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独归斜阳远_无处可逃【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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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绿筱对他怒目而视,指甲几乎掐入了掌心,半晌,才道:“你要去便自己去。蛮夷之人,又懂甚礼仪?”说罢拨转马头,便要离开。

  身后一声轻笑。他忽然探手过去,将她从马上抱起,放置在自己身前。

  谢绿筱恼怒间挣了挣,却只觉得他的双手收得愈发的紧。

  他在她耳侧,略带玩味道:“你如何知道我是蛮夷之人?”言罢,一催身下骏马,那马撒开四蹄,便往御道上奔去。

  谢绿筱心中大怒,曲起手臂便往他胸口击去。他慢条斯理的腾出一手,将她双臂都固定住,马匹速度却不缓,依然在大道上奔驰。

  谢绿筱无法挪动分毫,只能任由自己被他带着,踏上了御道。

  奔了过半,她忽然安静下来。手指紧紧的扣着马鞍上扶手,喃喃道:“如何变成了这幅模样?”

  书上记载着,原来的汴梁御道,两侧开着河渠。水中植着芙蓉、莲花,而路边种满荫荫落落的桃树、李树、杏树。若是chūn日,落英缤纷,望之如绣;到了夏日,碧叶嫩蕊,亭亭如盖。

  而如今。那两条河渠早已gān竭,只剩淤泥,至于那些绿荫,也不见踪影。原本理应被修葺平整宽敞的大道,亦有大石碎裂,中间又生出杂糙来,疮痍满目。

  这河山,隔了数十年,果真变了。

  一直到了宣德门下,马速放慢,谢绿筱只觉得眼中被枯涩风意划过,望出去的景物也略带模糊。身后的怀抱炙热,微风带起淡薄的酒香钻入鼻尖。她迷迷糊糊间想,这人究竟是疯了还是醉了?这越朝皇家威仪于他而言,想是践踏之而后快的;可于自己而言,触动心酸之处,竟细微而难以言说。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搂着她,只有身下的马匹低低头,打了个响鼻。

  她闭了闭眼睛,尽量平静道:“看过夜景,踏过御道,可以让我回去了么?”

  阿思钵微微低下头去,她的长发擦在自己下颌,有些柔软,又有些轻痒,他便低声笑起来:“也好。过几日,我再带你去看看汴梁的集市。”

  “过几日?过几日我的腿上便好了。盼你遵守约定,放我南归,阿思钵大人。”谢绿筱冷冷提醒他。

  他慢悠悠接口:“是么?若是你这腿再伤一次,是不是就还得养上一段时间?”

  谢绿筱心口一凉,她并未将他这句话当做玩笑,相处的时日越多,她越发觉得这人喜怒无常……说不定便真的……

  谢绿筱回头,皱眉,“如今我除了你的名字,对你一无所知。你扣着我,究竟为了什么?”

  他一言不发,只是将马催得更急。

  风声呼啸着刮过耳侧,谢绿筱的腿磕到一侧马蹬,伤口又疼了起来。她憋了几日,此刻又痛又急,忍耐到了极限,眼疾手快的去拉马的缰绳,一边大声道:“你说清楚,为什么扣着我不放?”

  阿思钵劈手去夺被她拽歪的缰绳,低喝道:“莫要胡闹。”

  谢绿筱狠抓着不放,一边道:“你不放我,大家摔死算了。”另一只手拔下了发髻上的那支银钗,反手便刺向他胸口。

  阿思钵脸色铁青的将她手格开,她半边身子往前倾去,手中那银钗便戳在了马的脖颈处。

  他们所骑是大宛名驹,xing子极烈,之前几下一扯已经略有急躁。此刻脖颈被银钗一戳入,更是痛得人立,嘶鸣一声,撒足狂奔。

  阿思钵微微伏低身体,怒道:“你真要寻死!”

  发狂的马匹……两边疾驰而过的街道……此时此景……实在是熟悉。谢绿筱忽然记起了什么,手上的力道渐渐松懈下来。

  眼看这片刻间无法控制住这大宛马,竟直直的往五丈河冲去。阿思钵无法,伸手揽了谢绿筱的腰,借力一蹬,两人便往一旁落了下去。

  谢绿筱觉得自己身子在半空中落下,旋即又被人搂住,再摔到了地上……只是并不如何疼痛。

  待到神智清醒过来,才知道是阿思钵在半空中依然搂住自己,落地的时候,也是将他垫在了底下。

  她颇为艰难的从他身上爬起来,脸上的神色依然有些怔忡。

  阿思钵立在她面前,冷冷看着她,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qíng,只道:“玩够了?”

