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_海的挽留【完结】(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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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不会,”卫启濯转眸,“父亲觉着儿子下手太重?”

  卫承勉摇头:“这自然不是,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我只是在想,这事究竟能不能成,你二叔岂会看着他一手栽培起的儿子就这么废掉。”

  “这事成不成,二叔说的可不算,”卫启濯见父亲直是盯着他看,淡笑道,“父亲莫要再问了,我是不会说我这般整治卫启沨的缘由的。”

  “那成,你不说便不说。我来问你另一桩事——我怎生觉着你近一两年对我一日好似一日,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捅了什么篓子不敢告诉我?”

  “那若是儿子真捅了什么篓子,父亲会如何?”

  卫承勉叹道:“自是帮你收拾了。你是我儿子,我不帮你帮谁?”

  卫启濯敛眸。

  “不过你打小就省心,就是xing子太沉静,我头先还担心你闭囿于此,幸好你后头xing子逐渐活络起来了,”卫承勉说着话思及亡妻,眼眶顿时泛起红来,“你娘去得早,我总怕你心里结下死结,总怕教养不好你和你……”

  他话头扯到卫启泓身上便就此收住。他不会再原谅卫启泓,他已经给了他太多机会。且不说卫启泓从前gān的腌臜事,光是当初卫启泓将他推倒撞得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头一个反应居然是恳求他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以免影响他的仕途,就足以令他寒心。只他想着父子一场,又看在亡妻的面上,便将那件事揭过不提。谁知卫启泓后面是真的想让他死了。

  “父亲。”卫启濯忽然轻轻唤了一声。

  卫承勉心绪正自yīn郁,听见这一声唤,即刻回神转头,问儿子叫他作甚。

  “儿子往后都会竭尽全力孝敬父亲,父亲也不必为旁事烦恼,只管安享天伦便是。”

  卫承勉见儿子神色郑重,倒是一愣,欣慰之下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背:“你原本就是个孝顺孩子,爹每回瞧见你都觉着心下大慰。”

  “总是觉着从前做得不够,”卫启濯止步,眼神幽微,“儿子往后会加倍待父亲好。”

  卫承勉忽而触动不已,抱住儿子哽咽道:“我就说,我儿除了脸皮厚些,旁的都没得挑。不枉我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将你教养大。”

  卫启濯身量比卫承勉还要高出不少,一低头就能望见卫承勉鬓间的斑斑白发。

  他在父亲背后轻轻拍抚,心头思绪万千。

  前世父亲的死始终是他心中一块不愈的创痛。他之后一直引以为憾。他满心愤懑,他知道父亲的死并非意外。

  最终他也的确报了仇。不过,今生他还想再报一次。

  卫启沨得知自己将要谪戍云南的消息,依然十分平静。

  出发前一日,他被放归回府。卫承劭抱着他哭了半日,表示明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被带走,一定竭尽全力保下他。

  卫启沨宽慰父亲一番,却是一再qiáng调不要再去为此面圣。

  卫承劭爱子心切,几十岁的人哭得险些背过气去,闻言拉着儿子不住道:“父亲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父亲拼了这条命也要留你下来!”

  卫启沨缄默须臾,挥退左右,道:“父亲若真为儿子着想,就听儿子一言,莫要再为此事奔走。”

  卫承劭哑着喉咙问他为甚,他踟蹰少顷,道:“因为父亲而今做这些都无甚用处。不仅无用,还会为父亲招来麻烦。陛下那日将父亲、大伯父和四弟召去御前征问调停,已是尽了心,之后且有一阵子不想听见我这桩事,父亲若再去求,恐怕会惹恼陛下。”

  卫承劭听儿子提起大房父子两个,恨得咬牙切齿:“不知你那堂弟哪来这般恶毒的心,此番定要置你于死地!那日在御前我见陛下似有调停的心思,本是极力转圜斡旋,争奈那卫启濯能说会演、咄咄相bī,我那兄长竟也只在一旁瞧着。你不知,我当时急得了不得,搬出老太爷来,请求陛下容qíng。争奈陛下对你那堂弟信任有加,到得后头已听不进我言,我惶遽不已,几乎一口气没上来晕在御前。”

  卫启沨默了默,温言宽慰道:“不打紧的,父亲莫急莫慌。”

  皇帝在那日将他召到乾清宫东暖阁讯问时,实则已经对他恼得很了。此番肯将大房父子两个并父亲一道叫去调停,可见父亲这几日是如何为他奔走的,这已是父亲所能坐到的极致了。但父亲又岂会是卫启濯的对手,无论心眼还是手腕,父亲都不可能斗过卫启濯。

  卫承劭泪如雨下:“怎能不急不慌,你此番一去,凶多吉少,还要遭人白眼,父亲怎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卫启沨将卫承劭拉入屋内,掩好门窗,压低声音道:“父亲可照着儿子所说,去给太子送信了?”

