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噗嗤笑出声来,“原来如此。”
他递出一张手帕,默默替她擦了擦嘴角。
道之忙扯过帕子,又迅速背过身去,“在你面前好似特别容易丢人。”
青玉生在宫廷,又长于官场,早对阳奉yīn违和阿谀奉承厌倦至极。他极爱道之喜怒哀乐在他面前全不掩饰。
咽去口水,做好万全准备之后,道之才又开口,“青玉哥哥你不知道:窦江掌门每年都要弄个什么法会,斗法收徒应有尽有,牛皮chuī到天花乱坠不说,也没见到驱除什么了不得大妖jīng大怪物,还劳民伤财。不过这热闹我瞧过几回,也才知道我这个继父便是玄天派两位护法之一,他一直守着你不提,花涓花护法我好像也只见过一回。而huáng地门的红夫人就从不做这些表面功夫。”
“窦江除非用上秘法,不然也指使不动路丹、花涓两个。他qíng急之下忙于收徒,八成也是为了免于后继无人的尴尬。”
道之思量片刻,终于决定直言不讳,“你分明就是为窦江所害,谈到他,竟还如此平静?”
他笑了笑,“成王败寇。况且只他一个,哪里便能算计得我?”他又揉了揉道之额头,“他明知我今早进宫,却不敢露面,定是向他的主子告状求救去了。”
“他的主子?”
“我也见到窦江的主子了。”
道之忽然端起青玉的脸庞,一字一顿道:“你就是因为见到了他的主子才会心事重重的模样?”
“神算子,”他调侃之后随即正色,“皇兄在坤宁宫召见我。”
“这不合礼法。”
青玉点头道:“不错。他面色苍白甚至更胜我一筹,我便问他:皇兄,你还好么?他睁开眼睛,盯了我半晌,才道:不好。二弟,可你看起来比我还糟。”
提及当今圣上,也是青玉的大哥,青玉表qíng虽无变化,但周遭气场迅速变得异样,让她颇感压迫。万幸一股清风袭来,道之紧张qíng绪瞬间释放,待她看清横空出世的来人,赶忙以手绢掩嘴而笑。
花涓站在青玉身侧,神色极是委屈,“师伯、之之,你们吵架了么?”他看向青玉,“师伯好像在发怒呀。”
道之挑眉问道,“之之?”
青玉使个眼色道,“道之你认了吧。我这位师侄最爱给人起雅号,你若是不肯接受,他总会给你新取一个……更怪更匪夷所思也更难听的。”
花涓眼睛闪亮,笑道,“师伯英明。”说毕,左手掌心现出一只jīng巧磁盒,里面一枚暗红色丹药煞是眼熟,“师伯、之之,我刚刚差点被个妖怪轻薄。”见二人似是无动于衷,又解释道,“采些yīn气而已,如今妖怪们可真是小气,我又没说要他们的xing命。”说罢,花涓双膝跪地,恭敬奉上丹药的同时,又悄悄瞄向道之,小声道,“之之要多多保重。你的鲜血可是师伯的宝贝,万不得已不要乱用,不过有我在,也断不会让你làng费。”
道之望向青玉,“他真是你抚养长大的?”
青玉依旧平静,“马有失蹄……人,偶有失手。”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当一个人物有了名字,他就从打酱油的升级成了多次打酱油的。打了这么多次酱油,总有一回让你记住他。而且,咱的人物名字每个都有鲜明特点,捆绑上场之后开拓联想功能,省时省力亚。这回是食物调料系,下回没准再开个古言写麻将牌十四君子,幺jī,二柄,三条,四万……☆、火辣金刚流星拳
男人都喜欢年轻美貌的姑娘,最起码目光上无意隐瞒,除了路丹这样的特殊qíng况。
花涓献宝完毕,心思并不全在自己师伯身上,而是笑眯眯的盯着道之看来瞧去,又向青玉、道之二人认真请示,“师伯、之之,我能好好瞧瞧你么?”
得到应允,花涓一把拉过道之手腕,将她还带着血痂的指尖放在自己鼻间,仔细嗅上一阵,终于放心道,“窦江总算还有自知之明,心思没动到之之你身上。”说着眉头紧皱,声音中乍现狠毒之意,“如今我拼却一身修为不要,也……”
青玉开口阻止他道,“我与窦江必有生死一战。如今玄天派也只剩你一个我还可托付,你言行须谨慎,切莫莽撞。”
花涓跪伏在地,恭敬道,“一切谨遵师伯吩咐。”
花涓走后,青玉、道之二人正在池边凉亭小坐,天边划过一道耀眼亮光,最终落于眼前,光芒瞬间散去,路丹身影逐渐显现。
青玉漫不经心道,“姬晶护法与你qíng意丝毫未变,更不惜耗费功夫送你回来,莫不是你们在向我炫耀、示威?”
