子在未婚男女之间可算相当无礼。

  青玉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huáng地门掌门红夫人可从不主动招惹是非。玄天主张修仙,huáng地推崇入魔,本就无甚利益牵扯。两位祖师爷之间的分歧早已过去千余年,两派弟子尽释前嫌之后,常有往来,路丹与姬晶更是难得一见投缘——你也知道我小师弟一向自视甚高,连找个朋友都极是挑剔。”他右手按在自己胸膛处,道,“刚刚我对你说的话全出自肺腑——绝非只为赶走路丹。”又立即意识到不妥,gān笑两声,“我的肺腑虽然早不中用,但好歹还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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