  卫承劭一顿点头:“父亲都照做了。可……可东宫向来明哲保身,如何会冒着触怒陛下的风险去为你说qíng?”

  “儿子那封信里并未请求太子为儿子求qíng。”

  卫承劭一怔:“那你写的甚?”

  “儿子只是请太子在儿子谪戍期满之前,派人来云南接儿子回京。”

  “你……你这是何意?”

  “儿子从前帮过太子不少忙,太子应当也能看出儿子可做他身边得力近臣。况且,儿子还曾做过东宫讲官,太子算是与儿子有些师生之谊。当年儿子假意暗中投靠朱潾,还帮太子逃过一死。这些qíng分兴许不足以令太子在这个风口làng尖上为儿子说qíng,但让太子在事后搭把手却是足矣。太子头先又说过可应儿子一件事,儿子之前一直未提,如今提出这个请求,丝毫不为过。”

  卫承劭闻言,顿时jīng神一振,一把攥住儿子的手臂:“即是如此,你为何不早说?我儿对东宫有这般恩qíng,东宫又素xing仁厚,怎就不能为我儿说qíng?”

  卫启沨沉默一下,道:“若是极力去求,东宫兴许真会试上一试,但这般挟恩图报,父亲让东宫作何想?他日东宫登基,纵儿子有命回京,父亲以为东宫还会重用儿子?”

  卫承劭浑身一僵,连道是自己急糊涂了。

  “况且,即便东宫开口,儿子也毫不怀疑卫启濯会出来搅局,他既打定主意,便绝难罢手,不若暂躲风头,避其锋芒。只要儿子熬过这段时日,他日回京,若东宫已嗣位,说不得还会对儿子另眼相待,认为儿子禀xing坚韧,可堪大任。”

  卫承劭老泪纵横,直道那可是十年,谁知十年之后会如何。

  卫启沨的目光在虚空里凝了一下,自言自语一般喃喃呐呐:“这怕是她的意思,既是如此,我便遂了她的愿又如何。”

  卫承劭且哭且叙话,忽然想起太子还回了一封信,急急翻来拿与儿子看:“东宫可愿援手?”

  卫启沨低头看信,少焉,敛眸道:“父亲宽心。”

  萧槿听闻卫启沨谪戍云南的消息时,觉得卫启濯真是个人才。

  首先谪戍的地方足够偏远,左近又多四夷土官,人口环境复杂;其次驿丞掌驿站车马迎送,无品级,随便哪个小官都能踩上一脚,还要鞍前马后地伺候人,受气赔笑是家常便饭;再者,十年戍期足够摧毁一个人的仕途与意志,甚至届时能否活着回来都未可知。

  卫启沨只是个文臣,自小泡在诗酒茶花里,又是世家公子,饫甘餍肥,养尊处优,到了那里,不知能在那里挺几年。何况他这样心高气傲之人,从正四品的京官陡然变成未入流的受气小吏,若是不想开些,很可能还没被折磨死,就先被活活气死。

  总之,卫启沨很可能会回不来。

  萧槿觉得她很应该去送送卫启沨,亲眼看看这个前世毁她半生的人而今何等落魄不偶。

  卫启濯特意跟皇帝打了声招呼,挑了个锦衣卫千户,带着百余人马亲赴云南押送卫启沨。

  翌日卯正,天光未亮,城门初开。萧槿与卫启濯坐在马车里,头一批出城。

  马车出了南面的崇文门,一路往南,到了预定的地方才缓缓停下。她今日起了个大早,眼下窝在温暖的马车里,不一时就泛起了困意。卫启濯见外面人马未至,为她披了大氅,拥她在怀让她小憩片刻。

  迷蒙间,她不知睡了多久,卫启濯将她唤醒,低声与她说人已经到了。

  萧槿掀起帘子打算往外看时,又听他在身后道:“你不能看太久。”

  萧槿睡眼惺忪,回首流眸:“我就瞄上几眼,等他走了,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美人初醒,宝髻堆云,粉晕桃腮,秋水横波,不胜娇慵。

  卫启濯一把将她捞到怀里,低头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好。”

  卫启沨而今并非囚徒,但也无甚自由,押送他的千户挑了几个力士一道围坐马车内,团团看着他,一众手下在外面打马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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