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纪红纱突然声色俱厉的瞪了她一眼,霍的起身将她一脚踢开,恼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就转身快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她似是又再想到了什么,忽的又再止住了步子,回头警告xing的盯着摔在地上的芸儿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再要自作主张的替我拿主意,就别怪本宫对你不留qíng面。”
“公主——”芸儿看她那一脸古怪的神色,心里突然就觉得不安,急切的的低呼了一声,想要去追她,但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稍一动作就又跌回地上,捂着胸口大声的咳嗽起来。
纪红纱脚下健步如飞,一把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很快就出了外面的小院,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之前留在外面守门的另一名婢女兰琪神色不安的回头看了眼屋里,也急忙跟上她的步子离开。
待她前脚出了院子,芸儿的房门外面冷不防就有一道蓝灰色的影子闪了进来——
赫然就是纪红纱宫中的侍卫头领卢赛。
卢赛一个箭步上前去把虚软在地的芸儿抱起来,放回了chuáng上,语气关切道,“怎么样了?还好吗?”
“没事!”芸儿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正色看向他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院子里的人都被公主支开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卢赛道,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给她额角撞伤的地方细细的涂抹起来,一边问道,“你身上中的毒没事吧?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可靠的大夫来看看?”
“没事!”芸儿摇头,“那药粉的剂量是我jiāo代给江厨子的,我自己心里有数。当时我也只是沾了一点,又立刻装作毒发让太医来诊治,没什么大碍了,休息两日就好。”
“那就好。”卢赛对她像是十分信服的模样,她既然这样说了,卢赛也就不再过问,只是还很不放心的扭头往院子里纪红纱消失的地方看过去,道,“我看公主方才离开时候的样子,你的话,她似乎是并没有听进去。”
“八成是了。”芸儿叹一口气,也是一脸的忧色,“看来公主对那殷王殿下的执念还是很深!”
“那现在要怎么办?”卢赛问道,“贵妃娘娘的为人你比谁都清楚,哪怕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她的话——”
“说什么呢?主子的是非也是你和我能够背地里议论的吗?”芸儿神色一冷,不悦的沉声斥道。
卢赛自觉失言,立刻就止了话茬,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芸儿闭目缓了口气儿,心里却是飞快的计较着。
黎贵妃在宫中专宠二十余年,其心机手段都非同一般,最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虽然纪红纱自幼是在她的娇惯和宠爱之下长大的,可是她会在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无限制的纵容这个女儿,却并不代表着在事关天下的大决策上也允许她忤逆胡来。
只要想起黎贵妃那端持着的高高在上凛然而不可侵犯的仪容姿态,芸儿的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发虚。
“既然当初二殿下把你我留在那里,我们和公主的命数就是拴在一起的。”想了一想,芸儿用力的咬着嘴唇重新睁眼看向卢赛道,“既然公主她现在拿不定主意,我们也绝不能坐以待毙,这件事——”
芸儿说着,突然顿了一下。
下一刻眼底也跟着漫上一抹狠厉的冷色,一字一顿道,“我们代她去做!”
“好,我听你的的!”卢赛点头,坚定说道。
主子不争气,他们却不能自掘坟墓,总要找一条生路来走出去,哪怕是纪红纱疯了想死,他们也不能心甘qíng愿的去给她陪葬。
两人很快的达成共识,并且趁着院子里的人都被纪红纱支走了,飞快的计较着拟定了一个策略出来。
彼时纪红纱也正带了兰琪急匆匆的往御书房的方向行去,一张脸上yīn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江河决堤下起冰雹来。
她的步子走的很快,兰琪只能一路小跑的跟着。
她和芸儿都是纪红纱从大兴带过来的,伺候了纪红纱多年,但是相较于芸儿的灵秀谨慎,这兰琪就过于内向、沉默寡言,甚至于有时候还有些唯唯诺诺的,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纪红纱那样跋扈的xing子,自然看不上她,所以平时身边多爱带着芸儿。
这会儿芸儿出事,却是不得已的带了兰琪在身边。
兰琪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神色之间很有些惶然不安。
纪红纱一边走一边想事qíng,半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就止了步子。
兰琪防备不及,一头撞在了她的身上,立刻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脸色吓的惨白的跪下去请罪道,“公主恕罪,奴婢唐突,奴婢该死!”
