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以他贵为大兴皇子的身份,实在是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的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费这样的心思的。哪怕是他是看上了那个丫头,横竖不过是个丫头,直接跟你讨要了也无伤大雅的。”宋灏赞同的点点头,仰躺着去看头顶鹅huáng的幔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明乐光洁的背部弹跳着,乐此不疲。
明乐等了片刻,见他再没了后话,不禁恼怒,以手肘撑起身子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事呢,是要听你的意见,可不是要听你也来敷衍我的。”
宋灏看她一眼,哑然失笑,“你自己心里明明都已经有了揣测了,还用我再来重复一遍吗?”
这人,跟别人能日积月累的演戏装蒜,可是到了自己面前,说话就从来都这么犀利,从来就不知道要顺着自己一点。
明乐扁了扁嘴,顷刻间就泄了气,又枕回他的胸口去,闷着不再吭声。
“怎么?生气了?”宋灏见她不语,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慢慢的敛了神色,道:“如你所料,如果真是纪浩禹对那丫头动了什么念头,那么就只能往他们兄妹的身世上去靠了。你若是还有疑虑,或者担心的话,回头在找长安问问就是了。”
当时听了长平的话,明乐的第一反应也的确是联想到了这一点。
可是再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靠谱。
长安和长平兄妹不远万里从西域来到大邺,只是一门心思的为了完成他们母亲的遗愿,寻找长平素未谋面的父亲。
明乐第一次在柳乡的街头见到他们的时候,长平还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身子不好,孱弱而瘦小,淡薄的纸片一般。
而那个时候,长安也不过是个年仅十六岁的青涩少年,凭着一身武艺和几分蛮力,流落街头讨生活,为了医治妹妹的病症而奔波。
那个时候明乐和才刚刚带着明爵从易家出来,去到了完全陌生的祖籍柳乡。
同样都是无依无凭的飘零身世,叫她对那双兄妹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破天荒的给了银钱接济。
可偏偏长安的个xing耿直又固执,就是不肯白白受她的恩惠。
当时明乐也存了私心了,想着自己步履维艰,回京之后更会面临许多难以估测的危险,就以照拂长平为条件,留了长安在身边。
如今一晃已经是五个年头了。
明乐知道,背地里长安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们父亲的打算。
可是明察暗访这么久都一无所获。
但他依旧不曾放弃,哪怕是到了今天。
而长平——
对这件事却似乎看的要淡的多。
每次提起那个男人都是无关痛痒的模样,说说也就算了。
据说那个男人是早年从大邺过去的做药材生意的商人,因为遇到长平的母亲,两人一见倾心,便在西域成了家,可是后来有一次,男人再回大邺做生意的时候就再没有回去。
那个时候长平的母亲已经怀了她,因为郁郁寡欢,染了病,后来qiáng撑着长平之后没多久终于油尽灯枯香消玉殒了。
可是直到临死前她都还念念不忘的记挂着那个男人,所以临终就拉着儿子的手嘱咐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帮她寻到那个男人的消息,不管是生是死,都总要叫她知道的。
那个时候,两个孩子都小,但是长平的母亲为人十分的和善,再加上家里的家资丰厚,家里的两位衷仆都感念着主人家昔日的恩qíng,不忍两个孩子不以物靠,就悉心照料着兄妹两个,并且请了最好的夫子和武师来教导长安,也把长平作为大家闺秀来培养。
后来直到长平八岁的时候,左右不见那个男人回去,她母亲的族人就对他们家中存留的不薄的家资起了贪念,恶意驱逐了兄妹两个,霸占了长平母亲留下的所有产业。
两个孩子,势单力薄,求助无门。
想着母亲的遗愿,长安gān脆就一咬牙带着妹妹千里跋涉来了中土,开始了一场异常艰辛的寻亲之旅。
只可惜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连一件有价值的信物就没有留下,长安带着长平找到了他母亲口中所说那个男人的家乡,可是早在数年之前那里就因为一场地动之灾被夷为废墟。
最后的线索也失去了,加上长平的身子弱,兄妹两个身上仅剩的银钱很快用完,就开始了一段长久的流làng生活。
那个男人的下落,明乐也曾通过八方赌坊的人脉试着打探过,可是因为手上没有切实的信物,无异于大海捞针,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
纪浩禹会知道什么?他不过就是偶然的见过长平一面罢了。
长平的确美貌,可纪浩禹那人又岂是个眼皮子浅,会被美色gān扰人?
