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慌张地在身边摸了摸,终于摸到一块尖锐的石头。她举起石头想要奋力朝霍玄的脑袋砸过去。
雷电jiāo加,一道白光闪过,照亮霍玄的脸。
望着霍玄痛苦地皱着眉,空dòng的眼睛,肖折釉手里举着的石头忽然砸不下去。
霍玄的眼睛永远沉如静潭,让人捉摸不透其中深意。又哪里是现在这个样子?眼前的霍玄根本不是往日的他!
这是……中毒了?
霍玄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落在肖折釉的脸上。肖折釉眨了一下眼睛,她掌心里紧紧攥着的石头没能砸下去,反而戳破了她的掌心。
霍玄轻易扣住她的手腕,她吃痛,手里握着的石头落到一旁。肖折釉忍不住呼痛了一声,紧接着霍玄的身躯压下来,炙热的,坚硬的。
“将军……”肖折釉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一下霍玄的额头,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肖折釉闭上眼睛。
肖折釉以为她可以帮他,心甘qíng愿的,全当是报恩。可是当他进入时,他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喊:“阿楠、阿楠、阿楠……”
肖折釉还是哭了,心里迅速被一种屈rǔ的感觉淹没。她努力睁大眼睛望着外面毫不停歇的大雨,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音来。
霍玄将她翻过来,长臂探入她腹部,将她下半身提起来,让她伏跪在那里。
肖折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转过头去,喊:“将……”
她的话还没有喊完,霍玄从她身后压下来,掰过她的脸,吻上她沾了泪的唇。
身下的衣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到了一旁,她的膝盖抵在不平整的地面上,很快被地面上的小石子儿划破,血ròu模糊。
“霍玄,疼,求你了……”她像十四年前那样在一片黑暗里低声求他。
霍玄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他坐起来,如十四年前一样将肖折釉抱在怀里,在她的唇角颈部逐渐落下细密轻柔的吻。
在这个肮脏黑暗的破庙里,相同的人,相同的场景,肖折釉盈满泪渍的眼睛里逐渐浮现一抹困惑和茫然。她到底是谁?到底是肖折釉还是盛令澜?
她慢慢将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落在近在咫尺的霍玄身上。她颇为意外地看见了霍玄眼角的泪。
他哭了?
肖折釉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眼角的泪。可是她眼中的泪却如外面的雨。
肖折釉知道,过了今日,她和他终究会变得不一样。或许,等待她的是分别。她愿意选择的也只能是分别。从今往后,她与霍玄只能再不相见。
突然降临的冬雨终于停了,浓密的yīn云散去,一颗颗星星爬上天际。星星的光从毁坏的屋顶落下来 ,将破庙的qíng景照得明亮了一些。
霍玄头疼yù裂。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盛令澜,又好像是肖折釉。他痛苦地皱着眉,没有睁开眼睛,任由混乱的记忆在他脑中横冲直撞。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抱膝坐在远处的肖折釉。
霍玄一下子清醒。
他起身,看着衣不蔽体的自己,看着地上的血痕。他动作僵硬地将衣服穿好,立在那里不能动。
“将军醒过来了。”肖折釉扶着墙站起来。
霍玄缓慢地转身去看她。
肖折釉脸色苍白,毫无唇色。她双手攥着胸口的衣服,因为她上身的短襦被撕坏了。下半身的裙子也是碎的,露出小半截发白的腿。霍玄的目光落在她藏在裙子下若隐若现的膝盖上。
“我本来想先行回去以避耳目,只是……天还黑着,我也不认识这里,所以才决定等将军醒过来。”肖折釉勉qiáng笑了一下。
霍玄喉间哽了一下,他僵硬地点头,说:“好,你在这里等我。”
他大步跨出去,立在破庙前,喊:“归刀。”
“属下在。”
霍玄转身看着身后的归刀,问:“昨晚你在哪里?”
“属下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方便再进去阻止……”归刀跪下,“请将军降罪。”
霍玄闭了一下眼睛,想到那杯茶,想到盛夕月的主动。他睁开眼时,眼中是难有的冰寒,他冷冷地说:“去把盛夕月给我杀了。”
“什么?”归刀猛地抬头。
盛夕月怎么说都是郡主,而且还是景腾王最疼爱的一个女儿。
“取不了她的xing命,你也不用回来了。”
霍玄语气中的冷意让归刀一凛,他立刻起身:“属下遵命!”