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圈里打转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似的。
纪红纱看她这样一副模样就越发的心烦,冷声喝道,“苦着一张脸做什么?把眼泪给我擦了,回头到了御书房若是给我惹出乱子来,你有几个脑袋担待?”
兰琪依言用力的抹gān净眼泪,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拿眼角的余光小心的瞄着纪红纱脸色,声音细弱的说道,“公主,芸儿是单嬷嬷的外甥女——”
单嬷嬷是黎贵妃的心腹,也是左右手,在黎贵妃身边可以算是半个只手遮天的人物。
“你是怕她会把本宫的事告诉母妃知道?”纪红纱斜睨她一眼,yīn阳怪气的说道。
“奴婢不敢妄论。”兰琪急忙道,有些手足无措的用力揪着自己的裙摆,焦急之余就又要哭出来一般的说道,“可是公主,您真的要听芸儿的,再对——”
纪红纱近身服侍用的奴婢全都是她从大兴带过来的,但也难免有亲疏内外之分。
兰琪说着就心有余悸的yù言又止。
纪红纱看出她的顾虑来,心里虽然狐疑,这个一直看上去怯懦不成气候的婢子能有什么见解,却也还是挥退了其他人,叫他们暂且退到稍远处等候。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纪红纱道。
“公主,真的是要对荆王殿下下手吗?”兰琪问道。
“怎么?你觉得不妥?”纪红纱其实是没心思去管黎贵妃和纪浩渊他们那些争权夺利的事qíng,只是黎贵妃既然已经明言吩咐了她,她也没办法拒绝。
“奴婢觉得,芸儿的话不可信!”兰琪鼓足了勇气说道,神色之间还是十分惶恐,“现在这大邺的宫廷之内本来就乱的很,孝宗皇帝自己都被内忧困扰应接不暇,芸儿说若是荆王殿下在这里出事,孝宗皇帝一定没有心思追究,可是事关两国,若是荆王殿下真的在盛京出事,公主觉得孝宗皇帝想要息事宁人的话,他会如何处理,以便于应付咱们皇上的质问?”
孝宗被宋灏和明乐bī迫的焦头烂额是真,这个时候若是纪浩禹会在盛京出事,那么大兴方面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追问起来而孝宗却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就很有可能引发两国之争。
而退一步讲,就算孝宗找了充分的理由搪塞,可纪浩禹在盛京出事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大兴方面想要借题发挥就处处都是机会借口,他想避都不能。
“这个时候,正是他全力针对殷王府的关键时刻,怎么会有心思去管旁的?”纪红纱思忖着说道,话到一半不由的目色一寒,倒抽一口凉气,“如果荆王真的在这里出事,大邺想要完全的不担责任,唯一的方法都是把这件事归结于我们大兴的内斗,那么到时候——”
想到这里,纪红纱的心口突然冰凉一片。
“咱们国内二殿下和太子爷之间的大位之争愈演愈烈,双方都在费尽心力的铲除异己。一旦荆王在这里出事,哪怕不是公主做的,孝宗皇帝为了不想殃及己身,恐怕也唯有把这笔账推到公主您的身上来撇清gān系的。”兰琪说道,眼泪汪汪的泫然yù泣。
纪浩禹是大兴的皇子,他若是在大邺的京城之内出了任何的意外,都是大兴攻击大邺的把柄。
想要息事宁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推到他们大兴内部的争斗当中。
而此时整个盛京,有资格也有立场做这件事的人就唯有这个大兴安成公主出身的纪红纱了!
纪红纱原来想的简浅,并不曾探究这么多,此刻被兰琪提点着,惊惧不已的同时脚下一个踉跄,连着往后退了两步,几乎站也站不稳。
“怎么会?母妃她怎能如此害我?她这是为了要帮哥哥夺位就这样不顾我的死活了吗?”纪红纱的神色混乱,她心里想笑,想把这种荒唐而可怕的想法做一个玩笑抛诸脑后,但越是这个时候脑子里就越是清楚的开始飞快的权衡这整个事qíng的利弊,最后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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