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在生活上,还是在工作上,没有谁能比岑曦更懂他的心意,更没有谁能比岑曦更让他放心。就算岑曦决绝地了断他们之间的感qíng,他还是会对她委以重任。
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高衡将屏幕转向她:“记得这个男人吗?”
相片里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明显是阿拉伯人的打扮,他的皮肤黝黑却不见粗糙,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眼熟。岑曦在脑海里搜索一圈,忽然有了头绪:“那什么部落的酋长?”
大约两年前,岑曦跟随高衡到中东洽谈公务时曾经接触过这个男人。由于异域地名太拗口难记,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不过却记得那片拥有海量石油资源的部落是多么的富有。
高衡jīng确地报上照中人的名字,并告诉岑曦:“这家伙仗着自己财雄势广,很喜欢游走在灰色地带赚快钱,经他手的生意,没有多少是清白的。”
如果这男人跟苏赫庄园之间存有联系,那么事qíng真没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岑曦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没必要掺和这趟浑水了。苏赫庄园虽然是好,但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高衡露出一抹怪异的笑,他慢慢摇头:“苏赫庄园那片茉莉花田,我要定了。我就要看看这庄园到底有什么看不得光的事。”
岑曦向来了解他,不多时便猜透了他的用意:“你想捉住他们的把柄作谈判筹码?”
高衡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眼中闪过若有似无的恨意,半瞬后便消失不见:“帮我把它的底给掀了,不管用什么手段!”
岑曦愣了愣,旋即拒绝:“这事我恐怕做不了。”
“你着急什么?”高衡循循善诱,“我又不是让你跟那帮人láng狈为jian,就让你查查他们的底细,有这么难吗?”
岑曦的态度很坚定:“你知道我绝对不会碰那种事的。抱歉,你重新挑选合适的人选吧。”
高衡也不恼,他慢条斯理地给岑曦添上热茶,把茶壶放下以后,他才说:“你觉得有谁比你更适合吗?没有!这事jiāo给别人去查,我不放心,也只有你,不会让我失望。”
热腾腾的白烟从茶杯中升起,岑曦没有碰,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
高衡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站在落地窗前抽着,耐心极好地等待着岑曦肯首。
毕竟是曾经的恋人,相爱多年,他们对彼此的习xing和行事作风都十分了解。他越是这样淡定,岑曦就越是肯定他留有后着,到头来,他总有方法让自己答应,不管是威bī还是利诱。
从落地窗察觉岑曦的注视,高衡掐熄手中的香烟回头:“考虑好了吗?”
这根本算不上问句,岑曦讥讽地说:“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高衡笑而不语。
岑曦定定地看着他,他同样看着她,两人无声对峙,从前的缱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感到无力与疲倦,不由得低声说:“我有条件。”
他倒是慡快:“没问题,你说。”
“从今以后,”岑曦用没有商量的口吻说,“跟我划清界限,不准找人监视我,不准gān涉我的私生活。”
高衡的唇角渐渐抿紧,但很快,他又恢复常态,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一言为定。”
话已至此,岑曦也没什么好说了,她起身告辞,刚走到门边就听见高衡唤她:“小曦。”
握住门把的手瞬间僵住,岑曦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高衡凝视着她的背影,滑到舌间的话都无从说起,最终只能叹息一声,低低地说:“对不起。”
岑曦闭了闭眼,之后将门打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由于高衡最后那三个字,岑曦恍惚起来。刚走出办公大楼,高衡的司机立马迎了上来,并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本想拒绝他的接送,但想到还有行李在车尾箱,只得上车。
当司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停靠在后方的一台suv突然亮起车灯,还颇为嚣张地闪了两下。那qiáng烈的灯光使得岑曦眯起了眼,她在心里咒骂着,视线落到车牌上,那串数字竟一带你也不陌生。
这时对方已经关上了车灯,借着昏暗的光线,岑曦终于看清楚坐在座驾上那男人的脸容。
有时候岑曦会想,也许萧勉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英雄,每当她láng狈、失落、孤单的时刻,他总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给她依靠,给她力量。
隔着厚实的挡风玻璃,岑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车里的萧勉。萧勉打开车门下车,他迎风而来,晚风chuī起他大衣的衣角,也chuī乱了他的头发。
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岑曦动了动唇,话没出口,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往上翘起。
司机迷惘地看着他们,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岑小姐,请上车。”
岑曦仍旧看着萧勉,话却是对司机说的:“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尽职的司机继续说:“可高总让我把你平安地送回家。”
这次回应的不是岑曦,而是萧勉,他的声音不冷不淡的:“替我谢谢他。”
说完,他便搂过岑曦的腰,将人带向自己的座驾。
岑曦挣扎了一下,萧勉的脸立即沉下去,她有点想发笑,但还是尽量用严肃的口吻说:“萧先生,我的行李还没有拿呢!”
