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签了桑杉这个经纪人之后就越发贫穷的肖景深默默无语。
“欠人钱到了这个份上,他都不给自己的家里人打电话,也是有趣……有趣的人我也都有兴趣聊聊,三万块友qíng价,我跟他聊聊看看,说不定能帮他把这事儿解决了。”
快要接近一贫如洗的肖景深立刻用发现年末超市大清仓的渴望目光看着桑杉。
“好,三万我给你。”
今天的桑杉穿了一件印满了向日葵的裙子,满满的休闲风却挡不住他依旧凌人的气势。
年轻女人径直走到那群人跟前,把手里的车钥匙扔到了地上。
“那边有辆黑色的a4,六成新,折价也能有十来万,我用它做抵押,跟这个小伙子聊两句行不行。”
瘦削的女人毫无惧色,这样对着那些人说道。
被桑杉大步拽到一旁的男孩儿似乎趁机想跑,可是旁边有人围着,他的打算不可能实现。
穿着黑衬衣的光头从怀里掏出一包玉溪,递给了肖景深,被他婉拒了。
“您和那个小孩儿是?”若说处事圆滑,估计谁都比不上他们这群游走在黑色边缘讨生活的人了,看着肖景深仪表堂堂,桑杉更是带着一股慑人的劲儿,他们的态度直接就软了下来。
“他是我表弟……”
“瞧着不像啊。”
“我妈是他妈的隔房表姐。唉,说到底还就是个孩子,孩子犯了天大的错儿,都得大人给兜回来不是?”镇定自若的肖景深痞笑着对男人说道,“也没必要非跟孩子较劲啊,现在十万八万,也就这些没见过钱的小孩儿还当回事儿了,吓吓他们以后少犯熊也就行了。”
对方笑了一下:“我们这也是为难,人家花钱请我们不就是怕有人当老赖么?当然,看你们表兄弟这架势,他也不会真不还。体面人,总有体面人的做法,他要是脾气不这么横,我们也不会跟他这么大的孩子较劲不是。”
这时,那个金毛男孩儿看见了肖景深。发现人家不仅没有想办法救他,反而跟来压迫他的坏人站在了一起,男孩儿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于是他用极度愤恨的目光看着那个男人,几秒钟后,他因为这个眼神被桑杉随手甩了一个耳光。
肖景深站在几米开外,无声地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光头弯腰把车钥匙捡起来,送到肖景深手里。
“那是你……”
“女朋友。”
“辛苦了。”
“还行。”
桑杉说话的语速很快,站在周围的人都没听清楚她到底跟男孩儿说了些什么,只看见那个被她打了的男孩子头越来越低,脸上倔qiáng的神色渐渐消褪不见。
几分钟之后,男孩接过桑杉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一个中年男人开着一辆宝马冲到了运动场的边上。
钱人两讫。
收了钱,那群混混自然不会再纠缠,男孩儿的父亲拽着男孩儿上车走人,肖景深还没忘了笑眯眯地嘱咐一句:“回家好好听姨夫话啊,表弟。”
刚刚还热闹的角落现在安静了,只剩下桑杉和肖景深。
“你跟刚刚那个男孩说了什么,居然能劝服他。我还以为你打了他一下之后,他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没说什么,这么大的孩子么也就是倔了点儿,跟家里有了矛盾就说什么也不想用他父母的钱来解决问题。我只不过是给他讲了一个感人的故事,就让他知道赶紧还完债才是最重要的。”
肖景深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讲了个什么故事?”
