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那位小公子的相貌与原本的那二位比起来,差距颇远。”低沉嗓音不经意的飘来。
望舒三娘同时循声而去,却见白龙安坐于院中藤椅上,端着杯清茶,舒展双腿,晒着太阳,十分惬意。
望舒皱眉,三娘好奇。
九暄慢悠悠的啜了口茶,扭过头对着二位女子嫣然一笑,随后……打了个饱嗝。
“不过是一只狐狸,一条láng。他们生前曾经很想尝尝龙ròu的口味。”
望舒又囧了。
能化作人形的妖,参照下曾经容月的身形,她只得感慨白龙的饭量也不是一般的惊悚。
送走三娘后,望舒该去买菜,大概是吃饱心qíng太过舒畅,白龙竟然主动要跟去专业提包。
行舒和羲和还埋在两个人的份内公文“山”里,一时也腾不出空。
泰平忽然飘过来,听说又要出门,忽闪着自己扇子一样浓密纤长的睫毛,“我也想去。可两条腿还不大会迈步,不如我继续变作小狗?”
望舒心说,可是你自愿的。
一男一女一只狗并排行走在大街上。
路上男人目光大多停留在望舒身上,女子则扯着绢子向九暄乱放秋波——公主的面首不仅勤于更换,如有特别中意之选,甚至可以在自家亲姐妹之间转手,如此表率之下,民众直勾勾火辣辣的看看帅哥美女,实在自然不过。
最后望舒两手空空,九暄一手一条鱼一块ròu,另一手拎着几样菜蔬,身后泰平嘴里叼上几根大葱,三人一同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在家门口,冷不丁从角落里蹿出一位美女,直接往九暄怀里一扎,泪眼汪汪的一个劲儿冲着白龙输送高压电。
这回连望舒都察觉到bī人的妖气,她用袖子焉住口鼻,“九暄,这回是什么妖?”
泰平走到望舒脚边,将大葱小心放在地上,摇着尾巴开口,卷着股微微的葱味儿,“好重的戾气。她手下应欠了不少人命。”
就在她热切期待着亲眼看见白龙一口吞妖之时,九暄身周惊现凛凛白光,卡擦一声,美女瞬时被冻成一座冰雕。
淡定的白龙君依旧拎着食材,一阵清风撩起他的衣襟,簌簌的掉落若gān耀目的晶粒,“望舒,你要知道连仁厚的泰平都如此评价,这位姑娘就绝不冤枉。”
望舒眉头拧成个疙瘩,看看脚边冻至渣的散碎蜘蛛网,“我知道。只是确认下你真是吃饱了。”
白龙不以为意,微笑道,“可惜她是蜘蛛jīng。我对食物,也还是有品位,有追求的。”
炎炎盛夏,幸亏有蛇君作伴,漫漫长夜才不至于难熬。
因为行舒每晚都牵着她的小手,调节着自己的体温,边柔声问道,“现在够不够凉?”
有全自动空调当前,望舒早就把礼数丢到一边。何况自小爹娘就教导她婚姻美满必须双方qíng投意合,其他都是次要。
不知为何,望舒忽然觉得心中一紧。
之后窗外光华大盛,行舒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只安抚她一句“无事”,便飘然出房。
她赶忙下chuáng,站在门边向院子里瞧去。
高挑男子站在院中,九暄、行舒、羲和还有泰平,齐齐倒头拜伏。
不同于容月亲爹那种jīng致而美艳的容貌,眼前男子美则美矣,眉目神qíng之间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男子抬眼,正看见望舒,微微点头,“不论哪次见都觉得满意。行舒,速战速决。下次法会,再不允他们还能笑话咱们是‘光棍军团’。”说毕,耀眼金光逐渐暗淡,美貌天神早已不见了踪影。
望舒眼皮子狂跳,扒着门板,哆哆嗦嗦的问,“这是……”
几位仙君先后直起腰板,抹抹额头,还是凤凰嘴巴最快,“这位是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就是白龙,蛇君和凤凰的顶头上司。
话说天界有五位帝君,玉帝为首,总揽天地人三界,还有四位担负辅佐劝谏重任,分别是中天紫薇北极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以及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祗。
就好比玉帝是首席执行官兼董事会主席,而剩余四位相当于各大区总裁。
能直接向五位帝君之一报告,九暄他们几个,仙君也算是做到了极致。
可连下属的恋爱进展都要催促,这老板管得也太宽了吧。些许不满登时就挂在望舒脸上。
她想了想,又带着几分同qíng,“我似乎明白你们为什么下巴光光的了。”
天皇大帝那副“yīn柔”尊荣,下巴上若是多了几绺胡须,那该会是种多么恐怖的违和感。
凤凰抱着胳膊,难得赞道,“聪明。”
回到房里,望舒、行舒宽衣上chuáng。
“前世,你我成亲,帝君还曾亲自下界来道贺。”
她没有答话。
“帝君一世英明,唯独qíng事上几无涉及。”
她终于噗嗤一声,“结果连座下仙君们都被传染,无一幸免了么。”
“我们是唯一的例外。”
蛇君用了“我们”,不声不响的玩起心理暗示。
她发现了。但也无力反驳。
行舒曾多次明示暗示:我们注定会成为夫妻。
今天得到了天皇大帝的支持,或许是督促,便立即着手bī婚。
望舒忽然有些烦躁。起身翻下chuáng去。行舒肩膀轻颤,最后还是撤回了原本伸出去想拉她住的手。
望舒迈进院子,正撞见还在纳凉的九暄。
“吵架了?”
