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事儿不是什么光彩事,梁家的女儿也还要做人,并不敢声张,唯一的办法就是两家议亲,把这事儿定下来。
“梁家的意思,是gān脆两家结亲,就把这事儿对付过去。”庄随远道,“戚夫人做不了主,所以就叫人来问王爷的意思。”
荣王戎马一生,所创下的丰功伟绩无数,但是半生打拼出来的名声,却全都折在了这个一根独苗的儿子身上。
因为世子荒诞,皇帝案上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御史弹劾的奏章,让皇室的声名都跟着受损。
皇帝气的狠了,就把父子两个传召进宫去臭骂一顿,每回都骂的口沫横飞狗血淋头的,可是这父子俩就当是没带耳朵去,一声不吭的听完,出来之后还是各走各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几次之后连皇帝都懒得再管,再有御史弹劾,gān脆就把折子抽出来,眼不见为净。
谁也不知道荣亲王那样卓绝无双的一个人怎么会把唯一的儿子纵容着宠成这样,都只当他是慈父之心,对这个一根独苗的儿子格外的疼爱罢了,却唯有庄随远知道,他这根本就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不在乎这个儿子到底是什么秉xing脾气,抑或是成龙还是成虫。
这么多年,荣王一直没有娶正妃,世子纪浩腾的生母戚夫人也不过是当初迫于他皇帝老子的压力,在老爷子病入膏肓之时为了给他冲喜而勉qiáng娶进门的侧妃。
戚夫人也是高门嫡女,出身比一般的后妃乃至于皇后都不差什么。
当初老皇帝本来是硬bī着荣王册她为正妃的,可是这个一直对他孝顺有加的小儿子却是抵死不从,父子俩犟着脾气争的面红脖子粗的,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老皇帝退让一步,准许他以侧妃之礼把人迎进了府。
不过因为荣王没有正妃,这位戚夫人虽是侧妃,还是王府的女主人,曾经也是风光无限,惹了许多仰慕荣王的闺秀眼红。
戚夫人嫁过去,终究还是因为没能得到正妃的位子而耿耿于怀,她也是个有手段的,后面就处心积虑的想要生个儿子出来巩固地位。
可奈何那段时间荣王疯了一般四处征战,经年累月才回京一趟,而且都是住不了几天就走。
一直到他们婚后十年,也就是十六年前,趁着一次荣王醉酒,戚夫人略施手段才有了身孕。
其实当时纪千赫也是知道这个女人的意图的,心里虽然十分厌恶,不过因为荣王府里宠妾美姬无数但是十多年来他的膝下一直无儿无女,外面渐渐起了闲话,作为男人,最难容忍的就是这样的闲言碎语,刚好他也需要击破这种传言,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戚夫人生下了孩子。
戚夫人的肚子也是争气,一举得男。
她本来还想凭借这个孩子登上荣王正妃之位,几次三番的明示暗示之后,纪千赫终于是被这女人搅和的没了耐xing,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就再不见了人影。
戚夫人的希望落空,心里怨恨的厉害,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要在人前做足了排场,于是就仗着荣王的地位和声望作威作福,也把个儿子娇惯的不像样子。
纪千赫也不管,甚至于似乎还很有点推波助澜的架势,就由着这母子二人在人前折腾。
久而久之,荣王世子就被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
世子闯的祸越来越多,戚夫人这才着了慌,可是这个时候世子的xing格已经养成,再想要扳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随着世子越开越乖张任xing,戚夫人的日子渐渐的也开始不好过,每日里都提心吊胆的怕儿子再闯祸。
这回出了这样大的事qíng,世子的婚事她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硬着头皮叫人来给纪千赫传了话。
“你怎么处理的?”纪千赫问道。
庄随远一愣,心道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以前有关世子的事qíng,王爷基本都是问也懒得问,这会儿却打探起详qíng来了。
“梁家人闹的十分厉害,说是非要两家结亲才能了解此事,否则就舍上一个鱼死网破,直接进宫面圣。”庄随远道,“属下的意思,还是以银钱打发了了事,不过梁家毕竟不是普通的人家,这一次可能要破费一些了。再者,三年前梁家那位经商的二老爷借助梁大人的关系在运往前线的粮糙上动手脚的把柄也在我的手里,梁家人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làng来。”
“不!”纪千赫听完,却是竖手否定了他的提议。
“嗯?”庄随远诧异,试着道,“王爷的意思是——”
“禹儿那孩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纪千赫道。
“王爷您是说——”庄随远这回是真的吓了一大跳,几乎是脱口惊呼出来。
纪浩禹就算再怎么不得宠,却也是堂堂皇子,若是没出中间这档子事,让骁骑营都尉的嫡女来和他匹配还觉得勉qiáng,现在中间被荣王世子打了一茬,再要把人qiáng塞给纪浩禹的话——
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羞rǔ。
王爷对三殿下虽然不是真心照拂,但这些年至少在明面上却是两位一体,关系亲密的。
现在突然给了三殿下没脸——
这是要做什么?
