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碎片如蝴蝶不断飞舞,随着妇人艰难挣扎的前行,她身上衣服碎裂的地方越来越多,露出的肌肤也越来越多,那一点点闪耀的雪色,衬着地上零落的衣襟和鲜血,那种原始脉动般的鲜艳对比,如同薪火般点燃了那些如shòu男子野xing的眼眸。
老汉媳妇腹部高高隆起,孩子已将足月,她拼命护着肚子,艰难的在地上爬行,怕伤着孩子,她不敢脸朝下爬,只得仰面朝天艰难的拖动着身体,一寸寸挪移。
那戎人不急不慢跟着,一步一刀,一刀一片破碎的衣花。
只一会儿,妇人衣衫尽碎,看得见luǒ露的肚腹上因为怀孕后期浮现的淡淡青筋。
那戎人蓦然大笑道,“胡本道,你看着,你媳妇儿和你的小崽子,就要被我这不小心撞了一下你媳妇的夯货给挑了!”
戎人轻蔑的笑着,刀光一闪,挑向那妇人肚腹。
四面的邻人们,面露不忍之色,叹息的转过头去。
被其余几个戎人紧紧按住的老汉和他儿子,撕心裂肺的大叫,“环儿!”,声音冲破云霄,在寂静的四面激dàng出悲愤的回音。
刀风劈下,杀气四溢毫无怜悯,那撑得薄薄的肚皮早已不堪重负,眼看就要在刀锋之下裂开,换得一尸两命的惨烈结局。
“铿!”
极细的微响在屏息的寂静中听来十分清晰,随即一人清晰而又明锐的道:
“堂堂男子,当街欺凌孕妇,这就是你们戎族的骄傲和高贵?”
自衬必死,早已心胆俱裂的妇人只觉得那扑面的刀风突然一歇,随即面上发痒,睁开眼便见自己的发丝被刀风割断,正扫过面颊缓缓落地。
她抬眼,看见自己身前一双洁白而有力的手指,捏住了离腹部只差毫厘的刀尖。
满街寂然,都在盯着那双手指,那手指轻描淡写的捏在了戎人的刀尖,那jīng钢铸成的长刀便再也不能下沉一分,那戎人用力将刀往下劈了劈,刀却纹丝不动,他惊骇的将目光顺着手指上抬,便看见对面,目光冷然看着他的黛色衣衫的清瘦少年。
那自然是孟扶摇。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有所必忍,有所不忍。
有些事,终究是有底限的。如果她能任这凶残戎人在这长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挑破那跃动生命的肚腹,她就不是孟扶摇。
迎上戎人惊愕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孟扶摇突然深吸一口气,大骂,“滚你丫的!”
咔嚓一声,她恶狠狠捏断了戎人的刀尖,顺手将那碎裂的刀尖反手一扔,啊的一声惨叫爆起,一个正提刀偷偷bī近她的戎人立即惨呼中倒栽出去,手背上明晃晃cha着断刀。
“格日神在上!哪里来的找死的混小子!”那被夺刀的高大戎人一声怒吼,赤手空拳扑了上来,拳风猛烈,居然是个练家子。
可惜遇上孟扶摇,一堆这样的练家子也没用。
孟扶摇冷笑,负手,跨出了一步。
只一步。
这一步恰好踩在掉在地上的半截刀的刀把上,刀把翘起,刀旋转着飞了出去,恰恰迎上那戎人钵大的拳头,那戎人急忙缩手,缩手时拳风带动气流涌动,刀也被卷得方向一变,一个翻滚啪的击上他的鼻子。
哗啦一下那戎人鼻血长流额头青肿,五颜六色的蹬蹬后退。
宗越一直默然站在一边,看见孟扶摇手都没动便将人收拾了,眼底掠过一丝赞赏,孟扶摇不仅所学功法非凡,更兼悟xing极高,虽说现在还不能跻身顶尖,但总有一天,五洲大陆武学的巅峰的位置,会是她的。
击退戎人,孟扶摇转身去扶起老汉媳妇,把一把她的脉象,知道胎儿无虞,欣慰的点点头,道,“你家不能住了,无极国每城都有收容无家可归及苦难人士的护民堂,你们去找县尉大人寻求庇护吧。”
那妇人抬起一张惊魂未定满面是泪的脸,哽咽道,“多谢……”
老汉和他的儿子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满脸是泪的扶起自家媳妇,又连连感激的朝孟扶摇作揖,暗自庆幸自己一时好心收留,关键时刻竟救了命。
孟扶摇摆摆手,回身看着宗越,道,“你先走,我送他们去护民堂。”
宗越眼中露出奇怪的表qíng,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站着不动,孟扶摇瞟他一眼,刚要走,忽听身后风声一dàng,孟扶摇头也不回,猛然一个后踢,扬起的长腿在阳光下划出一个超越人体柔韧极限的漂亮弧度,砰的一声踢上了偷袭者的胸膛。
“啊!”
