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妻缘_绿药【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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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玄搭在马背上的手收回去,他解下身上黑色外袍递给肖折釉。

  “多谢将军……”肖折釉将霍玄的袍子披在身上。宽大的黑袍将她整个人都裹住,连脚尖儿都没有露出来。

  霍玄施于人的威压之感,让他周身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冷意。可是肖折釉穿着他的衣服只觉得一种炙热的暖意。她慢慢攥紧衣摆。

  “这是你今晚第四次跟我道谢。”霍玄没有回头,“不必如此。”

  肖折釉恍然,她忽然想到她刚被霍玄接到明定城霍府的时候,他也曾几次说过类似的话。肖折釉抿着唇,说:“知道了。”

  霍玄“嗯”了一声。

  下了沾桥山往驿馆去的路上,肖折釉忽然开口:“将军,您的衣袍破了。”

  霍玄回过头看了一眼,看见肖折釉攥着的衣摆处有一道小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破了。

  “回去了,折釉帮将军fèng上吧。”肖折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霍玄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穿fèng补过的衣裳。

  她急忙接了句:“以前女红先生总说我的针线活针脚不够密实,正好想拿将军的衣裳练练手。不过……估计等折釉fèng完以后反倒是毁了这衣裳。”

  霍玄已经收回了视线,随意道:“你针线活很好。”

  “很好。”霍玄又重复了一遍,似想起肖折釉给他做的那些衣裳,他这次的语气里多了些认真来。

  肖折釉的嘴角一点一点翘起来,她慢慢将霍玄衣摆划破的地方攥进掌心里。

  黑夜仿若无尽头,在这一条长长的路上,前方只有霍玄高大的身影。肖折釉的目光落在霍玄的背上,仿佛前路里,也就只有霍玄的身影装进了她的眼。

  十二年前的他,十二年后的他。

  隔了十二年,肖折釉还记得当初自己初嫁时的憧憬。当年她不过十五岁,怎么可能不憧憬嫁给他以后的日子。当年她难产忍受撕裂般疼痛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反反复复喊他的名字。即使她嘴硬没有喊出来,却已在心里盼他归来一万次。

  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啊。

  即使那个时候他对于她而言是陌生的,他也是她在父皇、母后、幼弟、皇祖母相继离世后唯一的亲人。

  棕马忽然颠簸了一下,肖折釉身子一滑,急急抓住马缰。

  “怎么哭了?”霍玄拉稳马,惊讶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肖折釉。

  “没、没事……”肖折釉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她低着头,匆忙去擦眼泪。

  霍玄翻身上马,坐在肖折釉身后,双臂环过肖折釉娇小的身子,把她圈在怀里,握住马缰。

  “脸色也不好,我们快些回去。”霍玄让马跑起来,他又拍了一下肖折釉的肩,安慰:“别怕,我在这里,摔不下去。”

  马儿狂奔起来,身后chuī来的风带来霍玄墨色的发,风将霍玄的发chuī拂在肖折釉的脸颊、耳尖儿,有点痒。肖折釉偏着头,任由霍玄的发chuī拂在她的脸上。

  她还记得,还记得他俯下身来,他的发落在她的发里,jiāo融纠缠,分不清彼此。

  这么多年了,又经历过轮回转世的她,若想忘怎么会忘不掉?可是她记得每一个细节,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还有他身上的每一道疤痕。

  肖折釉闭上眼睛,也说不清是在努力忘记那些qíng景,还是将短短的相处又回忆了一遍。在浮梨宫满地尸体里逐步走向她的他,成亲那两日每一个相处的细节。

  她记忆里的霍玄又多了起来,多了今世的他。褪去当年英气的他,他的眉宇他的沉眸,他捻着衣角的动作,他举着茶盏浅酌时的沉静,他执笔作画时的随意,他厉色施令时的威严,他负手前行时的背影,他轻笑时低沉的声音。

  他将白玉扳指系在她胸前时,手背划过她耳尖儿的温度,她记得。

  他牵着她的手掌上粗粝的疤痕触觉,她记得。

  他为她剥虾时指尖的动作,她记得。

  他对她说“大可不必如此”时的眼神,她记得。

  前世即将嫁给他的时候,肖折釉以为天长日久,总会喜欢上他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份喜欢迟了两辈子。

  转世后再遇,肖折釉才知道霍玄心里一直喜欢一个人。当年他娶她也是不太qíng愿的吧?她前世的那些憧憬也不过是单方面的。细微而可笑。

  肖折釉低下头,藏起眼里淡淡的一丝难过。

  即将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候,回到了驿馆。霍玄下马,朝肖折釉伸手,说:“来。”

