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孝宗指派易明峰去南疆的最终意图到底是什么呢?
明乐总是隐隐觉得里面包含了一个巨大的yīn谋,这些天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些寝食难安起来。
“殿下不是说他军中有妥实的人吗?小姐不要想太多了。”长平道。
“嗯,也保不准就是我多心了。”明乐笑笑,随即调整心qíng飞快的整理好思绪道,“走吧,我们去梨香院见一见七姐姐。就算要对李氏网开一面,萧氏那里也还需要一个说的过去的台阶,得要委屈七姐姐去配合着演一场戏了。”
“嗯!”长平回她一个笑容,两人一前一后往梨香院方向走去。
当日用过早膳之后易明菲就去了萧氏处,跪在她院子里给李氏求qíng。
萧氏心里存了挟私报复的念头,足足熬了她一整天,直至傍晚易明峰从外面回来才做了个顺水人qíng,叫人带易明菲去西院把李氏接了出来。
李氏头一天刚刚挨了打,全身伤痕,几乎没有人模样,最可怕的是眼睛那儿的一处伤痕,不知道有什么伤到眼皮,血液渐染了一大片,凝固起来,把左半边的眼睛整个糊住,看上去恍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可怕。
易明菲含泪叫人把她抬出来,送回了雅竹轩,又叫人请了梁大夫过去给她诊治伤qíng。
李氏处于半昏迷状态,躺在chuáng上不住的哼哼。
易明菲坐在chuáng沿上,一边取了湿帕子给她擦拭手脸,一边低声的安慰,“母亲您忍着点,大夫马上就到了。”
听蓉和听兰又找了套gān净的中衣一起帮着她换了,刚刚打点稳妥,外面书蕾就带着梁大夫走了进来。
“七小姐。”梁大夫进门,先对易明菲拱手一礼。
他是武安侯府的家养大夫,一直住在府中,对这后院的事qíng了若指掌。
“梁大夫快免礼!”易明菲虚扶了一把,急忙起身给他让出chuáng边的位置来,道,“麻烦您给我母亲仔细的把把脉,查看一下伤势,看看有没有大碍!”
“是!”梁大夫颔首,提着药箱走过去,掏出脉枕开始给李氏把脉,确定暂无xing命之忧,这才取了一瓶自制的药水合着药棉给她处理眼睛附近的那处伤口。
“大夫,我母亲还好吧?她的眼睛——”易明菲紧张道。
梁大夫就着药水把眼睛附近的血迹清理gān净,又小心的扒拉开李氏的眼皮看了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回道:“万幸没有伤到眼球,不过回头七小姐最好还是请哪位太医到府上来看一看三夫人,她眼皮上头的这道伤口,划的太深又直接割裂的眼角的经络,疤痕是一定要留下来的,再若弄不好的话,眼睑以后就没有办法自主牵动了。”
虽然没有伤及眼球,但这却相当于是破相留了残疾了,更何况如果以后连眼皮都睁不开的话,和瞎了一只眼有什么区别?
易明菲的脸色白了白,面上还是竭力维持镇定的表qíng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还要烦请您帮着看看母亲她身上其她的伤处,有没有大的妨碍。”
“好!”梁大夫点头,“不过我要产看夫人身上骨骼十分受损,得要冒犯夫人一二了,还请七小姐见谅。”
“大夫尽管诊治就是。”易明菲道,趁着梁大夫替李氏验伤的空当吩咐了书蕾去请柳太医。
为了尽量不对李氏造成冒犯,梁大夫只就隔着棉被大致摸索了一遍她身上骨骼。
好在上一次萧氏挨的是板子,而李氏这次挨的却是乱棍,相较于李氏,她身上的伤处虽然更为广泛,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ròu,但也正因为伤处分散,倒是至于落下像萧氏那样无法医治的后患。
易明菲在旁边紧张的看着,一直到梁大夫收了脉枕才忐忑问道,“怎样了?”
