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兰琪所言。
一旦纪浩禹出事,不管是否与她有关,她都得要为了这一桩人命案来埋单。
再一想到今日的宴会上她差一点就真的对纪浩禹下手酿成祸端,纪红纱就更是手脚冰冷,后怕的几乎要站不稳。
“公主!”兰琪走过去扶住了她,眼睛里一直氤氲着一层泪,“您不要多想,贵妃娘娘是您的亲生母亲,她既然这样安排,必定是会为您打算好了后路,不会叫您被人害了去。是奴婢多嘴,这只是奴婢的胡乱揣测,奴婢只是害怕,我——”
说到这会儿,兰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低低的啜泣着用力扶着纪红纱的手臂道,“我们在这里无依无靠,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公主您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兰琪不住的抹泪,哭的伤心。
纪红纱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自从她被迫入了孝宗的后宫,黎贵妃那边说是书信往来频繁,一直记挂着也不曾忘了她,可是到底说的再多也都是空口白话,将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罢了,谁管过她?又有谁真的是为她考虑,来帮衬过她?
以黎贵妃在大兴的地位和她行事的手段,若是她真的想,要帮自己从这鬼地方脱身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每一次都说是叫自己稍安勿躁,等待时机。
什么稍安勿躁?什么等待时机?原来她那位高高在上的母妃所谓的时机,就是现在要让她去为二哥的大位之争做一块垫脚石吗?
“她怎么可以这么偏心?怎么可以这样狠心!”纪红纱用力的捏着拳头,眼眶通红,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fèng里挤出来。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兰琪被她脸上的神色骇住,急忙的擦了把眼泪,畏惧的退后一步。
“没事!”纪红纱回过神来,费力的挺直了脊背把已经涌到眼角的泪水给bī了回去,神色诡异的露出一个笑容道,“走吧,我们先去御书房见驾,这几日芸儿伤了,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还有刚才说过的话,都给我烂在肚子里,绝对不可以对第三个人提起,知道了吗?”
最后几个字,她的语气突然冷厉了起来。
兰琪吓的浑身一抖,连忙垂首应下,“是,奴婢记下了,一定不敢乱说话!”
“嗯!”纪红纱面无表qíng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继续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远处等着的宫女太监们急忙小跑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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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孝宗坐在宽大的几案后头,脸色yīn郁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目光森冷的扫视一眼下立的众人,道,“你们三司和京兆府的人都是探案办案的好手,现在如何?对于今日的投毒案,你们有什么看法?”
按理说发生在宫里的案子,一般都是由三司出面会审解决的,孝宗今日却特意点名把京兆府的顾大人也一并请了来。
明乐本来并不曾多想,此时看着这个阵仗心里却是明了——
即便他心里已经否定了是姜太后出手的猜测,但是这个阵仗摆出来,十有八九是打算将计就计了,否则宫里出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遮丑尚嫌不及,又岂会这样大肆渲染的把事qíng闹大?
三司的几个人低声议论了一通,最后还是刑部之首的宋沛站出来回道:“那江厨子一介布衣,又无背景,这件事断不会是他一人所为,臣等以为,他定是受人指使的,背后应当另有真凶。”
“众卿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朕也觉得此事不简单。”孝宗靠在椅背上,语气yīn冷森凉的开口,“这一次的事qíng非比寻常,幕后之人居心叵测,分明就有颠覆我大邺朝廷之嫌,绝对不能姑息。御膳房的人都已经被大理寺扣住了,朕命令你们注意盘查,务必要在三日之内给朕一个水落石出。”
御膳房的那些人虽然是被拿下了,但是所有的线索分明就已经在江厨子那里断掉了。
“皇——”齐大人通晓其中内幕,自知这起案子棘手,刚要开口求qíng孝宗多宽限些时日,下一刻孝宗已经神qíng一肃,沉声喝问道,“朕这一次破格让京兆府的人也参与其中协助调查,三日之内,你们若是不能给朕一个明白,你们就各自提头来见吧!”
语气凛然而不容拒绝。
齐大人的话卡在喉咙里,只能跟着众人一起跪地接了孝宗的旨意。
“臣等领命!”