  肖折釉抬着头,冲着他浅浅地笑起来。所有qíng绪全部隐藏。

  第47章

  肖折釉将手放在霍玄宽大的掌心里, 扶着他下了马。

  霍玄看一眼天色, 道:“折腾了一夜,我们迟一日出发。回去好好休息。”

  “折釉没事, 将军不必为了我耽误行程。”肖折釉忙说。

  霍玄没说话,带着肖折釉回往前走。肖折釉看他一眼, 知道他的沉默即是心意已决。她也不多说,提着衣摆跟着他往驿馆里走。霍玄的袍子穿在她身上实在是太大了。

  绛葡儿和绿果儿已经醒了过来, 她们两个见肖折釉回来,急忙迎上去。两个小姑娘的眼睛红红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显然是吓着了。

  霍玄吩咐绛葡儿和绿果儿去煮姜汤,他回过头看见肖折釉皱起的眉头,说:“必须喝。”

  “知道的。”肖折釉将身上霍玄的宽袍脱下来, 抱在怀里。她不怕汤药的苦味儿,可是莫名受不了姜汤的辣。让她喝一碗姜汤还不如让她喝十天汤药。只不过, 她并没有在霍玄面前任xing说“不”的资格。

  那就喝吧。

  肖折釉闭着眼睛将姜汤喝下, 然后喝了好些温水,去温和嘴里的辣味儿。

  霍玄一直在一旁看着她把姜汤喝下去,才说:“去chuáng上歇着,多盖一层被子。”

  霍玄又叮嘱了绛葡儿和绿果儿两句, 才退出房。

  “表姑娘,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们了!”绛葡儿一边从柜子里抱被子一边说。

  绿果儿则是说:“表姑娘,将军的衣服落在这里了。要奴婢送过去吗?”

  “不用,放那里就好。”肖折釉望着被她放在三足高脚桌上的玄色锦袍, “你们两个今天也吓着了,都去歇着吧。”

  两个小丫鬟应着,悄声退出去。

  肖折釉在chuáng上坐了一会儿,又掀开被子起身,就着烛光,模仿霍玄袖口、衣襟处的暗纹,将他衣摆处划开的小口子fèng好。

  肖折釉将衣服仔细叠了,才重新回到chuáng上去。

  挺冷的,她扯了扯两层被子将自己裹住。

  肖折釉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

  “表姑娘,您可醒啦!”绛葡儿过来摸了一下肖折釉的额头,笑着说:“不烫了,脸色也好多啦!奴婢去给您端饭!”

  肖折釉点点头,又问:“将军一直留在驿馆吗?”

  刚进屋的绿果儿随口说了句:“表姑娘一醒过来就问将军。”

  肖折釉怔了一下,才装作随意地说:“你哪里懂,我是担心耽误了将军的行程。如果因为我的事qíng耽误了将军事qíng,那可就不好了。”

  绿果儿根本就没在意,她一边扶着肖折釉下chuáng,一边说:“表姑娘,您一定想不到谁来了驿馆!”

  肖折釉偏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绿果儿笑嘻嘻地说:“郡主啊!盛夕月郡主居然来了驿馆,正和将军说话呢!”

  肖折釉微微怔了一下。

  绛葡儿把饭菜端进来,笑着说:“将军吩咐奴婢一直将饭菜温着,等表姑娘一醒就端过来呢!”

  肖折釉笑了一下,她的确是饿了。肖折釉坐在饭桌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摆在身前的一个白瓷葵口小碗,碗里装着小半碗粉嘟嘟的虾。

  肖折釉吃了一只虾,莫名想起霍玄剥虾时手指尖的动作。

  她换了身衣裳,梳洗过后,带着绿果儿去后院走走透透气。

  肖折釉出了屋,走在驿馆后院的抄手游廊里,便远远看见霍玄和盛夕月的身影。霍玄的脸上没有什么表qíng,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个假山上。盛夕月站在他身边,仰着头望着他,笑着对他说话。盛夕月虽不算是天姿国色,却也姿色上乘。她望着霍玄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格外明艳,十分好看。

  霍玄的目光随意一扫,就看见立在廊柱旁的肖折釉。

  “折釉。”霍玄喊了一声。

  肖折釉也不好这个时候转身走开,只得带着绿果儿迎上去,恭敬地给盛夕月郡主行了礼,又给霍玄问了好。

  “身体可还好?可还有不舒服?”霍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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