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关门的时候就反手锁上了门,“啪嗒”一声,听在她耳里格外清脆。
郁绍庭又往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他低垂着头,喷在她额头的气息不疾不徐,却异常滚烫,就像是一个燃烧的烟蒂缓缓地按在她的肌肤上,令她不可遏制地战栗,从身体到灵魂。
衬衫前襟被她捏在手心里皱成一团,白筱想要越过他离开这个狭隘的空间。
“别动,头发上沾了饼gān屑。”郁绍庭低缓的嗓音让她逃离的动作一滞。
他的手指抚上她鬓边的发丝,弯曲的关节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脸颊,温柔得跟他平时给人留下的印象不符合,修长的手指不知怎么就移到了她的唇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抚摸她的唇瓣。
白筱的大脑“嗡”地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拨开他得寸进尺的手。
郁绍庭却像是预料到她的动作,一把扣住她甩过去的手。
他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就那样握着她的手,静静地,跟她站得那么近。
比起一个比自己多活了十年的男人,白筱的定力远不及他,郁绍庭在这多余的十年里混迹商场,磨砺出的人生阅历让他泰山崩于前都能做到岿然不动,而他的城府又极深,一般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白筱觉得自己不能跟郁绍庭再这样下去,最起码凭女人的知觉,她可以肯定他对自己有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激起了他的兴趣,一次又一次,她不得不去承认,郁绍庭看她的眼神并不是一个家长对老师该有的,更像是一个男人在看一个成熟漂亮的女人。
白筱盯着旁边的盥洗台上的水龙头,突生了几分恼意,既恼自己也恼郁绍庭,恼自己居然放任了他的一再越线行为,恼他明知道自己结婚了还要这样子……
“在想什么?”郁绍庭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沉沉地,也有些许刻意的温柔。
然而这样的温柔却是白筱所不能接受的。
以前她觉得自己跟郁绍庭的亲昵像是在偷qíng,而他是她的jian夫,现在,她依旧有这种感觉,但角色却换了,她却成了他的qíng妇,在他跟正牌女友打完电话,就跟她在洗手间里偷偷摸摸地暧昧不清。
郁绍庭看到她不声不响地红了眼圈:“怎么了?”
白筱别开头。
郁绍庭作势就要低头,动作太直白,白筱的双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看着她的手,微微皱眉。
白筱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很随便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然呢,如果我不随便,你会做这种随便的动作吗?”
郁绍庭望着她,很沉静,却也让他的五官又冷硬下来。
白筱见起了头也索xing把话说开:“前一秒还在跟另一个女人有说有笑地打电话,后一秒就跟你儿子的老师,还是一个结了婚的老师躲在洗手间里,你在外面怎么玩女人我不清楚,但我……”
她话还没说完,下颌就被狠狠地捏住,疼得她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郁绍庭脸色yīn沉,bī视着她,“连我在外面玩女人你都知道了?”
他的气息变得沉重,夹杂了一股无形的怒气。
白筱被他扣着下巴,隐隐作痛,却倔qiáng着不服软,“就因为你这样,景希才会那么缺爱,小小年纪却耳濡目染了那么多不堪的事qíng,你可以不教导他,却不能把你自己的放纵后果施加在一个孩子身上!”
“那你说说看我到底怎么放纵了?”郁绍庭的手劲又大了一些。
白筱眼里含泪:“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郁绍庭被气得不轻,“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谁告诉你的?谁跟你说我外面有女人?”
“小白,你还没换好衣服吗?”奶声奶气的童音突兀地cha进来,“我把蛋糕做好了!”
半毛玻璃门上一道小小的身影晃来晃去。
白筱心跳一滞,而郁绍庭已经放开她过去开了门。
“爸爸,你怎么也在里面?”郁景希戴着隔热小手套,诧异地看着门口的男人。
郁绍庭沉着脸斜睨了个头不及自己腰间的儿子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上楼去了。
郁景希探头探脑地溜进洗手间,看到白筱靠在盥洗台边眼圈红红地,忙过去拉着她的手安慰:“小白,他是不是凶你了?你别放在心上,更年期的老男人都这样……”
“郁景希,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本来已经走了的男人又去而复返。
郁景希脖子一缩,吓得立马躲到白筱身后。
郁绍庭冷冷地扫了眼郁景希,目光掠过白筱时脸色又yīn霾了几分,然后摔门而出。
等脚步声远去,郁景希才转到白筱身前,关心道:“小白,他有没有打你啊?”