破庙门口是归刀昨夜取回来的gān净衣服和蓑衣,霍玄从中拿了一件他的宽袍,重新走进庙中,他将宽袍裹在肖折釉破碎的衣服外面。
肖折釉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
“走吧,我们回家。”霍玄别开眼,不去看肖折釉的眼睛。肖折釉却尽最大的能力保持脸上端庄的笑意。
肖折釉爬上马背双腿分开时,疼得闷哼了一声,抓紧了马鞍。
霍玄看在眼里,他翻身上马,去掰肖折釉的腿,让她侧身坐在马背上。肖折釉有些不安,她毕竟刚学会骑马,她担心跌下去。
霍玄将她圈在怀里,说:“没事,掉不下去,靠在我胳膊上。”
肖折釉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前方,一路沉默,一路脸上挂着笑。
霍玄带着肖折釉回到霍府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霍玄一直把肖折釉送到她住的偏院。肖折釉想要跳下马的时候,霍玄扣住她的手腕。
“将军,有什么话等天亮了再说吧。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先洗个澡,再睡一会儿。”肖折釉的脸上仍旧挂着笑。
霍玄握着她的手腕许久,才慢慢松开,僵硬地点了下头,说:“好。”
偏院的灯居然还亮着。
肖折釉用身上的袍子将里面破烂的衣服遮好,才进门。
“表小姐,您回来了!”绛葡儿急忙迎上来,“这么大的雨,您一定淋了不少雨!”
“是的,将军带着我去了庄户家避雨。等雨停了才往回走。”肖折釉笑着说。
“别说这些了,赶紧换身衣裳!”绿果儿抱着一身gān净的衣服过来。
肖折釉向后退了一步,说:“淋了一身雨,帮我烧水,我要洗个澡。”
肖折釉将绛葡儿和绿果儿全赶出去,她坐在浴桶里,逐渐让温热漫过她冰冷的身子。
她慢慢将脸埋进水里,忍了一路的委屈泪水这才翻涌而出。滚热的泪和热水融在一起,分不清了。
绿果儿和绛葡儿就守在外面,肖折釉不想让别人听见她的软弱,她慢慢捂住自己的嘴,不肯哭出一丝一毫的哽咽。
霍玄没回勿却居,直接骑着马飞奔赶去盛令澜的坟前。bào雨过来处处泥泞,上山的路上还是难行。最后马不能行,他将马留在山下,踩着没过小腿的泥水上来。
他赶到盛令澜的坟前,如墓碑一样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
“阿楠,我还是负了你。”
在第一抹朝阳冲出天际时,霍玄高大的身躯如泰山崩塌一样轰然跪下,他将头抵在盛令澜的墓碑上,支撑着他不倒下。
“她才十四岁,我一直把她当成个孩子。可是我像一个禽shòu一样侵犯了她!”霍玄睁开眼望着盛令澜墓碑上的名字,他的眼中有丝丝血红蔓延扩散,逐渐染成猩红一片,狰狞可怖。
他痛苦而绝望地抚摸着盛令澜的名字,低声乞问:“阿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第56章
肖折釉屈膝坐在浴桶里, 她将棉帕折好浸湿覆在膝盖上, 帕子上慢慢有血迹晕开。直到将身上的各种痕迹都处理掉了,肖折釉闭上眼睛倚靠在浴桶边儿, 她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她一直都是冷静的。
肖折釉想到了陶陶,若这件事qíng爆出来, 陶陶必然不能再记在霍玄名下。肖折釉很清楚,陶陶是或不是霍玄的嗣子, 他将来的人生会是天与地的差别。
他们已经在霍府住了五年多,事到如今,肖折釉不想因为她的缘故断了陶陶的前程。
更重要的是,肖折釉根本无法再面对霍玄。她也完全不想用这件事qíng当做筹码来嫁给霍玄,她还不肖如此。
心里有了决定,心里彷如没有之前那么沉甸甸的了。
天亮的时候, 肖折釉才从快要凉了的水里出来,换上gān净衣服, 然后让绿果儿将烟升喊过来。肖折釉把绿果儿和绛葡儿支开以后, 才将衣服jiāo给烟升。霍玄的衣服包着她被撕坏的衣服,还有刚刚处理伤口时染了血的帕子。
“帮我把这些东西烧了处理掉。”肖折釉说。
“表姑娘,这是……”烟升有些疑惑,又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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