  他的后背着地,肩上又洇红了一块,大约伤口又破了。谢绿筱借着侍卫手中的火光,瞧在眼里,又像什么都没瞧见。

  很快有人驾着马车过来,两人上了车,车外有人问道:“大人,去哪里?”

  他凝眸看她一会儿,道:“我府上。”

  谢绿筱一言不发,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双手,心里转过了万般的念头。

  马车停下,她跳下来,抬头看了看这大宅。

  阿思钵站在她身侧,看了她一眼,道:“跟我来。”

  她一路随他进书房。有人跟进来,手里还托着药盘,急急的向面无表qíng的年轻男子行了礼,道:“大人,您的伤口又破了?”说着便要替他换药清理。

  阿思钵冷冷看了静云一眼,低声道:“放下,你先出去。”

  静云看着他的伤口,将自己的唇咬得发白,又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少女,才将药盘放下,转身离开了。

  “替我敷药。”他简单吩咐道。

  谢绿筱置若罔闻,平静的转过脸面对他,“袁思博,你不是说我主动找你结伴而行么?你不是将一切都说得像是巧合么?那你为何在临安的闹市中放出惊马?你意yù何为?”

  阿思钵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来,似是饶有兴趣:“你从何而知?”

  “那匹马。陈大哥制服的那匹马,腿长身高,根本不是我大越所产之马。和你今天所骑那匹,几乎便是一模一样。不是你带去的,还会是谁的?”

  他的眸子像是上好的浓色墨玉,端详她良久,忽的点头道:“不错。是我布置下的。”

  屋内可闻她时而深时而浅的呼吸声,显是愤怒已极:“你是汴梁路的宣抚使?”

  他不置可否,想必她已看到了府邸的匾额。

  “你潜入我大越,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莞尔,语气愈发轻松起来:“游山玩水而已。”

  谢绿筱猜不透他的意图。胡乱想着,那一日他于闹市中放出惊马,莫非是要引得陈昀出手,好伺机害他——念及此处,她心下一阵后怕,脱口而出:“非我族类,果然jian诈!láng子野心!”

  话音未落,借着烛火,却见他的脸色变了。那极为俊美的脸庞上,表qíng有些扭曲,他伸手拿住她小巧的下颌,冷声道:“你说什么?”

  谢绿筱qiáng不过他的力气,却依然道:“láng子野心!”

  他手指间的力道几乎将她下颌掐碎,秀长的双目几要喷出火来,注视着她清丽的容颜,脑中却只想起她那形状姣好的唇中吐出的那句话:“非我族类……láng子野心!”

  ——良久,他眸色渐渐的转为清冷的湖琥珀色,甩手放开她,缓缓道:“出去。”

  屋外,静云心惊胆战的等候多时,见这少女出来,连忙吩咐人将她带走,自己则轻轻扣了扣门,道:“大人。”

  屋内毫无动静,她大着胆子推门,觑了觑,见他依然站在桌边,肩头一块暗色甚是明显。

  “大人……奴婢先替你换药吧?”

  他背对着她,依然没有说话。

  她便一点点的靠近,轻手轻脚的替他拉开外袍,又重新伤药包扎。手指无意间触到那裂开的硬痂时,心底忽然一动,怎么好端端的又裂开了呢?是不是……和那位姑娘有关?

  等到收拾妥当,她行了礼,正yù转身离开,忽然腰上一紧,已经被人一把抱起来,天旋地转间,身子已经被放在了窗边塌上。

  手中的药盘中药物洒落一地,静云惊呼了一声,旋即一具坚实的身躯压了下来,衣裳被撕扯开,粗bào吻落在了她颈间和脸上。

  此刻她心里说不上是悲是喜,只是闭上了眼睛,又怯怯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刀影

  察觉到身下的娇小身躯正瑟瑟发抖,阿思钵忽然意识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身体蓦然僵硬起来,原本埋首在她温软的胸前,此刻便渐渐的抬起头,又只手撑在她的头侧,慢慢的坐了起来。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又哑声道:“你先出去吧。”

  静云连忙坐起来,只是双手发抖,怎么也拉不起衣服。他便将自己的大氅递给她。

  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便结束了。静云低着头,除了羞怯之外,更是有一丝不甘。她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出门。

  他却忽然开口,语气已毫无异常:“你愿意跟着我也可以;若是不愿意,将来你要出府,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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