“你们都去吧!”孝宗这才满意的一挥手,将他们遣了出去。
宋沛等人接了烫手的山芋,个个都是有口难言。
纪红纱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恰是遇到京兆府和三司的人绷着脸从御书房出来。
宫里险些又要闹出命案,孝宗会jiāo给三司来负责破案是在qíng理之中的,可是怎么会连京兆府的人都找了来?
正好小庆子从里面亲自送了宋沛等人出来,纪红纱于是快走两步迎上去。
“奴才给成妃娘娘请安!”小庆子躬身行礼。
“免了!”纪红纱往前走着虚扶了一把,目光却是追着宋沛等人离开的方向问道,“走在左边的那一位是京兆府的顾大人吗?”
“是的,娘娘,正是顾大人。”小庆子如实回道。
纪红纱的眉头不禁拧的更紧,狐疑道,“怎么他会来这里?”
“是皇上叫来的。”小庆子道,“说是这一次的事qíng严重,怕三司的几位大人忙不过来,特意调派了京兆府的顾大人过来协助。”
小庆子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寻常一问,说着就转身引着她往里走,“娘娘请吧,皇上和荆王殿下还在里头等着您呢。”
“嗯!”纪红纱点头,收摄了心神跟着他往里走,心里却是暗恨芸儿多事——
她们起初的确是定了计划要在宴上毒死纪浩禹的,并且把一切的细节都计算妥当,因为那鹿ròu上来是要当殿切成薄片才能上桌的,纪浩禹作为客人,必定是要取第一盘的,随后等到孝宗要用的时候,便由御膳房提前安排的内应出来报告那江厨子的死讯,阻断孝宗用膳,这样一来既可以除去纪浩禹也不会把事qíng闹的太大,而至于柳妃和易明心那些人的死活,她却是不管的。
这一切本来都安排的万无一失,可是后来看到纪浩禹对明乐大献殷勤,纪红纱心里有了别的想法就借机中途休息的空当叫芸儿去取消计划。
不曾想芸儿却是违逆了她的意思,还偏偏叫易明乐给搅了局,这会儿都不知道该要如何收场。
纪红纱想着,多少都有点心不在焉,垂着眼睛走进去先是对孝宗行礼请罪道,“今日为了招待三皇兄,原本是喜事,不曾想却闹出这样的风波来,还险些连累皇上遇险,臣妾责无旁贷,请皇上处置责罚!”
不管怎样,事qíng是出在她宫里的宴会上的,哪怕只是为了做一做姿态,她都应该有所表示。
“成妃你起来吧!”孝宗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坐直了身子,却是看向纪浩禹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qíng,是朕治宫不严,叫你见笑,又险些被连累,今日你受惊了,也早些回去驿馆歇着吧,过两日等这件事qíng了结了,朕再重新设宴为你压惊。”
“皇上抬爱,小王愧不敢当。”纪浩禹朗朗一笑,一张面容仍旧笑意满满灿若桃花,哪有一丁点儿受惊的痕迹?
他自座位上起身,礼节动作倒是把握的十分得当的冲着孝宗做了一揖,紧跟着却是转向明乐,同样庄重的拱手施了一礼。
明乐嘴角不觉的抽搐了一下,心里顿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下一刻就听他一板一眼的说道:“说起来本王还得要郑重的向殷王妃道歉才是,之前是本王不查居然把沾了毒物的菜品送予王妃品尝,好在是有惊无险,否则,要是害王妃会有个什么闪失,本王定是要抱憾终生的。”
说到“终生”两字,他像是有意的咬重了发音,直听的明乐嘴角又是一抽。
“殿下客气了,不过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从位份上讲,大家旗鼓相当,而且纪浩禹又是外来的客人,明乐自然不能坐着受他的礼,只能起身还礼。
两个人,你来我往,礼节周到,一个过分殷勤,一个则是冷冰冰的像是故意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孝宗在案后看着,目光沉了又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红纱同样看在眼里,心里却越发的安定下来。
“朕这里有事要处理,小庆子,你去安排车驾,送荆王回驿馆吧。”回过神来,孝宗提了口气道。
小庆子应了,先行出去准备。
“皇上,方才席间殷王妃因为小王而受了惊吓,还请皇上恩准,就让小王亲自送殷王妃回府吧,就算是个间接的赔礼好了。”纪浩渊笑意绵绵的对着孝宗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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