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的语气平静但后面隐藏着冰冷的危险,孔立青不善于说谎,不过她现在就是惶恐不迭声的答应估计林佩也是不相信的,那直接导致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林佩先把她绑起来,控制好了她的身体自由后自己再放心的晕过去。
bī人的紧张沉默后她僵硬的开口:“我可以试试。”
“好。”林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淡淡的答道。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配合还算默契,孔立青先帮着林佩从chuáng上站起来,然后把chuáng罩掀开,北方的环境gān燥少有蛀虫,这房子虽好多年没人住了,但至少这chuáng上的被褥还是能睡人的,她掀开上面的chuáng罩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还算gān净。
把林佩安排着从新躺下,孔立青又翻开他的伤口查看了一下,发现只有少量的血液渗出,qíng况还算可以,最后问清他青霉素不过敏后又给他臀部肌ròu注she了一针青霉素。
忙完这些,孔立青瘫坐到一边的椅子里,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如果他一会要是发起烧来真晕了她也没办法了,但愿他一会不要把自己绑起来。
林佩在她忙碌的时候一直不错眼睛的看着她,神态安静身上一直没有什么bàonüè之气,就连孔立青后来起身去关外面的门他也没有说什么。
孔立青关好门回来,又坐回椅子里,两人都再不吭声各自都沉默着,两人各自目光的落处不同,孔立青是看着窗外而林佩则是看着天花板发呆。明亮的灯光,让人清醒的觉得时间格外的难熬。
很久后林佩忽然说话:“你把灯关了也找个地方躺一下吧。”
这房间里还有一组皮质沙发,孔立青捡起一边的chuáng罩胡乱擦掉上面的灰迹,关了灯和衣躺了上去。房间里再次恢复了绝对的安静,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们谁都没有睡去。
这一夜对于林佩来说注定是难熬的,他躺在那里看似平静可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有大智慧的,他聪明,坚忍,布局了十年,耐心的壮大自己的力量,一直伏低做小就等着最后给林家倒戈的一击,但是直到被一颗子弹击中胸部的那一刻他猛然明白,他是自大了,他再怎么翻腾都是没有翻出过林家老爷子的手心,他那些伪装的恭顺在人家眼里不过就是个笑话,他失败了,而且败的很可笑,人家根本不把你当成一个级别的对手,他不过是两个博弈选手间可笑的道具罢了。
那他这一生到底都在奔忙什么,他的目标,他的努力到底会不会有结果,林佩陷入前所未有的无力沮丧和颓败之中。
人这一生,总有那么一个时刻对你是至关重要的,被打垮了是趴下彻底的颓废还是积蓄起力量再勇敢的站起来,哪怕是站起来后迎接你的还是一记重击,单看你有多大的勇气以及你最后圆通的地步,某一些蜕变其实就在一瞬间,你想明白了一切就海阔天空,你颓废了那这一生就再难起来了。
想到绝望处林佩觉得呼吸都困难,这无边的黑暗就像是包裹着他的厚茧,他要破茧而出,需要经历裂ròu锯骨一般的疼痛,这就像一个生产过程,没有人可以帮他所有的内部裂变成长都需要他自己完成。这一夜对他来说是漫长的也是痛苦的,这种痛苦不单是ròu体上的,还有jīng神上的婉转,纠结,撕裂,流血。
他躺在黑暗中往回一点点的回溯他这十几二十年的所有的历程,细思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心qíng,以及每一个布局的步骤,他的心境从压抑,矛盾,然后困惑,绝望,挣扎最后终于走向豁然开朗。
当经过痛苦的挣扎他终于冲破禁锢,终于想的通透,从此破茧而出,身上豁然觉得轻松,忽然开朗的眼界让他放松了神经,渐渐不受控制的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他昏睡了过去。
后半夜躺在沙发上的孔立青心绪也是复杂的,她煎熬着神经听着林佩的动静,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林佩的呼吸很急促,她怀疑他可能是发烧了,但他一直都没吭声,她也不敢动,怕惊扰了他。
后来林佩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渐渐的他一吸一呼之间尽然气息悠长变得很有规律起来。
林佩的可能是睡着了,这个念头在孔立青的脑海里越来越肯定但她也不敢起身去确认,一直煎熬着忍耐着,直到窗户里透出一点朦胧的亮色来,她才敢悄悄的起身。
站在chuáng边,chuáng上的林佩果然是昏睡过去了,泛着红晕的双颊说明他已经在发烧了。孔立青站在chuáng边僵硬着身体很久都没有动。
