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_天下归元【完结+番外】(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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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长歌对眼前的颤栗呻吟毫不动容,只平静的将金钎的尖端缓缓靠向第二根手指,彩昙惊惧的瞪大了眼睛,拼命向后缩手,无奈手指牢牢握在秦长歌手中,丝毫动弹不得。

  眼看金钎的尖端已经抵及指甲,想到刚才那一刹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彩昙惊恐的嗬嗬连声,无奈之下gān脆一闭眼,牙齿深深咬进嘴唇,慢慢的,沁出一线血痕。

  她竟宁可自欺欺人的闭目不予面对,也不敢开口招认。

  “你看起来并不象意志坚刚的人,”秦长歌停住手,看着彩昙不能忍痛却有所顾忌不敢开口的模样,若有所思,“我看那人也未必值得你效忠如此……你有别的要紧把柄在对方手里,是吗?”

  浑身一颤,宛如被击中,彩昙别开眼,默默流着泪,未受伤的那只手,痉挛着抠进了明光铮亮的金砖fèng里。

  “那个人,是这宫中人,是吗?”秦长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地位尊贵,掌握着你所在乎的人的生死?”

  讶然抬头,彩昙连哭泣都忘记了,她嗫嚅着,现出犹豫的神气。

  “是家人?”

  “好,我可以保全你家人的xing命,”秦长歌森然道:“条件是你老实说话,你若还冥顽不化,我也不动你,我只会请公主立即驱你出金瓯宫,你相信不相信,只要你今天这个样子跨出金瓯宫,不到半夜,你一定会很难看的死在宫中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而你的所有家人……会和你一般的下场。”

  又是激灵灵一颤,彩昙目中露出恐惧惶然无所适从的神色,咬紧嘴唇想了想,低声道:“……你得保证……你保证护佑好我的家人……”

  “我不保证。”秦长歌在彩昙的惊愕中冷然站起,淡淡道:“你意图弑君,嫁祸公主,本就是身受凌迟株连九族的弥天大罪,你,和你的家人,本就该是死罪,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诚心俯首jiāo代幕后,换得恩旨从宽发落,陛下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许会饶得你一家xing命,轻重利弊,你自己权衡罢!”

  “而我敢如此许诺,自然有我的倚仗,”侧头看着纱屏,秦长歌道:“陛下,是吗?”

  彩昙骇然回首。

  “准!”屏风后快步行出萧玦,怒色已散,明锐双目直视秦长歌,话却是对彩昙说的,“朕无需开导你,更无需乞求你,以你的枭獍行为,车裂了你全家也算轻!怜你尚有诚孝之德,你家人我可以从轻发落,你自己招罢!”

  哀号一声泪流满面,彩昙一路膝行扑跪至萧玦脚下,嘭嘭嘭磕头如捣蒜,血ròu肌肤生生撞击在金砖地面上,发出的回响空dòng而沉闷,“奴婢说……奴婢统统说了……奴婢根本不想那样……”

  她捂着流血的手指,断断续续的抽噎着,语不成声:“是……是太后……”

  对望一眼,文昌和秦长歌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了毫不意外的神qíng,江太后这个名字,在两人心中早已盘桓了无数次,如今不过是得到证实罢了,萧玦的身子微微一震,眼光一黯,随即恢复如常,冷冷道:“哦?证据?你要知道,攀诬太后是个什么罪名?”

  “奴婢知道!”彩昙又磕了个头,眼见萧玦并未bào怒,她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悲凉的道:“奴婢算哪个牌名上的人,敢攀诬太后?奴婢有证据——太后身边的何嬷嬷,就是她两个月前来找奴婢,拿了奴婢娘亲的镯子和小弟弟的记名符儿……bī奴婢接近绮陌姐姐,取了那箱子钥匙的模子,然后开了箱,盗了那金弩去再锁好……送回来的时候也是奴婢去放回的,何嬷嬷关照说不能乱碰,奴婢便知道里面做了手脚……奴婢怕将来东窗事发,自己白白落个死字由得人逍遥法外,便故意装做贪财,索要何嬷嬷头上的珠花钗子,何嬷嬷指望奴婢办事,便给了……后来她大约觉得不对,又拿了几个金锭子来换了回去……可是奴婢已偷偷做了手脚,她那钗子的中段,被奴婢刻了一长两短三道横线……陛下一查便知,那钗子,本就是长寿宫有品级的老嬷嬷才能戴的……”

