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夙慢慢呼了一口气,只是一直紧皱的眉头却没有丝毫松动。
“皇叔一向不去苍梧山,为何这么巧,今日竟去了?”他淡淡说道,眸中凌厉神色一闪。
“听说,严王踢了刘来顺一脚,踢得正是传宗接代的要害之处,刘来顺嚷着要去告严王。老臣觉得,不如殿下还是不要cha手为好。”苏青捋着胡须说道。
颜夙剑眉扬了扬,冷声道:“本王已经决定了,刘来顺不能再留!”
苏青眉端隆起细纹,凝声道:“还请殿下三思!”
“晚了!”颜夙负手站了起来,沉声道:“本王已经派人去缉拿刘来顺了。”
苏青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也好!”
秦玖和huáng毛玩闹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倦怠。命荔枝chuī熄了烛火,便上chuáng歇息了。刚睡得迷迷糊糊时,便听到荔枝在门外禀告道:“九爷,严王来访。”
秦玖蹙眉,叹息一声,便披衣下了chuáng榻。她点亮烛火,将一头墨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便迈着窈窕的步子,轻盈地走入前厅。
前厅内,荔枝已经点亮了琉璃灯,明亮的光线下,颜聿负手凝立在屋正中间,听到秦玖的脚步声,他蓦然转过了身,犀利的黑眸凝注在了她身上。
颜聿身上,穿着的还是今日秦玖在严王府后院看到的那身炫黑色衣衫,经过这一日的奔波,这件衣衫和他的人一样,沾满了仆仆风尘。
秦玖打了一个哈欠,翦水瞳眸流转间顾盼生妍,笑吟吟道:“看来王爷还不曾回府,奔劳了一日,何不早点回去歇息。”
颜聿的目光掠过秦玖松松挽起的发髻和迷离的水眸,轻扯唇角,似笑非笑道:“九爷倒是睡得好!”
秦玖浅笑似清水芙蓉一般绽放,“是啊,倘若王爷不来的话,我会睡得更好。”
“你可知,有人今夜若是不吃安神药,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颜聿望着秦玖,咄咄bī人问道。
秦玖蹙眉,笑吟吟道:“哦,是吗,这世上睡不着的人多了,这又与我何gān?”
“真的与你无关吗?”颜聿跨前一步,唇角依然挂着魅惑人心的轻笑,只是微眯的凤眼中,却划过一丝冷色。
“王爷这样说,我就有些听不懂了。王爷说的,睡不着之人,是指的苏小姐吗?看来苏小姐是没事,否则,她可不是睡不着,而是活不了了。这样说来,她还应该感谢我呢!王爷说是吧!”秦玖从颜聿身畔若无其事地走过,径直去案前端起杯盏,倒了一杯酒,慢慢品了一口。
颜聿皱了皱眉,漫步走到桌畔,坐到椅子上说道:“刘来顺此人,我还是了解一点,他还想不出用这样的法子来做这样的事qíng,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呢?”
颜聿眯眼,他想起自己在苏相府门口上马车时,下意识地往街口看了一眼。
在街头黯淡的光影里,他看到了颜夙。
当时,虽然隔了很远的距离,他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qíng,但是,颜夙紧盯着他的目光却是那样的灼亮和犀利,让他有一种感觉,就好似他抢走了他的心爱之物一般。
当年,他就曾经这样看过自己。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这一次的英雄救美,似乎让颜夙极其不高兴。
从苏挽香出事这件事看来,他确实是得益了。
那么,这件事,是不是面前之人谋划的呢?
他不相信,刘来顺那样的蠢人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且安排得如此巧妙,竟能成功地将苏挽香的侍从全部放倒。
“或许吧!这世上能人太多了。无论是谁,只要指点一下他,他都会去做的。”秦玖淡淡说道。“只是不知什么样的能人能做的如此滴水不露!”颜聿漫步走到椅子上,懒懒坐下道。
秦玖笑道:“这我哪里知道呢!我只是听惠妃娘娘说了那么一句,猜到苏小姐会有危险。没想到还真的让我蒙对了,看来,我是立了一功了。”
“你确实是立了一功。”颜聿不冷不热地说道,“不过,你这个功劳立的当真是险。倘若你晚和我说一会儿,或者我的马在路上出点意外,又或者我在山路上迷了路,再或者,挽香上山早点,午睡早一点,你可知道,挽香她就会出事?!”
