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娘_沈桑榆【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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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三觉是那老头牵连了老夫人,无心顾他:“且不管他,我先送你去医馆。”

  “可别,那老人家若是有大碍就是罪过哩。”江老夫人心慈,却亦是有自个儿的打算,暂且不说。

  沈三瞥那老头一眼:“那老头我瞧着硬实得很,且出不了什么事,带上亦为麻烦事儿。”

  沈兴淮站在一旁,那老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珠子却是能转动的,也不yù让家人趟这趟浑水,“阿婆,先送奈去吧,他自有人管。”

  江老夫人坚持要带上他。

  江氏也是心急:“振邦,带上吧,可别出了人命。”

  沈三不yù多管其事,却经不住女眷的恳求,让江河一同带上了马车,送去了刘家的医馆。

  刘泉夫妇正在医馆里坐诊,江河便大呼小叫地喊进来,要抬架子,说是老夫人。可把沈英妹吓了一跳,等到马车上接下江老夫人,原来是扭到了脚。

  江老夫人面色难言,拉着沈英妹,沈英妹低头附耳,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沈英妹便知,让人抬着她去了内室。

  那老头抬进来,便自个儿醒了,刘泉瞧着并无大碍,这诊断一下,那老头立即抱头喊疼。

  沈三看着不顺心,不想瞧他,便说道:“老人家,我们可是好心救你,别恩将仇报。我岳母还伤着哩。”

  老头松开头,打量他:“救我的可是老夫人,这恩可不是你的。我渴了,要喝水。”

  沈三让江河给他倒点水。

  老头又道:“有吃的不?老头我饿了一天。”

  沈三严重怀疑他是靴他的,看过去,老头也正盯着他,竟是理直气壮。沈三气闷,让江河给他买个包子。

  此时,江老夫人在沈英妹和江氏的搀扶下走出来了,她的尾骨摔着了,脚踝也扭了,看来要在chuáng上修养个把月。

  老头收起对沈三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站起来,朝着江老夫人作揖:“多谢老夫人相救,今日要非老夫人,老头我就要横死庙前喽。”

  他窥着沈三父子,眼睛一斜一斜。

  父子两竟是同一时间撇嘴,这老头真是记仇得很,且不过说了句不想管他,就记恨至此。

  江老夫人:“老人家家住何处?今年贵庚?家人可知奈在此?”

  那老头:“亲人皆在北方,我素来飘dàng无定所,多年以来也不多追究,我定期书信回而已。鄙姓范,名留,知天命之年。”

  江老夫人惊言:“那奈岂不是比我小上几岁……”

  余下之语便是,怎么的头发都已花白了。

  范老摸了摸头发苦笑:“吾年三十失独子,四十丧妻,此后便是一夜白头……”

  短短数语,竟是让江老夫人感同身受,心中酸涩。

  “奈可有住处?”

  “四海为家,暂住慈云寺。”

  江老夫人便道:“若不嫌弃,请范老弟到寒舍少做休息,养好了伤再做打算,且可?”

  范留老头犹豫,是觉寄人篱下并不美妙,余光瞥见那黑心女婿竟是又想阻挠,故道:“打扰了!”

  第13章 013

  沈三本就不愿带那邪怪邪怪的老头回去,也不知她岳母今日是怎的,对这老头这般礼遇,谁知那老头竟还想回去收拾他破摊子,当真是个麻烦人!

  沈三作为沈家三个兄弟里头最为jīng明的,骨子里却冷得很,除了家里人,不相gān的人和事对他来说都是麻烦,这世道冷心冷肠之人总是比古道热肠的人活得好。

  老头那摊子还在,乱糟糟的,椅子还是倒在地上,还有几张字画落在地上,被人踩了几个黑脚印。

  老头捡起来,颇为心疼,擦了擦,已而擦不掉了,“诶!那个王八羔子拿了我的纸!”

  范留好不容易买了几张好纸,打算写上几副好字,转眼就被人拿走了,气得他咋呼咋呼。

  沈三看不过去他那磨磨蹭蹭的样子,还叽叽歪歪的,走过来把剩下的一刀都拿起来。

  “诶诶诶松手松手,可别坏了我的字画。”范留劈手夺下他的字画,小心翼翼地检查有没有折痕,瞪了他一眼,“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沈三还想说谁稀罕你的字画,站在一旁看着他一张一张地收起来,目光落在他的宝贝字画上,沈三读过书,但他读书的目的相对浅显,是为了日后可以过得好些,老秀才说他可以试着去考考科举,沈三自觉没多大希望,考上个童生已是满足了。

  老秀才是个标准的读书人,痴迷诗书字画,如若沈三只为了之前的目的而读书,他且不一定会了解这些。而他成了老秀才的女婿之后,老秀才待他也好,将他心爱的字画都给他瞧,沈三自小少了这些熏陶,没得这份qíngcao,但这些年开着书局,对这些字画也多加了解,那老头的字,比他店里挂出来的那些好得多,具体好多少,沈三也看不出来。

  甚至于当初老秀才给他看的那些字画,也是比不得。

  范留收拾整齐后,上前走两步,回过头:“还不走?”

  沈三跟上去,望着那老头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到了家,沈三安排他住进了东厢房,那不是一个客房,毗邻沈兴淮的房间。

  江老夫人如今只能侧躺着,脚伤固定了木板,腰间也缠上了绷带。

  江氏心疼她,责怪道:“姆妈何必多管闲事,好了,瞧着现在遭了意外之灾,这伤筋动骨的,没个月把可养不好。”

  沈三推门进来,环顾一圈没见着儿子和女儿,问道:“淮哥和蜜娘呢?”

  “都在淮哥房里,让福婶儿照看着。”江氏道。

  沈三搬个小椅子坐到江氏的旁边:“姆妈如何?阿有不舒服的?晚上让福婶睡房间里。”

  江老夫人遭了点罪,面色有些虚,却还没个大碍,“没得事儿,哎年纪大了,就是不经摔。”

  沈三:“姆妈,奈今个为的啥非要救那个老头?(你今天为什么非要救那个老头)”

  江老夫人虽是心善之人,但也不是那自找麻烦的人。

  江老夫人让江氏扶她起来,后面垫上厚厚的垫子靠在chuáng边,“振邦,你看过他写的字吗?”

  沈三点点头。

  “你们也知道,你们阿耶生前非常喜欢字画,几乎是痴迷的。若不是我擅长经营,指不定家里都要给他买字画买空了。他生前最宝贵一张字画,其实非常简单,只有两个字,被他一直挂在书房里,日日夜夜观摩。他曾告诉我,那是他去蘇州秋闱之时,偶然间得到之,是当时一位副考官的手笔,我非读书人,记不得那人的名字,只知那位的大人的书画极其得好,一字千金。你们阿耶去世后,我想着这字是他最为喜爱的,就一起陪葬了。我曾细细看过,虽是多年之前的字,却仍有今日那范先生在摊上随手一写的风范,那题字之人正是姓范。”

  江老夫人细细道来,心思之细密令人折服。江老夫人自小跟着父亲读书,成婚后跟着丈夫耳濡目染,于书画之道有些造诣,那副字又是长年累月地瞧见,今日一见那范留的字,心下惊讶,竟觉眼熟,心中有了个对比。后又得知姓范,更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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