人生总有这样的当口,做着一件进退两难的事,当时当刻可能就会觉得自己傻的可以,但,他时他日回想起来却深知自己总是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的。
孔立青很想离开这里,她知道只要现在自己走出去打一个电话她就自由了,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全部结束了,但是她要是这样做了,这个人八成也就要把xing命丢在这里了,这人要是死了虽不是她杀的,但她至少也是在他死亡的路上推了他一把的。她这一生虽历经坎坷但来路走来却一身清白,她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她要是这样做了,她的良心过不去,她以后的人生每想起这个人也不会欢乐,那会是她生命中的一抹血腥。
站在chuáng边屹立良久,外面的天光从灰暗朦胧一直的天色大亮,孔立青终于长叹一口气转身找到林佩的那个运动包,来开拉链果然里面有几捆码放的整齐的现钞。
抽出几张粉红的钞票放进口袋里,孔立青起身往门口走了出去,外面的光线已经非常明亮,冬日的清晨空气冷冽,她深呼一口气,穿过破败的院落走到院子的铁门边,拉开大门。
门轴发出的“咔咔”刺耳声中孔立青倒吸了了一口冷气,一个高壮的男人正像铁塔一样耸立在她的眼前。
第三十一章
孔立青在抬头的瞬间认出眼前的人是龚四海,她倒吸一口冷气猛仰身往后退一步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他。
门外的男人,穿着一件咖啡色夹克式样的棉袄,毫不起眼的外观,依然是平板僵硬着的一张面孔,从他身上看不出什么什么外露的qíng绪,就连一双眼睛都似乎是灰蒙蒙的冷漠的没有什么外放的神采。
孔立青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脑子里飞速的闪过一个念头,他们这是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吗?那么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有人冲进来杀了他们,她惊恐的看向龚四海的身后。
其实从孔立青开门到她惊的后退也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也就是这几秒钟也足够让她的神经绷到极点了。
门外的男人对孔立青戒备僵硬的姿态毫无反应,他锁紧了眉头忽然开口问:“他怎么样了?”
男人有一张粗狂的面孔,粗眉大眼,鼻翼两边的皮肤毛细孔粗大,上下嘴唇都很厚,眼角有几道深刻是皱纹,他说话的音量不大,周身没有攻击的杀戮之气,眉间似隐隐透出担忧之意,心念急转之间孔立青似乎摸到一点事qíng原委的边缘,她缓慢踌躇着开口说:“他发烧了。”
“严重吗?”男人的眉头锁的更深,追问了一句。
孔立青依然戒备的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林佩现在的身体qíng况确实算不上凶险,他发烧只是身体预警系统发出的警报,只要休息好了,烧退了,基本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男人的眉头稍微松开,他紧盯着孔立青又追问了一句:“你是想走吗?”
孔立青又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男人似乎也不太在乎他的反应,把右手往前一伸。
一个硕大的白色塑料袋出现在孔立青,面前几乎挡住了她的视线:“麻烦你照顾他,我就在外面,以后会按时给你们送东西,有什么需要的你告诉我。”
孔立青有些犯傻的把东西接过来,她能猜到一点点事qíng的原委,但还是对整个真相很好奇,她疑惑的看着男人问道:“你不是来杀他的吗?”
在孔立青问出这句话后,她发现对面男人的眼神暗沉了下来,他把看着她的目光挪开,眼皮稍微垂落看着地面,这次他的语调不再是那么平板,带上了一些伤感的qíng绪:“我跟了三少十年,他的心思我最明白,他做事偏激,没人能劝的了他,希望经过这事他能真正想明白了。”
男人的话依然简短,这短短几句话里涵盖了多少矛盾的纠葛与付出,孔立青抱着那袋东西看着面前壮硕的男人静默无语,这样一种人,他身上是有让人尊敬的东西的。
抱着东西又从新回到屋里,林佩依然睡的安稳,连姿势也没有变过,屋子里拉着窗帘,光线依然黯沉的让人觉得压抑,孔立青站在屋子中央定定的看了一会躺在的chuáng上的林佩,最后泄气的跌坐坐回沙发里,她刚才本来是没想跑的,但是现在外面守着个龚四海她想跑也跑不了了。
龚四海显然不是真正出卖了林佩的,要不然他们从B城也不能这么顺利的跑到T市来,估计昨天晚上他是一直跟着他们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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