颜聿的语气,是冷厉的。原本魅惑的双眸,此时也夹杂了一丝霜雪之色。
“你可知道,贞节对一个闺阁女子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哦,我忘了,像你这样的……这样的……应该永远是不会体会到的。”颜聿慢条斯理地说道。
秦玖端着酒盏,忽然仰面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艳丽如夜花般猝然绽放。
她笑得恣意而张扬。
“什么时候,王爷说话也这般不痛快起来。你是想说,像我这样无耻放dàng,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子,甚至比青楼的jì子还要无耻下流的女子,永远体会不到贞洁的重要,对不对?”
秦玖边笑边若无其事地说道,语气里那种深深的自嘲让人心中微微一刺。
秦玖仰面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幽淡的光线下,她身上浅红色的衣衫和水袖微微摆动着,杏色罗带束出的细腰更是不盈一握。
“啪”一声,酒盏内的酒水饮尽,秦玖将酒盏放在了桌子上,她似乎有了几分醉意,歪在厅内的美人靠上,懒洋洋笑道:“王爷可真是说对了,我的确不知道贞洁为何物?”
颜聿看到秦玖将酒水饮尽,皱了皱眉,望着秦玖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刺心,他慢慢说道:“我的意思不是其实那个。”
秦玖摆了摆手,妩媚地笑道:“王爷,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深夜来访,王爷是怀疑此事是我谋划的了?”
颜聿眉梢挑了挑,他的确是怀疑是她做的,只不过,他并未查到,也没有证据。
他静静说道,“不错,我确实有些怀疑。这件事,我猜刘来顺若是做,不会让惠妃知晓的,如果她知道,怎么这么巧又让你知道?”
秦玖懒懒一笑,目光移动到颜聿腰间配着的宝剑上,笑吟吟问道:“王爷,倘若此事是我做的,那么王爷,你这深更半夜来访,是打算要……要如何处置我?”
颜聿没说话,只是将腰间的宝剑慢慢抽了出来,放到了秦玖的颈侧。
秦玖望着脖颈前的宝剑,亮闪闪明晃晃,在烛火下映照出她眼角的那颗泪痣,是那样的妩媚凄美。
她朱唇轻勾,一笑惑人,“王爷当真舍得杀我?”
颜聿并不看她,只是淡淡说道:“我曾经说过,你不得再动她。”
秦玖挑眉,不以为然,伸出葱白的手指,随意拨开脖颈间的利刃,漫步走到桌案前,再斟了一杯酒,说道:“我也说过,我不屑动她。”
是的,她确实不屑动苏挽香。
所以,这事qíng虽是她谋划的,但是她事前也安排了人,若是哪个出了差错,都会有人出来救苏挽香。她当然知道,贞洁对一个女子,是如何的重要。
这些,她原本没打算隐瞒颜聿,原本打算和他坦诚后告诉他,但是,现在觉得也没有必要和他说了。
“王爷,夜已深,若是无事,我要歇息了。”她端着酒盏,漫步向内室而去。
“荔枝,送客!”她淡淡说道。
颜聿在前厅站了片刻,唇角倏然上扬,懒懒笑了笑。
------题外话------
看到催更了,多写了,但是还是不够。
真的很抱歉。~(>_<)~
☆、第65章
事qíng正如秦玖所预料的那样,安陵王颜夙一回京就命京府尹孟怀派人前去吏部尚书刘栗的府上缉拿了刘来顺。可怜刘来顺从苍梧山被人抬回来还没有喘口气,便被抓走了。
当然,罪名并非是刘来顺在慈安观对苏挽香不轨之事。
到京府尹告状的,是一个老者。这个老者并非京中人士,而是从外地来的说书人。去年一冬,都和女儿小玉仙在酒楼说书,可是,去年腊月,他女儿却死于非命,后来老者便不知所踪。
如今,这个老者忽然冒出来状告刘来顺qiáng行霸占了他的女儿小玉仙。小玉仙受尽羞rǔ,最后不堪蹂躏,便逃了出去。刘来顺怕自己所做的恶事败露,便派人杀害了小玉仙。老者后来被人所救,才免遭刘来顺的毒手,为了女儿,才苟活至今。
吏部尚书刘栗如今已经是bào怒了。
起先,刘来顺被人抬了回来,不光腿断了,且那里也被踢得惨不忍睹。他气得当场差点昏厥,正要到御前去告皇叔颜聿一状,京府尹的孟怀便派人前来将刘来顺缉拿走了。
刘栗中年只得这么一个儿子,极是疼爱,如今虽然出了这样的事qíng,但他心中还是担忧儿子,生怕他在牢中伤qíng加重,小命不保,便立刻进宫去求了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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