“夫人全身上下的瘀伤不少,一会儿我留下一些祛瘀活血的药膏下来,七小姐叫几个丫鬟婆子给夫人清洗以后涂抹在伤处即可。”梁大夫道,“另外夫人的胃部出现了内瘀血,在饮食上也要注意一些,尽量吃些清淡的。内服的方子,我马上开给你。”
“听蓉,去取笔墨来。”易明菲道,转身引着梁大夫从李氏的卧房里出来。
听蓉取来笔墨,梁大夫就着开了两副方子,就先行告辞退了出去。
易明菲又安排了人去煎药。
李氏一直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睡着,意识一直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易明菲愁眉不展的守在她的chuáng榻边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柳太医才带着药童急匆匆的赶来,重新给李氏检查了伤势,说的话和梁大夫大同小异。
易明菲问及他李氏眼睑处的伤势时,他也只说是尽力。
易明菲心里明白,这大约就是没的治了,道了谢,客客气气的把老人亲自送到了大门口。
整个雅竹苑jī飞狗跳,一直折腾到下半夜。
伺候李氏把药喝了,易明菲又吩咐了听蓉和听兰两个用心守着李氏,自己这才jīng疲力竭的扶着书蕾的手出了雅竹轩。
书蕾见她神qíng恹恹的,打从心底里觉得心疼,就低声的劝慰道:“小姐看开些吧,好在是夫人逢凶化吉,在二夫人的手里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经是大造化了。”
“我知道。”易明菲心不在焉的应着,又走了两步,突然脚下步子一顿,道,“书蕾,你给我找身衣服来,我要出府一趟。”
“现在?”书蕾一惊,诧异的扭头看她。
“嗯!”易明菲半垂着眼睫,眼底的神色看不太真切,但是侧脸上的表qíng却透露出来她此时异常坚定的决心。
“可是现在这个时辰了,不能等明天天亮吗?”书蕾道,看着周围黑dòngdòng的夜色十分不放心道,“或许小姐要做什么,您jiāo代奴婢去就好,您现在出去,怕是不安全。”
“我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易明菲道,语气更为坚决,“借一身你的衣服给我吧,你去跟马房的人说,要赶着出府抓药,叫他们拨一辆车出来。”
书蕾见她主意已定多说无益,无奈只能照着她的吩咐去办。
三更过半,街道上行人绝迹一片寂静。
一辆半旧的油篷马车从武安侯府的后巷里匆匆驶出去,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很快融入苍茫的夜色之中。
马车沿着主街道一路疾驰,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在城东一处隐蔽的小巷子外头停下来。
驾车的小厮被书蕾远远的打发了易明菲才探头从车上下来。
夜深人静,这附近一带的都是百年老宅,偶有一两座还已经人去楼空荒废下来,夜风一过就yīn测测的冷。
书蕾突然想起东城门外连着的就是乱坟岗,就觉得颈后一亮,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去拽易明菲的袖子,瑟缩道:“小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这里吧!”易明菲大着胆子四下打量,一边思忖着小声的回。
想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府千金,也是头一次半夜出门,而且还到了这样荒凉可怕的地方,更免不了心跳加速一阵紧张,隔得近了都能听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声。
“咱们回吧,怎么这么慎得慌!”书蕾畏惧的四下观望着往她身后缩了缩。
易明菲抿抿唇。
的确她心里是打了退堂鼓,可是今日心中憋着事儿,她是一定得要一个明白才行。
“你先去车里等着,我去去就回。”仔细的辨认好方向,易明菲回头给书蕾裹了裹衣领。
“小姐!”书蕾看一眼那黑漆漆的巷子深处,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忙是一把再次拽住她的袖子,犹豫了一下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道,“还是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不用,你在这里等着,我就是去确认一件事,一会儿就回。”易明菲拉开她的手。
书蕾明白,她这大约是有什么事是不方便让自己知道的,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退后一步,没有再坚持。
易明菲裹了裹身上半旧的大氅,死咬着牙关压下狂乱的心跳声,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漆漆的巷子里。
为了见那人一面,这一晚她做了这一辈子最叛逆也最大胆的一件事,只因为——
她得要当面跟他要一个解释!
------题外话------
嗯,七姐姐有异动……
第074章 质问
那巷子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好在是地面十分整洁清慡没有堆放杂物。
易明菲摸索着一路慢慢往前走,一边使劲的拢着斗篷的领口,仿佛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把心里不断涌现的寒意和惧意稍稍压下去一些。
百余步长的巷子,感觉上却好像是走了好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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