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萧美人好一阵黯然神伤。咱们陛下指的是昨天自作主张安排哥哥在自己院子住下,而萧美人显然理解错了——他认为他的宝贝妹妹还在郁结于他执意出嫁。
良久,他说,“楚楚,你和之前不一样了。”这语气不是讶异,而是欣慰。
她又摸摸哥哥的额头,“回去吧。一会儿他们过来请安,被瞧见了不好。”
萧美人安静的点了点头,特地帮她换个姿势,理顺她的头发,挤出一个笑容,这才转身走开。还没跨出门外,他忽然回过头,“楚楚,你摔伤之后,暮徵一直都打发人来找我打听你的状况。你前几天处置那个下人之后,他专程找过我,请我给你带话,‘原谅他’。”
苏狐狸对她还真是不死心,未来的恭王爷也是相当有利用拉拢价值的,“他的心意我领了。”这个朝代的男人想必还不知道这客气无比的句子,是张充过值的“好人卡”,够苏狐狸用好一阵子。
萧美人走后,苏美人和凌三少过来问安。她很想一个人独处仔细理清下思路和线索。周围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家里家外,满地荆棘,步步惊心。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jīng神,想做“剩闲”,这条路任重道远。
看着她一直沉默,之后不时伸手拍向自己的腿。美人和帅哥面面相觑。她扭头,扬手,“夫君们还是回去专心念书,没有多久就要应试,我期待你们能光耀门楣。”
这是软xing逐客令。二人顺从起身,依次出门。
她放松身体,倒在垫子上,睁着眼睛,面无表qíng。一旁待命的小楼稍稍思量,前脚还没迈出门槛,差点迎面撞上折返的苏美人。二人一阵眼神jiāo换,小楼努努嘴,苏美人望向屋里chuáng上一动不动的楚楚,快步走到她身边,摇摇她的肩,“楚楚。”
她抬头看看他,“累了,想睡觉。”
他直直盯着她,睫毛也不闪。她笑,“你担心我会再做傻事?”
“嗯。”苏美人回答得很痛快。
她笑得愈加开心,伸手撩起他垂在胸前的一绺长发,“不会的。我死了你可怎么办?”她眯起眼睛,“我想一个人待会,中午咱们几个一起吃饭?”又抚上老公的脸颊,坏心眼的捏了几下,夫妻之间这样的小动作有效的缓解了苏美人紧绷的神经,没过多久他也走了。
她坐直,轻唤小楼。令他找来书册,坐在chuáng上慢慢翻看,余光不时扫过坐在她身边,显得心神不宁的妖娆美人。她啪的合上书,悠然开口问道,“小楼,你在烦恼什么?”
美人抿着嘴唇,yù言又止。小楼此人,关于她的事都算公事,就算她不想知道,他也会尽自己的义务让她提前明了;与她无关的事qíng,自然就算私事,他总觉得不应该拿私事打扰自己的主子。
“我爹把你带到我这里之前,”她偏生不说“给我”,那是暗示她有权奴役他。她更愿意和苏美人凌三少以及小楼平等尊重,坦诚相待,“必定允诺过助你报家仇的吧。”
“是。”小楼话音未落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和凌家有关系么?”小楼能在三少院子外面守望甚久已不寻常,她曾经认为他是对三少有意,而今天认真观察下来,小楼自始至终没多看过三少一眼,那么昨天他只是在犹豫是否进门直接质问。
“楚楚您派我暗地查探的那个女人,有了结果,不出主子所料,罗凝,原本是京城颇有家底的布商罗家当家的二女儿,而小有名气的罗家却在两年前的几天之内迅速败落。”
两年前,应该是三少儿子出生的时候。罗家之事应该和凌家脱不开gān系。她扬着眉毛,“小楼,你想说你父亲去世也和凌家有关么?”
美人再次叩首,清晰作响,“我娘当年就是和凌家人跑掉的。”
“你先起来。”她冲他伸手,美人凑近,她揽住他的腰,头枕在他肩上,屋里一时寂静无声,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平稳有力,即使他刚刚的讲述事关他家的血海深仇。
她忽然扳过他的下巴,笑眯眯,声音却无比冷峻,“小楼,你确信这里面苏家完全没cha手?”因为小楼的父亲曾仕于苏家,他本人亦好几次提及,她想忘都忘不掉。
小楼眼睛也不眨,更不回答。
她又笑,“还是说,你自己也没把握,只确定凌家的人带走了你娘,然后顺着这条线索追下去,是吧?”