“王爷,这样恐怕不好吧?”庄随远道,“别的不说,但只就王爷手下的私产就有很大一部分是要仰仗着三殿下的经营,若是事qíng传到三殿下的耳朵里,只怕会有麻烦的。”
“你还是不了解那个孩子。”纪千赫却是不以为然,缓缓摩挲着拇指上一个暗红色的血玉扳指,眸子眯起笑的玩味,“你以为我叫他娶她就会娶了吗?那个孩子,心气儿高着呢,他若是真的有心娶个妻子来做助力,又岂会等到今天?”
“那王爷这是要试探一下三殿下的手段了吗?”庄随远恍悟。
“他也蛰伏了这么久了,总这么藏着掖着怎么成?趁着这会儿老大和老二争抢的厉害,他若有心,也是时候该往前更进一步了。”纪千赫道,目光冷凝而又似乎充满期待。
纪浩禹一心追随他的用意他何尝不懂?在他没有全心全意辅助那个孩子的同时,那个孩子又何尝不是把他当做一个避风港和垫脚石?
其实从心理上,他并不喜欢纪浩禹的存在,可是偏偏又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那个孩子在骨子里竟然和自己是那样的相似,一样的yīn险毒辣,一样的不择手段,也一样有着十几年如一日隐忍和伪装的决心。
就是这种在人xing上的共同点,叫他手下留了一寸仁念,把他养在身边,看着他逐渐成长。
如今眼见着他羽翼渐丰,心里竟然也会有一种快慰的期待——
虽然心里矛盾,却又似乎很是期待他破茧而出,展翅高空的那一刻。
“而且这还只是其一罢了。”收拾了散乱的思绪,纪千赫的目光又沉静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天空慢慢说道:“前段时间大邺方面传过来的密信,我一直在琢磨,你说——那孩子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了?”
“这个——属下也不好说。”庄随远道,很有些惭愧,“按理说以三殿下的谨慎周全的个xing,明知道大邺的盛京是个是非之所,他都万不该投身其中,一定会避嫌的。”
庄随远说着,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不由的愕然瞪大了眼,急切道,“王爷不会是真觉得三殿下他是动了凡心了吧?”
纪浩禹的心气儿高,又懂得审时度势顾全大局。
之前大邺方面的很多消息,都暗指他和殷王妃走的很近,似乎还有有点暧昧不清的意思。
依照庄随远对纪浩禹的了解,自然不信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且不说那大邺的殷王妃也没听说有什么了不得好名声在外,不过寻常女子一个,只就她已经是个嫁了人的有妇之夫了这一点上来看——
纪浩禹是疯了还是傻了?会去招惹那么个女人?
庄随远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自然,纪千赫原来也没当回事。
可是这一次常嬷嬷事件之后,却叫他不得不抽丝剥茧的重新审度一切,进而对宋灏那双夫妻也更注意了几分。
“谁知道呢!”纪千赫弯了弯唇角,已经不预备再说下去,“就照我的吩咐去做吧!”
“是!”庄随远连忙应下,“属下这就去安排,明儿个就想办法叫人进宫去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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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边境。
猎场庄园。
纪浩禹收到荣王催促他回京的密信,果然就只当没那么回事,进入国境之后就直接带着自己的仪仗人马去了那附近建在荣王私人猎场上的庄园里头。
红玉左右奔忙着,安排一行人的住所。
绿绮则是带人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沐浴所需的一应物品给纪浩禹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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