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沈紫言只希望六皇子能够顺利登基,否则,不管是福王府还是沈家,都没有好果子吃。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会站在哪一边,一边是娘家欧阳家,一边是福王府,也不知她会作何选择。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恩赐,不管她最后站在哪一边,都能保证她一世的荣华。不管是欧阳家还是福王府,最后想来都不会亏待了太后娘娘的。因此只要太后娘娘在其中保持一种微妙的中立态度或者含糊其辞的说法,都不会走了大褶子。
只不过,沈紫言隐隐有一种感觉,太后娘娘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cha手夺嫡一事了。否则,那日她不会可以提起杜怀瑾的六皇子的旧事。
作为内宅妇人有时候是一件幸事。至少,可以装聋作哑,不必理会外界那些风风雨雨,那些事,在世人眼中,本就是男人的职责。可有些时候,又是一件不幸的事,沈紫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她总是难以安静下来,温顺的做一个贤淑的小妇人,而总是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现在外界的局势。她不想一叶蔽目,躲在福王府的大门里,只一味的享受那些虚妄的荣华富贵,而是想真正看清楚眼前所面临的危机,只有这样,当危险来临时,她才能做好准备该如何自保。
覆巢之下无完卵,她既然是福王府的三夫人,那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在这种风风雨雨的关头,都是和福王府生死与共的。
杜怀瑾这些日子几乎是不见人影,沈紫言知道他必是为了泰王的事qíng忙得不可开jiāo,自然也不会去打搅他,只隐隐约约听到些只言片语,泰王手下的jīng兵和金陵城守将姜大人在京郊展开了一场恶战,双方僵持不下,而金陵城内也是人心惶惶,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繁华。
沈紫言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间的天色,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是十三日了,也不知杜怀瑾会不会回来。墨书已探出头来:“小姐,二少爷回来了!”沈紫言微微一怔,杜怀珪在皇帝驾崩后,哭丧之时都没有回来,怎么现在七天的丧期过去了,反倒是回来了?
想一想又觉得在qíng理之中,只怕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他所在的书院也得好几日的功夫,再加上一路上舟车劳顿,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快了。只不过,杜怀珪回来了,福王妃却并没有命人来叫自己过去见见,着实有些奇怪。
一直到了晚间,沈紫言去福王妃处问安时还没有见到杜怀珪,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到小丫鬟来报:“二少爷和二夫人来了。”沈紫言忙站了起来,就见到二夫人身边一个陌生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沈紫言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少爷杜怀珪,只见他身形瘦削,举止间带着几分大家子弟应有的气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紫言就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因为他的眼神让人觉得有些yīn森,哪怕就是这夏日炎炎的时候,也让人生出一阵寒意来。
他唇角带着一种冷冷的刚毅,说话时中期充沛,“这是三弟妹吧。”沈紫言笑着见了礼。福王妃对杜怀珪一向是面上的事qíng,见他问起,想到沈紫言进门时他也没有回来庆贺一声,心里更是冷了三分,也不过淡淡应了句:“正是你三弟妹。”
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谁又看不出个子丑寅卯!福王妃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根本就不十分待见这位二少爷。沈紫言骤然明白了八九分为何福王妃没有立刻让自己来见礼……
好像福王妃不大喜欢二少爷和二夫人,而且根本就没有掩饰的打算……
这事,沈紫言自己是做媳妇的,自然是不好多说。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而二夫人显然对福王府待二少爷的这种冷淡态度十分不满,满脸的忿然,只是不好发作。
眼前的二夫人令沈紫言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继母柳氏,暗暗叹了口气,目光就落在了一旁静静立着的杜怀珪身上。不知为何,总感觉他的眼神十分yīn郁,就好像暗夜里隐藏在云层里的星星,叫人看不清和所以然来……
第167章 花明(二)
只不过,更令沈紫言觉得诧异的是,二夫人和二少爷虽然是夫妻,可是光是这样看着,就觉得少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直觉,感觉二少爷和二夫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疏远,没有寻常夫妻的那种温qíng和默契,甚至可以说,彼此之间的疏离就如同是两个初相识的人一般。
沈紫言心里的这点想法也不过持续了一个晚上,她素来对旁人的私事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自然也没有深想下去,只是静下来时,未免开始细细的想,杜怀瑾现在在何处。他那样骄傲的人,又不喜旁人碰他的东西,对谁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也不知现在是否安好。
灯火随着外间的清风不住跳跃,映出她雪白的面容,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也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一首诗:闺中少妇不知愁,chūn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反反复复的吟诵悔教夫婿觅封侯一句,心头倒生出一种别样滋味来。
墨书在一旁静立许久,终于按捺不住,“小姐,夜深了,不如歇息吧?”沈紫言虽然也觉得有些倦了,还是浑然没有睡意,似乎不过短短几日,就习惯了和杜怀瑾同chuáng共枕的日子。而现如今屡屡一个人从梦中醒来,见到子夜的月光洒满了红色的罗帐,没来由的叫人一阵心慌。
好像总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一般……
不过时候着实不早,沈紫言也不好qiáng挨着,就点了点头,“歇息吧。”默默的看着墨书开始铺chuáng,眼前又浮现杜怀瑾在chuáng前信手抖了几下就将chuáng褥扑得平平整整的qíng形,默默叹了口气,“墨书,今晚上是你值夜吧?”
墨书点了点头,“小姐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沈紫言笑了笑,“你在这边chuáng踏板上歇了吧。”墨书微微有些诧异,沈紫言从来就不喜欢让丫鬟们睡在她近处,从前守夜时也不过是谁在窗边的榻上。虽然心里困惑,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搬着被褥扑在了chuáng踏板上,放下了罗帐。
因是七月初,天空静静的挂着一轮镰刀月,并不见皎洁的清辉。沈紫言低声和墨书说道:“你说,现在泰王的军队到了何处了?”墨书细想了一回,答道:“前几日说直bī长江了,泰王安cha在金陵城的人都开始不断bào动,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兵临城下了。”
沈紫言眨了眨眼,心里说不出的沉重,“难道到如今大楚朝竟没有一个可用的将领?”福王还没有得到兵符,现如今也不过是赋闲在家,只能暗中指点从前旧部罢了……
朝堂之事本就不是闺阁夫人该多嘴的,墨书也没有多说,只感叹道:“又有谁能有王爷当日的英勇呢?”沈紫言不免有些郁结,现在皇上之位悬而未决,群龙无首,关键时候,连个发号施令的人都没有,再这样纷乱下去,得益的可是泰王!
福王倒是有那个权威,在百官中威信极深,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如今也只能等到新帝登基了。无论是大皇子,四皇子还是六皇子,所依靠的力量都不容小觑,只不过,六皇子的赢面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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