  倒确实是个伶俐婢子……秦长歌看了她一眼,微有些惋惜。

  萧玦听完不语,传命宫外等候的侍卫进来,嘱咐了几句,便有一批人带走彩昙,一批人往长寿宫去了。

  侍卫的靴声整齐急速的远去,一阵喧嚣后的偌大的宫殿越发沉寂,因为等待,安静的气氛被无限拉长,萧玦斜坐榻上,将一本书翻得哗啦啦的响,不住眼的瞄恭谨侍立在一侧,又恢复小宫女谦卑模样的秦长歌,在一边取了花样描画的文昌,眼神在秦长歌和萧玦身上掠过,忽含笑起身,道:“这花样子实在繁复,我记得内殿存了些简单的,我去找找。”说着便去了。

  她走也罢了,竟连外廊下听候使唤的宫女也一起挥退,一时殿内殿外空旷无人,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一个微有些沉重急促,另一个轻细绵长。

  “嗒,嗒”,有节奏的敲击声突然响起,打破有点沉闷的空气,两个人都微微一惊,秦长歌瞟了萧玦一眼,萧玦这才发觉,是自己无意识的在沉吟,指上猫眼石扳指一下下敲击在沉香木榻倚上,声音清脆。

  至于沉吟的问题……萧玦苦笑了一下,刚才自己想的竟然是——纳她为妃?不纳?纳?不纳?

  她是如此的……相似长歌。

  但她不是长歌,他终于失望的确定了这个事实。

  那日邂逅萧溶,在怀疑那jīng灵孩子是他儿子的同时,他的心便无一日安宁,总在心心念念的想,那小乞丐是他儿子的话,那么明霜是不是长歌乔装?

  第79章

  上林庵寻不着明霜,他立即回宫,召了当初和明霜一起应差的嬷嬷私下问过,有经验的老嬷一口咬定,明霜是年纪十六的huáng花姑娘,绝对不会看错,否则愿领欺君之罪。

  言之凿凿,他一直砰砰跳动的心,终于黯然的沉寂下来。

  她不是长歌,是,不可能是,如果长歌真的决心离开,以她的xing子,怎会重来?

  她既然离开,自然携着爱子,她怎可能保护不了自己儿子,而令他流落街头?

  不过几个巧合,芸芸众生,总有相像的人。

  疯了,自己疯了,疯至耽溺于幻想,并为之喜悦如狂。

  何其可笑。

  他低叹,目色澹澹如深渊。

  长歌离去这几年,他愤怒,失落,苦痛而迷茫,然而内心深处,他无一刻不在等待,等待某个早已渺茫的希望,某一日听见他沉默的呼唤,飘然而归,成为真实。

  然而时光是能消磨人的希冀和企盼的,每夜月光下带着那个模糊的希望入睡,再一日日睁开眼,对着空chuáng孤枕,听偌大宫殿群里不住徘徊的寥落风声,他那个无法对人言说的希望,被不变的晨光不断削薄。

  到得后来,他什么也不想了,不期望,也就没有失望,但也不想再去追逐另一份温暖,那些婉娈的眉眼,很美;那些细致的服侍,很体贴;那些挖空心思渴望着他的关注的妃子,很多;那些都很好,可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就这样一辈子,也好,那样的她,谁能奢求能拥有一生?有过那么一段,这一生里也足够将那些浓墨重彩的岁月细细咀嚼了。

  他不想接受任何一个不是她的女子。

  她离开,但他不会。

  直到看见她,这个叫明霜的女子,不及她的绝色风华,却不逊她的聪慧冷静。

  他忍不住被她吸引,于吸引里又不断生出抗拒。

  他不愿背叛自己的内心,更不愿再一次自欺欺人的麻醉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被吸引的,到底是那个女子,还是她身后若有若无的故人的影子。

  爱qíng是怎样的一种深痛的蛊惑,让人堕落至连虚无的幻影也不由自主的去追逐。

  萧玦啊萧玦,你无能至此。

  苦笑着,收回手,萧玦gān脆直接看向秦长歌,“你……很象一个人。”

  “象先皇后?”秦长歌眨眨眼,开门见山的劲爆的抛回了这个答案。

  开国皇后善于dòng察他人内心,萧玦刚才的神qíng,秦长歌自然知道他在抉择。

  萧玦惊愕的盯着秦长歌,看着她缓缓一笑,不知为何有点忧伤的意味。

  “很多人这样说过……陛下,我可以问问,我哪里象她吗?”

  萧玦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自称已经不是奴婢,是“我”,只神色遥远的沉默,半晌道:“不,不象,不要象。”

  怔了怔,秦长歌明白了他的意思,抿了抿唇,她难得的有些感动,想了想,试探的道:“听说先皇后是被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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