只是冷战一小下。她点点头。
“我听见了。”九暄指指自己的耳朵,“行舒急躁了。可他毕竟已经等了快两千年,还是qíng有可原的。”
望舒撅撅嘴,意思是说我知道,要不就直接翻脸了,她最厌恶自以为是的握有把柄于是横加指责或者bī迫之人。
“我母妃一直待在东海,等着我父王回去。每次盼回来的都是带着年轻姑娘回宫的父王,她总还要qiáng颜欢笑的替自己的丈夫准备婚礼。”
“这是你的家事。其实你不用拿你不大愿意提及的往事来安慰我。”
“上一世我也和你说过,所以不是秘密,不妨事。”九暄笑笑,伸手轻抚身边参天大树树gān,“我早已经记不清一共有多少位母妃了。”
九暄的黯然神qíng,她尽收眼底。
“所以,贪吃嗜睡,比起多qíngyín~yù好得太多了。”他漆眸闪烁,又勾勾手指,夏夜凉风chuī起,拂过她脸颊,感觉分外温柔,“我一直很羡慕你们。”
九暄低沉的嗓音和树叶沙沙声之后,有脚步声传来。望舒的袖子被轻轻牵起。
誓作女金刚 上
“望舒,”行舒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轻轻扯扯她的衣袖,声音轻柔,“我心急了。以后一切都随你,可好?”
仙家数千年修行,只为事事能心如止水,行舒明显就是反例。
九暄转身,迅速土遁。
望着他月光映照下流动着金光的漆眸,她有些心软,“先回房。”
卧房里,她蜷起身子躺到chuáng上,背冲着他。
一个年轻姑娘允许一个男子与自己同chuáng,这本身就是一种对彼此关系的默许;而容月,想守在望舒脚边都要化作狐狸原型,这亲疏远近,自然分明得很。
只是行舒明仗着自己对他的qíng谊,而肆无忌惮、自作主张,甚至蹬鼻子上脸,有负她对行舒一贯的信任和期待,就感觉心口堵了一块。
——虽然单凭行舒一个“我们”,局外人来看,恐怕还真不能上升到望舒自行脑补的这个高度上。
行舒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过后,解开外袍,剩下中衣,试探xing的坐到chuáng边,见望舒也没有推拒的意思,才放心大胆的躺下。
“你真正生气时就不搭理人了。”
蛇君这话没错。望舒从来都拿和羲和斗嘴掐架当做人生乐趣。
行舒指尖触了触她的肩膀,“望舒,你知道我和你能相聚相守的时间不多,我从来都很珍惜。”
她不回头,冷笑道,“知道又如何?别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
“……我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气?”行舒皱起眉头,“难不成哪里不舒服?”他一时心急凑近过来,没用什么力气,就扳过她整个身子,先摸摸额头,捏捏肩膀,之后从头到脚一一仔细检查。
她就是一股无名火气,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被他的认真折腾得无可忍耐,忽然伸手捏住行舒的手腕,问,“天皇大帝的旨意,你若是不能办成,如何?”
他没找出身体不适,确信她只是一时不忿,才回答,“帝君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他的原话可是‘看着天庭里那些毛胡子都一个个的抱得美人归,你们几个相貌才学样样了得,却不思进取,个个孑然一身,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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