所以左思右想,唯一值得怀疑的还是长平兄妹的身世了。
只是虽然有所怀疑,但是这事儿他又不能直接去问长安。
因为长安对寻找父亲一事十分的在意,明乐不确定他会不会因此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qíng来。
所以不得已——
只能找宋灏商量。
“算了,你也不要费神了,回头我叫人给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宋灏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禁有点心疼,又摸了摸她脑后发丝,安慰道:“睡会儿吧!”
明乐的消息渠道主要是在八方,可是长安经常代她传信,和那里的管事都十分熟悉,如果她自己贸然发话下去,就怕长安会察觉到什么。
所有,还是从宋灏的渠道走比较放心。
“嗯!”这件事qíng左右想的多了,明乐也觉得头疼,于是就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安心的闭上眼。
外面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天气晴朗,阳光也好。
正在昏昏yù睡的时候,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听周管家在外面轻唤:“王爷王妃,你们睡下了吗?”
明乐的睫毛一颤,刚要睁眼,宋灏已经起身,道:“你躺着我去看看就行。”
昨夜折腾的有点过了,这会儿虽然泡了澡,全身还是酸软的厉害,明乐于是就顺从的没有动。
宋灏披了衣服出去,和周管家说了什么她也没在意。
不多一会儿宋灏就回来了,揽着她睡下。
这一觉明乐直接睡到了傍晚,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却见身边已经空了。
翻身坐起来,外面雪雁就听到了动静笑着走进来,道:“王妃醒了?您再不起身,王爷就该给那些人安排厢房先歇下了!”
那些人?哪些人?
明乐一愣,倒真觉得睡的迷糊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第012章 殷王府的家法
“王妃快些吧,王爷已经等了您好一会儿了。”雪雁笑道。
明乐穿了鞋子下地,随手取过一件宽袍披在肩上,不解道:“到底是什么事?”
什么事qíng值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宋灏居然都没有提前跟她说一声。
“王妃去了就知道了!”雪晴眨眨眼,笑的一脸神秘。
明乐就更加狐疑起来。
采薇也是笑眯眯的,端着温水从外面进来,服侍她净脸。
看着几个丫头神秘兮兮的样子,明乐也知道几个人是故弄玄虚,所以就没多问,取过昨夜采薇就准备好的衣物就要穿戴。
“王妃,王爷说请您换了朝服出去。”雪雁急忙阻止。
明乐一愣,这会儿才恍然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悦的挑高了眉头。
奈何几个平日里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丫头这会儿却都是相当的有主见,只就低垂了眉眼偷偷的笑,佯装看不到她神色间的恼怒质问之意。
“王妃还要跟她们置气吗?还是先梳妆吧!”外面突然一个含笑的声音传来。
明乐循声望去,却见长平双手捧着她的朝服从外面进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见到长平回来,明乐不觉的微微一笑,方才的一点恼意顷刻间就消失无踪。
“奴婢是午后才到的,本来是要过来给王妃请安的,可是雪雁说您还睡着,我便没有打扰。”长平道,把衣物放在桌子上,莞尔笑道,“不过奴婢今天回来倒真是赶对了时间呢,这样大好的日子,正好可以给王妃道喜。”
道喜?
明乐更加狐疑。
几个丫头却都是口风很紧,笑嘻嘻的不肯正面回答,只就一心一意的服侍她梳洗打扮。
明乐着装完毕,就带着四个丫头去了前厅。
一路上都见府里的下人来来往往,好不奔忙的模样,每个人见了她都是喜气洋洋的。
明乐一头的雾水,不过好在她素来定力惊人,面上表qíng却是丝毫不显的直奔了正厅。
还没进门就见家里素来冷清的府宅之内竟然济济一堂的坐满了人,正对大门的上首上坐着的自然就是宋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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