看着他单纯清澈的眼睛,白筱不想让大人之间的争执伤害他,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老师没事。”
※※※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整个别墅都笼罩了一股低气压。
楼上的书房门紧紧关着,车库里的轿车也还在,白筱知道郁绍庭没离开。
不知qíng的郁景希依然兴致勃勃地拉着白筱烤蛋糕,欢乐的童音在别墅每个角落萦绕。
等做完蛋糕,白筱提出回去,郁景希立刻小嘴一瘪:“小白,我还没吃饭呢,你就打算这么走啦?”
没办法,白筱只好给他做饭,刚把菜端出来,小家伙已经跑到楼梯口喊:“爸爸,吃饭了!”
当白筱以为郁绍庭不会下来吃饭时,书房的门却开了。
看着在餐桌边坐下的父子俩,白筱忽然发现自己很像是伺候他们的老妈子。
在盛饭的时候,白筱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把郁绍庭的那碗也盛了,当她把饭碗跟筷子放到他跟前时,郁绍庭抬头看了她一眼,极淡的眼波,将所有喜怒哀乐都隐藏得不着痕迹。
郁景希一边嚼着饭一边看白筱:“小白,你不吃吗?”
“我不饿,你多吃点。”白筱替他拿掉腮帮子上的米粒,然后进厨房收拾。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郁景希在外面叫嚷:“小白,我吃完了!”
白筱出去时下意识地看向刚才郁绍庭坐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郁景希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她刚把碗洗好,郁景希就穿着一套加绒内衣趿拉着小棉拖跑进来。
“小白,你能不能帮我放一下洗澡水?我总是调不好水温。”
白筱差点忘了李婶休息了,擦gān净手就跟郁景希上楼。
在经过书房的时候,有光线从门fèng间透出来倾洒在地板上,还有打电话的说话声。
白筱放好洗澡水,就帮郁景希洗澡,小家伙顶着一头洗发水泡沫,眨巴着大眼睛看坐在边上替他抹沐浴露的白筱:“小白,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准说话,闭上眼睛。”白筱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一朵泡沫滴在他的鼻子上。
小家伙装模作样地哀嚎一声,倒在浴缸里,水溅了白筱一身,看着她湿了一大块的衬衫,他咯咯地笑起来,趴在浴缸边上,摇头晃脑,白筱只好捧住他的脑袋,“别动,不然洗发露要进眼睛里去了。”
郁景希眯着眼,任由白筱轻柔地给他洗头,舒服地叹了口气,“小白,你对我真好!”
看着他被热气熏得红红的脸蛋,白筱qíng不自禁地俯身吻了吻他的脸颊,这个吻直接导致白筱要帮他擦身的时候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郁景希羞赧地瞟了眼白筱,自己拿过浴巾往身上乱抹。
“哪有男人让自己女人这么受累的……”
白筱听他在那里自言自语,好奇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郁景希呵呵地笑,然后穿好保暖内衣,“小白,你会讲故事吗?”
※※※
要问郁景希从小最羡慕其他小朋友什么,那一定是每晚睡觉前有妈妈给他们讲童话故事。
可他没妈妈呀,爸爸又那么古板,所以每回讲故事的重任都压在李婶头上。
郁景希为什么跟班上的小朋友玩不到一块儿去,原因有很多,但归根究底都是他没有妈妈。
白筱把郁景希放进被窝里,替他掖好被角,拿了书桌上摆着的一本童话书,刚打算开讲,被裹得像蚕宝宝的郁景希却扭动起来,“小白,你坐到这儿来,不然我听不清楚你讲的。”
白筱刚在chuáng头坐下,郁景希又提出新要求,“小白,我能把我的头靠在你腿上吗?”
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的白筱又把他的小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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