路丹立即扑倒在地,“大师兄你明知我心意。姬晶他早已成亲,夫妻恩爱,我们两个绝无龌龊之事,天地可鉴。”言毕,又要磕头以示清白。青玉闪至他身前,轻轻按住他肩膀。路丹全身一震,虽然脸颊再不能红润,但他羞涩感动之意实在让人一目了然。
青玉神qíng依旧温柔,但语气已经转为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师弟,你这任xing起来便不管不顾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语毕,牵起道之的手,又打了个响指,周围待命的丫头如梦方醒,快步聚拢在自家王爷、准王妃身边,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杀向青玉的书房,只留路丹独自跪在原地。
直到众人踏出院子,道之才悄悄拉住青玉袖口,小声道,“青玉哥哥,你一会儿温柔体贴,一会儿声色俱厉,他觉得你放不下他,他总还有机会。”
他轻声笑道,“你倒是明白。不过他失意之下最易收拾,我早以念力送他回住处安歇,又封了他些许记忆。明早他醒来,断不会因今日之事与你为难。”眼见道之水汪汪一对大眼仍迸she着求知的光芒,他也只好投降道,“姬晶护法极为正直,绝无他想,但是他的绝学瞬移之法在行进中全不设防,因此小师弟飞在空中,不知不觉却被王府门外布下的一个小法术缠上。我刚刚碰他肩膀,便是为除去这个小麻烦。”
道之好学不倦,问道,“麻烦?”
“控制心神的法术,对玄天派高阶弟子有奇效。小师弟一向爱与我亲近,若是中此法术,心神不定之时便可轻易伤我。”
“不对呀,”道之摆出不问明白誓不罢休的模样,“路丹亲近你,你还推推搡搡很不qíng愿。你我才是真正的朝夕相处,这法术用在我身上才能有效也更保险。”
青玉捏捏她脸蛋,促黠一笑,“吃醋了?”
道之瞬时哑然。
他看似不想深究,转而继续“毁人不倦”,“玄天派、huáng地门修炼的本是一本秘籍。我们顺行理气,体内凝聚的乃是纯阳之力;而huáng地门则是逆行修练,周身环绕至yīn之气。而你是数百年难遇纯yīn之体,纯阳法术用在你身上,你虽然也会中招,但也能将不少法力反弹回施术者身上。当年小师弟恼火之中,对你用了封印记忆的法术,可他也同时遭遇反噬,彷徨痛苦之极,竟忘记窦江jiāo予他的任务。你想想看,窦江怎敢冒着反噬的风险,轻率向你动手?”
道之面露喜色,“原来我也很厉害。可是,”她又追问道,“花花刚刚还鉴定说,我没中窦江的法术。他也是玄天护法,理应见多识广。我的体质他早该心知肚明吧?又何必在你面前有此一说?”
青玉qíng不自禁再次揉揉道之脑袋,“时不时化身小明白,让人也没个准备。我没想告诉你这么早,既然你问,我断没隐瞒之理:路丹已死,窦江再不能控制他,只能想些歪门邪道的低等咒术,并不入流,无须介意。但花涓仍在掌门窦江的手下,他虽是诚心喜欢你,但你也要留心,切不可与他单独待在一起。”
道之乖巧点头道,“路丹即使当我作qíng敌,yù除我而后快,但也比花花安全,我知道了。”
青玉欣慰道,“孺子可教。”
夜里,道之做了个梦。
她独自一人站在一个圆形大厅的角落。
厅里只有一个玉石雕成的宝座,青玉哥哥就坐在上面——他容貌身材都太好辨认。
他还是和初见那时一样,一袭白衣,黑丝垂至脚边,神qíng——看不太清楚;他额间一团火红的繁复印记极是抢眼——这个,也着实没什么印象。
诶?他的右手怎么被一柄长剑钉在扶手上?他在说话,可是声音听不清楚。
路丹怎么忽然出现?还口吐鲜血倒在青玉脚边?
青玉哥哥他说……他说……
“气海被封,行将就木,想报仇还是想出气,请您赶早,过时不候。”
道之猛然惊醒,跳下chuáng,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光脚跑出院子。身后丫头乱作一团,有几个伶俐的姑娘顾不得许多,只穿着薄薄衣衫,直接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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