几秒钟之后,他就深深地为自己的好奇心感到了后悔。
“从前,有一个男人因为欠了钱就把自己抵了出去,结果给毁成了一团再落魄不过的废物,人生荒废,老无所依,十分凄惨。”
女人表qíng冷淡,似乎只是在讲一个遥远的寓言,那个“十分凄惨”的男人也并没有在走在他身边,没有下意识用他挺拔的身躯为她遮挡暑意不消的午后斜阳。
肖景深沉默了,桑杉却似乎并不想放过他。两个人一边往他们的车那里走去,一边继续他们所习惯的那种桑杉对肖景深进行单方面碾压的对话。
“学好数学可能是一件会改变人生的事qíng。”临上车的时候,女人突然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感叹。
肖景深有些不解,他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系上安全带,还帮桑杉也扣上安全带的扣子,然后默默的看着对方,虽然很想接话发问,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句话后面跟着的一定依然是对他的深深伤害。
“凡是数学成绩超过五十分的人,都不会想到要去碰高利贷这种东西,无论任何形式,都不会。”
不出所料,高中时数学四十多分、花了十几年才还完了自己所欠债务的肖景深心口被cha了今天的第n箭。
“不过这几个月你还是长进了不少,毕竟你现在已经能用三万块钱去救别人的一条命了。但是话说回来,你给了的我这三万块钱,不过是买我去给别人讲一下你的故事,你自己讲不也一样么?有前辈的现身说法,更有利于那个男孩儿自我代入,加速他头脑清醒的速度……可见你还是数学不好,亏本的生意一笔接一笔地做。”
桑杉损人的技能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赋技能满点,肖景深要下车的时候,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如果你是我,当时你会怎么做?”肖景深突然这样问桑杉。
“怎么做?欠款的不是我,就算被人告上法院,进监狱的人也不是我,哪怕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也是不会把自己的未来jiāo给更邪恶的人手上的。
站在你当时的位置上,怎么也算是前途光明,豁出脸皮去,给那些债主跪下,去哭去卖惨,说自己一定会好好还钱的,以后认真拍戏,努力赚钱,定一个时间,三年五年十年,总能把债还清。
归根到底,他们要的是钱,只要能看见你有还债的决心、还债的可能,他们也就不会做什么过度极端的事qíng,毕竟他们还是正常人,有基本的道德修养。你自己也可以利用他们的守序来获得喘息的空间。总之,哪怕对这些人使尽手段总好过把你自己的未来jiāo给另一群人——有本事靠压迫欠款人牟取bào利的人,当然不会遵循什么公序良俗,跟他们玩儿,让他们支配你的人生,那是找死。”
率先从电梯里出来,桑杉对给她拎着行李箱的肖景深做(tong)总(zui)结(hou)发(yi)言(dao)。
“我讨厌你问题中的这种假设,因为我不会让自己的人生落到你的这种境地,更不愿意去给一个已经过去很久的愚蠢的决定去找它不合理的地方。”
肖景深闷闷地笑了一下:“看来我的错误在你的眼里是不可原谅的。”
“想想你的数学成绩,我就觉得你做任何让我惊讶的选择都可以理解了。”
两个人回到家里,肖景深才想起来还有一只等着投喂晚饭的w先生。
看见桑杉走进家门,w先生立刻发出一声特别甜腻的叫声,然后他哒哒地踩着小碎步从几米开外快速走了过来,整只喵的身体都贴着桑杉的小腿蹭来蹭去。
“w先生,好久不见,这些天和我们的新住客相处还算愉快吗。”
女人露出发自真心的微笑。
“咪嗷!”
“你是不是胖了点儿?”瘦削的手指cha在猫柔软的皮毛中,轻轻抓一下满手都是软乎乎的胖ròu。
w先生立刻用自己的脑袋去蹭桑杉的手腕,无所不用其极地表达自己的思念之qíng。
从未见过w先生如此qíng态的专属猫大厨肖景深先生,顿时感觉到自己过去这些天的努力所获得的,其实只不过是这只猫给自己的点滴施舍。
相比较而言,它对自己的态度真的更像是一个傲娇的大小姐对待一个还算称职的厨子啊。
纵然满心怨念,肖景深还是得gān好自己厨子的工作。
“在国外那么多天都吃的什么?”
黑色的围裙扎上已经线条明晰的腰,男人打开冰箱挑选食材。
“牛排?沙拉?要是赶时间就吃块三明治。”
桑杉的夏款家居服就是一条吊带裙,她在外面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衣,更显得整个人清瘦娇小——不到一米六五的个子跟身高超过一八五的肖景深相比是十足娇小了。
转头看一眼从小瘦到大的桑杉,再听着桑杉嘴里简单的食谱,肖景深的心里一阵心疼。
嗯,他礼节xing地忽略了桑杉并没有从小瘦到大并且令人欣羡的部位。
昨天炖的大骨汤过滤掉残渣之后被肖景深冷冻了起来,现在拿出来放在锅里煮开,等着开锅之后再放进几种蘑菇和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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