来人偌大的身子被这看似轻飘飘的一脚踢得直线般飞出去,重重落地,发出一声惊破天的惨叫,身子在地上扭了几扭,不动了。
半晌,他身下流出猩红的血液,渐渐扭曲着积成一滩,浓郁的血腥气立即窜入所有人鼻端。
“杀人了!”
一声惊呼将已经走开的孟扶摇定在原地,她一转头便看见那高大戎人已经躺在血泊里,孟扶摇快步过去将他身子一翻,便见他身下cha着半截断刀,正是先前被自己捏碎又cha入另一个人手背,然后被那人拔出扔在地上的刀,看起来像是自己刚才一脚将那家伙恰巧踢到了断刀上,送了他的命。
不对。
孟扶摇端详着那刀,心中一跳,她记得自己刀cha那个戎人的手背,那人拔刀后刀随便往地上一扔,如今却是竖起的,是谁动过了这碎刀的位置?
她霍然抬头,便见一个身影匆匆挤进了人群。
孟扶摇飞身要追,却有更多的人涌上来,那些跟随来寻仇的戎人突然都发了狂,挥舞着长刀拼命的冲过来,大叫,“杀人啦!他杀了罕木帖!”
“抓住他!抓住他!”
无数竖起的长刀反she着日光,如一道道雪色泉水般泼洒过来,泉水奔腾,疯狂混乱,yù待淹没那人群中央的清瘦少年。
叫声更远的传开去,极其有穿透力的穿过重重屋宇,穿过街道。
四周的汉族百姓也慌乱起来,在家的赶紧砰砰砰的关紧房门,互相告诫着,“千万不能出去,要出大事了!”
在街上的人们,靠近孟扶摇的赶紧跳开,大声申明,“我不认识他!不认识!”
更有一些人,后退的同时捋起袖子,讨好的对愤怒的戎人大喊,“戎家兄弟们,这个小子侵犯了格日神的尊严,杀了戎家兄弟,咱们也看不过去,咱们去通报县令……”
街上闹哄哄,顿时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孟扶摇一把将那戎人尸体扔回地面,冷笑,“众生相!众生相!”
宗越不动声色站在她身后,道,“你现在不是感叹众生相的时辰,你要紧的是不要将事态进一步激化。”
他说得轻描淡写,孟扶摇却听得目光一闪。
不将事态激化,不让这戎人被杀的消息传出引发全城戎人bào动,导致更多的人死亡,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在场的戎人全部杀掉!
风雷隐隐,gān戈将起,一旦城中占绝大多数的戎人bào动,等待姚城人的将是一场浩劫!
想着那样的后果,孟扶摇的眼色变了,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如网的血丝,她霍然抬头。
迎面cao刀冲来的戎人呼啸着举刀奔来,随即便看见对面那个清瘦少年,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如果说刚才还是一柄出鞘的锋利的刀,现在刀沾了血,杀了人,成为了真正可致人死地的杀器!
那样的眼神,让他们看见决心……和死亡!
打头的男子和这样的目光相遇,没来由的便觉得心中砰然一撞,下意识的发一声喊向后便退,他退得突然,后面的人还在埋头猛冲,顿时砰的撞在一起,引起一阵不满的大骂。
骂声未毕,孟扶摇突然动了。
她一掀衣袍,突然pào弹般直冲出去。
身形在半空中冲击过快,拉出一条黑色pào弹般的长线,几乎在那黑色人影刚刚摄入人群瞳孔的刹那,孟扶摇已经冲到了戎人的人群中心,二话不说便拔刀。
“呛!”
刀光在浅淡的阳光下闪耀着如白虹,只一霎便到了众人头顶,刀光盖过日光,泼水一般罩下!
刺、戳、搠、劈!
身起、肘出、腿踢、厉踹!
人体和人体接触的时间短如星火,一碰即分,一分开便有大蓬大蓬的血花绽放开来,这里的血花刚刚怒放,那里的擦撞再次发生,发生的刹那又是一蓬艳丽的血花。
孟扶摇冲入人群的身姿如同一道黛色的飓风,穿行入长刀与肌ròu的堡垒,所经之处,带出左右纷飞的血雨,她出刀和收刀一样快,收割生命和收割稻糙一样简单。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该杀的时刻,孟扶摇不会给自己时间犹豫。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孟扶摇每刀出手都顺手点了对方xué道,以免惨叫传到巷子外引来更多的人,刀身不断入ròu再拔出的声响沉闷却惊悚,一具具尸体无声的倒下去,这种沉默的死亡只会令人更加心生惊怖,在第十三个人被割完稻糙之后,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拔刀的拖刀后退,逃开的呆在原地,捋袖子要帮忙的抖着腿,裤裆出现可疑的cháo湿,砰砰砰关门的将偷看的眼睛从门fèng移开,虚软的背贴上门板,这一贴才发现满背心都是冷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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