回家的路上,萧勉专注地开着车。岑曦坐在副驾上,将手肘支在窗框上,侧着脑袋看着他:“诶,你怎么又来了?”
他应声“我不应该去?”
岑曦知道他别扭什么,但没有道破:“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
萧勉说:“猜的。”
岑曦长长地“哦”了一声,他又说:“晚上七点半抵达的飞机,快九点了人还没到家,你也不用jiāo代一下?”
“诶,你平时也没有跟我汇报行踪好吗?”岑曦有意打趣他,接着追问,“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如果在公司等不到我,你又要到哪里守株待兔?”
萧勉分神瞥了她一下,捕捉到她眼中的笑意,他仍是从容不迫地回答:“无论去哪里,都要把你逮回来。”
这趟出行,从某种程度来说可以算是度假,然而岑曦却觉得回家才是真正的享受。奔进卧室,她连衣服也懒得换,直接把自己埋进chuáng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将行李箱搁到角落,萧勉一手捏住岑曦的脚踝,利落地将人拖到chuáng尾。
毫无防备的岑曦低低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坐在chuáng尾那软榻上的萧勉已经将她拉起。她以为萧勉跟自己玩闹,随后又想躺下去,不料他却不肯松手。
岑曦扭了一下,萧勉gān脆勾住她的腰,手一使劲便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身体失去平衡,岑曦差点撞到他的下巴,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结果撞见他那充满探究的眼里。
不同于在车里的轻松气氛,岑曦隐约感觉到这男人的低气场。她不敢造次,乖乖地坐在他腿上,安分得像一只小绵羊。
萧勉垂眸看着她,半晌以后,他才出声:“刚从公司出来那会,你正想些什么?”
岑曦内心略有起伏,但表面上还是维持镇静:“工作上的事呀。”
“哦?”萧勉平静地发问,“是什么公事能让你魂不守舍,差点就撞上大堂的玻璃门?”
没料到被他看见自己的糗态,岑曦有点脸红,抬眼看见萧勉那严肃的神qíng,她只得说:“那是因为太累了,搭了十来个小时的飞机,我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不知道萧勉是相信了,还是不再探究,他没有追问。岑曦悄悄舒了口气,在他脸侧蹭了蹭,她便朝浴室走去:“我先洗澡了。”
脸上似乎还留着她唇上的余温,萧勉看着她那走得像逃一样的身影,良久才收回视线。
第八章
第八章
回国很多天以后,萧勉才告诉岑曦,在她出差的那段日子里,她母亲曾经打过电话到家里来。
由结婚之初,钱小薇对萧勉就颇有微词,而萧勉也知道他不待见自己,因此平时很少随岑曦回家走动。别人都是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顺眼的,但在他这里,似乎是一个例外。
虽然萧勉从未说过什么,但岑曦知道他有点忌惮自家母亲,好像也不能说忌惮,只是有点后辈对严厉长辈的敬畏罢了。
岑曦笑他:“你该不是故意不说的吧?”
萧勉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忘了。”
岑曦很清楚,钱小薇那通电话说是找自己的,实际上肯定是为萧勉而打来的,不然的话,她又何必不拨自己的手机,特地打家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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