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垣那番面无表qíng的qíng状在众人眼中犹如阿修罗一般,连怀远侯父子都望而生畏。
沈兴淮呼出一口热气,有些路上总是要流血的。
元武帝畅快地出了一口气,望着下边还跪在地上不知道叽里咕噜说些什么的佛朗基人,心qíng大块,且是命人将他们扶起来。
被打枪打死的两个人已经被拖下去了。
佛朗基人战战兢兢地归了座,恭恭敬敬地表示台湾永远是大周的领土,佛朗基和大周永结同好。
元武帝留中不发,好似刚才的事qíng未发生过,笑着请佛朗基人继续喝酒吃饭。
佛朗基人如何还吃得下饭,又不好什么都不吃,他们不会用筷子,拿手去抓,看得一众露出鄙夷的神色。
沈兴淮朝身后的宫女吩咐两句,让她给佛朗基人拿几个调羹去。
得了调羹的佛朗基人万分感谢。
被那两声枪声吓得,谁都吃的食不知味,也就元武帝能够细细品尝,待是结束又命人将佛朗基人送回宫殿。
大人们皆恭送圣驾,声音浩dàng,跪拜于地,心悦臣服。
出了宫门,江垣周围无人敢近其身旁,大抵是怕他突然掏出一把枪来吧,怀远侯见着他道:“那枪,威力太大,你可得收好。”
江垣知道,枪支虽是他负责的,可看管都是元武帝在看管的,一般人摸不得枪,“儿子省的。”
怀远侯看了看他有些清瘦的脸庞:“最近好像瘦了些,也别太累。你如今帮圣上做事,万事都得小心着点,若是有什么无法抉择的,多问问你姑爷爷。”
伴君如伴虎,但有姑父在,怀远侯亦是放心的。江垣如今算得天子近臣,心腹大臣,怀远侯心中欣慰,他凭着自己的能耐,身为父亲,他亦是骄傲,可两人自幼不甚亲近,便是讷讷不知所言。
江垣从善如流:“前些日子苦夏,儿子会多加小心的。”
父子两便是没得话说了,江圭做那润滑剂,道:“若是有空便过来看看母亲,母亲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团哥儿如今会爬了吧,母亲虽是不说,也是惦记得紧。”
提及团哥儿,江垣眼含笑意:“他如今正皮着呢,醒来了一刻都不得停歇……待我得空就带他过去。”
江圭同他说起了生养孩儿的事qíng,说起了恺哥儿和芸姐儿小时候,他本就是个和煦的人,极其疼爱孩子,团哥儿得了好几回这个大伯送的东西,有些都还没到那个年龄。
江垣如今做了父亲也搭上了几句话,怀远侯边走边听着,心中感慨,时间可真快,两个孩子都做父亲了。
三人在宫门口道别分开。
江垣骑着马归家,此时月上枝头,如今初秋,夜风中带着微凉,江垣急冲冲地归了家,家中一片寂静,他脚步飞快,待是看到主屋里头的灯光,脚步渐渐满了下来,心中已经是幻想着屋里头母子两欢声笑语。
走至屋子口,未听得声音,轻轻推开门,恰是碰上正要来开门的莺歌,莺歌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同小少爷玩累了,睡着了……”
江垣点点头,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放轻了脚步,撩开帘子,走进去,蜜娘睡在外头,微微侧着,团哥儿睡在里头,穿着肚兜儿,小肚皮一起一伏,睡得熟得很,跟只小白猪似的。
江垣看着就笑了。
悄悄退出去,洗漱一番,穿上中衣躺上chuáng,从身后抱住蜜娘的背,让她正躺下来,蜜娘感受到身旁的动作,似是有转醒的迹象,她眼睛睁开一条fèng,呢喃道:“你回来了啊……”
江垣的心里头便是涨的满满的,搂住她:“嗯,睡吧。”
她翻了个身,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头继续睡去。
江垣摸着她的背,闭上眼睛,脑中闪过今日发生的事qíng,渐渐地进入梦乡。
第二日他沐修,没有人喊醒江垣,倒是那小ròu团子把他给弄醒了,江垣感觉脚底一阵瘙痒,似是有湿乎乎的东西在脚上,然后就有人在拔他的腿毛了。
江垣睁开眼,往下面一看,正在chuáng尾啃着他的脚丫子的不是那小ròu团子是谁,团哥儿见他醒了还高兴不行,咧着嘴巴笑,咯咯咯的。
江垣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大手一捞,把他给捞上来,让他坐在他身上,团哥儿欢喜地蹬着脚,嘴里头发出“驾驾”的声音。
江垣失笑,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这般小就知道骑马,不愧是他的种。
团哥儿特别高兴他爹能跟他玩,驾着马,最里头越来越高兴,就差点喊起来,江垣竖起手指,放嘴边:“嘘~”
团哥儿知道这个是不要说话的意思,蜜娘有时候要排版选稿子,把他放旁边,就经常对他做这个动作,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懂了。
他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江垣看着他的眼睛,便是欢喜的很,他的眼睛像足了蜜娘,有神、清澈。
蜜娘幽幽转醒,下意识摸了摸身旁,没摸着团哥儿的影子,惊而坐起:“团哥儿……”
发觉团哥儿正坐在江垣身上冲着她笑,咧着嘴,露出刚长出来一点小白牙,啊啊地朝她张手。
蜜娘打了个哈欠,团哥儿哈哈直笑,蜜娘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道:“也不知你一天到晚笑个什么。他什么时候醒的?”
最后一句是问江垣的。
江垣将这小胖团儿举起来,再放下,团哥儿高兴地快要飞起来了,咯咯咯笑个不停,江垣笑着说:“我醒的时候他在啃我脚。”还拔我腿毛……
蜜娘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真笑得没边的ròu团子,小胖团子开始长牙了,就喜欢四处啃东西,自己的脚丫子也啃过,竟然连他爹的脚丫子也没放过。
蜜娘知道昨日佛朗基人入京,她幼时听阿哥说起过海外之事,便是有这佛朗基的事qíng,“他们的眼睛是不是蓝色的,毛发是金色的,体型高大,五官深邃,同我们相差甚远?”
她且是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样的腥风血雨,还沉浸在佛朗基人入京的新奇当中。
江垣自然也不会告诉她这些血腥的事qíng,道:“我瞧着眼睛也并非都是蓝的,也有褐色棕色,毛发亦是,体格是略为高大,有几个比我还高上许些。”
两人一边穿戴一边说着,蜜娘不似内宅女眷,偏好爱听一些外头的事qíng,江垣亦不会拘着她,也乐于告诉她,两人新婚之时,可以从兵法聊到市井传言。
有人常说,最好找个志趣相同的。蜜娘却觉得找个心意相通的更为重要,她并不缺人同她一道作画,生活在一道,并非只有志趣。她非常喜欢江垣对她的尊重,在很多事qíng,他都会尊重她的决定,她本就是个心xing坚qiáng的人,做不得菟丝花,他所给予的是一个宽广的胸怀,让她虽是身在内宅,却可以做许多她在闺中反而无法做的事qíng。
蜜娘询问他今日可有安排,江垣想起昨日江圭所言,道:“今日回去看看母亲,听大哥说,母亲最近身子不大好。”
蜜娘竟是此时方知,言语间有许些愧意:“我前些日子没去给母亲请安,都怪我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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