“是。”美人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字。
“那今夜叫三少过来陪我好了。”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没有胡须,光滑细腻,手感极好。
“谢……”小楼美人立时就想滚到地上下跪叩谢主子恩典,又没胆子从咱们陛下魔爪下挣脱。只瞧见,眼睛里水波潋滟。一阵动人心魄。
她心跳又乱了一拍。她前世算是见过大世面,过眼的各类帅哥不可计数;现今身为恭王爷世女,身边美人云集,以她眼光看,小楼单论容貌外表稳坐第一把jiāo椅——那是种不可言喻的中xing之美,无论男女都会喜欢。
“不必多礼。小楼,记得传我的意思,请三少把儿子带来王府,由我和他‘妻夫’一同抚养。”
中午,一家四口一块吃饭。席间,她仔细观察三少——看不出任何qíng绪起伏,不愧是大家公子,喜怒无形修炼得确实到家。饭后,仍然赶走二人,只留小楼随侍。拿了几本书,准备助眠,以多吃多睡补充昨天破相所损失的气血。
还没翻几页,门外小楼禀报,“二老爷到。”
一身书卷气的二爹爹大步进门,径直坐到她身边,先抚上她的额头,专心检视伤口,确认没有发炎感染迹象,才笑着问,“还疼不疼?”
她颤颤睫毛,安然答道,“二爹爹,不疼,如果你刚刚没碰到伤口的话。”
美人爹爹gān笑,还没回话,门外又是小楼一声,“王爷……王爷到。”
她和二爹爹可是亲眼看见自己的王爷亲妈狠狠的剜了小楼一眼。
深吸一口气,准备应战。
王爷亲娘一抬头看见坐在chuáng边的陆爸爸,难掩一脸怒气,“了不起啊,两个人算计着,我连看看我女儿都不成了么?”
云淡风轻美人爹爹随即起身站正,“煊,”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亲娘直呼其名,“适可而止吧。怀柔还是qiáng硬,哪种手段你还没试够?他们父女一心,你拦不住的。”
“若谦,若是连你也护着他们爷俩……”永远坚定气势凌人的亲妈一时居然目光闪烁。
“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当年做不成的事qíng,”陆爸爸一阵眼神温柔,“咱们的楚楚未必重蹈覆辙。”
“但愿你们不会后悔。”言毕,亲妈转身快步出门。走过待命的小楼,又是一束深寒必杀光线。
“爹爹不追出去么?”她问。
“不用。”一只大手再次覆上她的额头,“让她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
还没到雷的程度,她也被囧得稍稍凌乱。“哭”?她没听错吧。
“你是你娘你爹唯一的女儿,她怎么会不疼你。可天家无常……有些事你以后自会明白。”
她这回是真的头疼,照二爹爹意思,亲娘还是故意对她横眉冷对,这又是唱得哪出?看来需要一大段时间好好整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了。
夜幕降临,亲爹略有疲惫,还好生安抚她好半天。她借着机会大致解释了小楼的事qíng,得到亲爹大方承诺,立时充电完毕,雄心壮志准备大展手脚。毕竟苏狐狸苏美人还有萧美人,爱的都是原来的楚楚,而小楼和三少都是她本人从初识到感qíng渐深,皆亲力亲为,这才能充分证明她独立的存在感。
等亲爹离开,三少带着一个小ròu团来到她面前。ròu团和他父亲不同,皮肤白皙,但五官酷肖其父。不得不再次感慨遗传学的伟大。
这个女尊世界的观念大致和咱们陛下所处的男权社会类似,评价一个人是否成功是否值得尊敬,不仅止于此人的才华,品德以及事业,家庭是否美满和睦也是重要的考量指标之一。即使三少出身高贵,文武兼修,因为之前没能有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一直所为人诟病,所以他才放低身价,拼命接近她,只为求得恭王世女之夫的名头。
巧克力帅哥拍拍小ròu团的头,“还不快拜见你娘亲。”
小ròu团看看他爹,又看看她,gān脆得跪下,脑袋触地,声调还有些怯生生,“致远拜见母亲大人。”
她这幅身体二十不到,灵魂也不过活了二十六年,别说给人当娘,她连人命都还没搞出来过。可也不能在孩子面前失了体面,她表qíng管理下,内心建设下,摆出一副和煦笑容,“过来,让娘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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